“咕嘟。”
他闭上双眼，精致的脸上泛起潮红，是因为震惊吗？还是因为兴奋？
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绘本，接着缓缓翻开，随着“哗啦——”一声，故事如画卷一般展现在眼前。
……
从前，在一个被森林环抱的隐秘村庄中，居住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名叫——佩希蒂·索尼。
她善良、纯真，像是没有恶意一样。
佩希蒂·索尼的每一天都是从清晨的露珠和鸟鸣中开始的。
她的脚步轻盈，穿梭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笑声如同山泉般清澈，温暖着每一个村民的心；
她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和对生命的敬畏，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善良。
……
然而，当悲剧降临，当德尔叔叔的孩子：斯普兰德·里比尔的生命被无情地夺走。
整个村庄被愤怒和悲伤笼罩。
那是一个阳刚明媚的下午，暖阳当空，压榨村民的地主一家外出散步，他们用高大的马车横冲直撞，撞碎了街边的水果摊，碾碎了路边的小花朵，杀|死了原本鲜活的生命……
“不！”
德尔叔叔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的声音在村庄的上空回荡，召集着每一个心中充满不满的村民。
他们要反抗地主！
他们要反抗剥削！
村民们用木头和铁链、用愤怒和仇恨……制造出了一个“巨人”！
一个本应是自由的象征，却最终变成了毁灭的工具……
“巨人”的铁拳如愿砸碎了地主的城堡。
“太好啦！我们自由了！”村民们放声高呼。
“不！为什么？我们的‘恶意’不是只对地主吗？”
村民们惊慌尖叫：“是谁？是谁对我充满‘恶意’……”
他们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炽烈的火焰吞噬。
每个人、每个生命，竟出奇地在同一时刻燃烧！
是巨人……不！
是“恶意”！
它的眼睛，原本是村民们希望的火焰，现在却变成了毁灭的红光。
它的步伐，原本是解放的号角，现在却成了死亡的丧钟。
村庄，这个曾经充满欢笑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哭泣和哀嚎。
……
佩希蒂·索尼——这个豁达开朗，对生活充满期待的女孩，村民们对她没有恶意，她“幸免于难”。
她从一开始就否决村民们的计划：她认为反抗不借用“恶意”的力量，无尽的愤怒就是深渊，终有一天会吞噬自己……
“那你认为应当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教化他们吗？当实力不对等，他们不会倾听我们诉苦。”
村民们心中不满，在涛涛怨恨下只祈求少女“自食恶果”，永远成为“恶意”的奴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借住‘恶|意’，我们会被‘恶意’杀|死啊！”
少女激烈地辩驳，可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母亲、德尔叔叔……无人看向自己。
她只能在内心一遍遍呐喊：我只是想让大家自己去斗争，自己去争抢美好……妈妈？德尔叔叔？你们都这样，是我的不对吗？啊，那对不起、对不起……
村民们再次如愿以偿，佩希蒂·索尼被“巨人”抓走，被迫在高塔中劳作。
她每时每刻都无法休息，每时每刻都被“恶意”剥削。
每日，她只能在短小的梦境中寻求安慰。
她管那里叫【休闲娱乐室】，她想要构建城堡，这正是城堡的雏形。
她的双手布满了老茧，她的身体疲惫不堪；
但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她的心灵依然纯净。
这天，“恶意”即将吞噬所有希望。
“或许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德尔叔叔……”
就在她即将被绝望“剥皮吃肉”的时候，一只白狼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狼说：“我来自你的梦里，佩希蒂·索尼。”
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佩希蒂·索尼愣在原地。
“我能帮你复仇，孩子。”
“好……”
最终，白狼与佩希蒂·索尼并肩作战，他们用理智与希望的利剑，刺穿了“巨人”的胸膛。
“巨人”倒下了，村庄再次恢复了宁静。
佩希蒂·索尼和白狼一起，将那座高塔改造成了一座城堡，城堡的窗户映照着天空的蓝色，城堡的花园里开满了五彩斑斓的花朵。
在城堡中，佩希蒂·索尼和白狼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的笑容再次温暖了每一个角落，她的歌声再次飘荡在每一缕风中。
白狼守护着她，守护着这个由悲剧转化为希望的地方。
……
白狼守护着她……
守护着这个由悲剧转化为希望的地方……
栀离默念着，长发温柔地搭在肩侧，他的眸光深沉，轻柔地洒向干草堆上蜷缩的少女。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游戏善心大发，结果是费尽心思误导玩家啊。”
栀离唇角微勾，浅色的眸子中蕴着抹不开的凉意。
《白狼的守护》这个童话故事乍一看没什么不对劲的点，不是么？
但请仔细看……
仔细看白狼的发言：“我来自你的梦里，佩希蒂·索尼。”“我帮你复仇，孩子。”
能发现有什么漏洞吗？
“……”
青年闭上双眼，任由黑暗充斥大脑，将琥珀色瞳孔遮盖。
他的肌肤白皙胜雪，却又有玉脂一般的温和，一双眼眸闭着，也能清楚看出主人的风流倜傥，甚至带上些雌雄莫辨的滋味。
白狼说：它来自佩希蒂·索尼的梦里。
而这篇童话又不止一次的提到——梦。
就好像在告诉玩家——先前的一切全是“梦”……
栀离站起身，他“吱呀——”一声推开铁门，向五层走去。
事不宜迟，接下来，就是去五层高塔主人的房间寻找二层钥匙，然后取出药剂拯救佩希蒂·索尼。
还是那句话
——不到万不得已，他永远不想完成杀死“恶意”的任务。
杀死“恶意”……
一想到这个，栀离就不住打了个寒颤。
“……”
“嗒、嗒、嗒……”
栀离的脚步不疾不徐，他一边向下，一边思虑万千。
话归正题。
在故事中，白狼来自梦境，而作为梦境的产物，竟然能在现实中杀死“恶意”，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但这个故事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多了，又怎么能确定白狼没有拯救佩希蒂·索尼呢？
如果按照第一套逻辑：那么《白狼的守护》这本童话故事便是现在进行时。
玩家需要扮演童话故事中的白狼，去高塔中杀死“恶意”的集合体巨人，而由于剧本影响，玩家人人都能杀死“恶意”。
很合理，对吧。
玩家从【休闲娱乐室】中脱颖而出，成为佩希蒂·索尼的白狼，然后来到高塔，杀死“恶意”。
但关于这套逻辑有很大两个漏洞：
一是玩家在来前已经见识到佩希蒂·索尼小姐的城堡，而城堡是在杀死“恶意”后的产物，这显然不符合现在进行时。
二是【最终幻想端】不会这么好心，让玩家跟着剧本走，有剧本，玩家几乎能百分百杀死“恶意”。
容貌姣好的青年摇摇头，悄然地、快速地顺着楼梯继续向下。
虽说第二点有些离谱，但这就是【最终幻想端】的作风，想着法子整蛊玩家，想着法子杀|死玩家。
从上方俯瞰，蜿蜒的楼梯好似怎么也摆不脱的枷锁，无论怎么走，永远会被困住。
“啊——”
楼下传来一阵惨叫，尖利的嗓音如子弹一样在石壁上弹射、回荡。
最后直中玩家耳膜，引发一阵钝痛。
其实栀离还有第二套逻辑，只需要一点点推理加上大胆想象……
“当一切都是曾经……对，曾经……”
青年自言自语，声音微小低哑。
如果按照第二套逻辑：那么《白狼的守护》这本童话便是过去时。
故事早已发生过，白狼也存在过。
不过在这套逻辑中，所谓的白狼其实只是一个名号，一个能量来源。
作为梦境产物的白狼竟然能来到现实，杀|死“恶意”……
够匪夷所思了。
但换个角度，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白狼是梦、城堡是梦、白狼杀|死“恶意”是梦……
童话故事的结局也是一场梦……
在这套逻辑中，【休闲娱乐室】是副本开始的地方，也正好对应现实佩希蒂·索尼开始做梦。
【休闲娱乐室】中所有宾客相互角逐，通过派对与献祭来到城堡。
【城堡】是副本中期，玩家初步接手“白狼”的名号，任务是保护佩希蒂·索尼。
自此，主线故事开始，玩家逐渐了解到副本背后的故事，在佩希蒂·索尼的引导下来到现实【小镇边的高塔】。
玩家来到副本需要做的，正是改变“梦结局”，让梦成为现实。
真正杀死“恶意”……
“怪不得、怪不得。”
栀离垂头，低低地笑着。
按照第二套逻辑这样想真是合理许多，先前被埋藏的许多不解也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休闲娱乐室】中的孩子对母亲如此向往？
为什么他们只在“出生”时见过母亲？
因为他们是半成品，用于奠定未来完整的梦境。
为什么【休闲娱乐室】和【城堡】两张地图中的部分物品能在【小镇边的高塔】中遇见？
因为那都是创造梦境新世界的灵感参考。
为什么佩希蒂·索尼会称【休闲娱乐室】中的宾客为孩子？
为什么佩希蒂·索尼会称【城堡】中的宾客为“小泥人儿”？
因为她就是另两个世界的创世主，她就是他们的“女娲”。
随着最后一块拼图落下，栀离笑了，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如冰山消融，温暖、勾人……
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重新排列，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异常清晰。
一切都有了原因……
一切都有了结果……
《白狼的守护》这本童话故事算得上十分重要的线索，却也是一个骗局、陷阱。
当玩家了解完故事全貌后会下意识相信故事描绘一切，却忘了故事的不合理之处。
栀离的内心经历了一场风暴，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青年脸庞轮廓分明，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双桃花眸中满是清澈，秋水一般。
他身形颀长，姿态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
作为游离在生死边缘的玩家，栀离不会忘记主线任务——玩家在副本安全存活三天。
如今已然直到整件事的全貌，栀离很快就猜到【最终幻想端】在副本和主线任务中埋的坑——三天。
还记得在城堡舞会上佩希蒂索尼所说吗？
被规则创造……
被规则影响……
我原来越力不从心了……
规则——正是时间。
其实栀离在听到佩希蒂·索尼说这话的一瞬间就有推测，毕竟“时间”在这个副本中被看得太重，又太突兀了。
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玩家会根据任务提示和NPC发言下意识认为只要杀死“恶意”，在副本安全存活三天就好。
可所谓的副本，正是佩希蒂·索尼小姐的一场梦。
当现实中做梦的人死去了，梦还会存在吗?不会，梦会随生命一起消散。
德尔叔叔临时颁布的支线任务也是一点小提示，告诉玩家杀死“恶意”无用，应当拯救佩希蒂·索尼。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容错点。
……
到了……
栀离站在高塔的第四层与第五层之间的楼梯转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的目光被前方那扇半掩的金色大门所吸引，门缝中透出的光芒如同液体般流淌，金色的光辉在空气中缓缓荡漾，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的世界，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维度的窗户，金碧辉煌到几乎让人窒息。
栀离的眼前，是一片由黄金和宝石构建的殿堂，每一寸空间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高塔的第五层、高塔主人的房间与他之前所见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一丝阴暗，每一面墙壁、每一根柱子、每一道拱门，都被精细的金箔和璀璨的宝石覆盖。
原来这就是“恶意”的房间，奢华、萎靡、金碧辉煌……
在这个房间背后究竟掩埋了多少尸|骨？
栀离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墨发如瀑，精致的五官和房间无比般配，他像贵族世家精心供养的小公子，仿佛生来就应该被信徒闷好生供着，心甘情愿做他们的神祗。
头顶是一幅巨大的彩绘穹顶，画中的阳光透过石壁洒落，将整个空间渲染成一幅流动的光影画卷。
穹顶中央，描绘着来自童话故事的画面——无数不伦不类的动物在云端飞翔，有长着羊角的白兔、有生橙黄色喙的梅花鹿……它们目光锐利，穿透时空注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而房间正中，依旧伫立着一座古老的落地钟，它和先前所见的落地钟不同，古老的气息更甚，似乎摆在其他楼层的落地钟全身赝品。
表盘被金箔镀上，一寸一寸，细致入微，罗马数字连指针一同镶行晶莹剔透的钻石——十二时四十分。
“找钥匙……”
他呢喃。
青年的步伐很轻，从进入房间的第一刻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注视感就弥漫在他的全身。
他保持镇定，悄无声息环顾四周，并寻找能藏匿钥匙的地方——房间华丽，内里却无比空旷，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柜子……
钥匙能藏在哪里……
“……”
栀离皱眉，面色凝重。
……
“嗒嗒嗒……”
就在这时，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不是栀离。
不是三层怪兽。
那是谁？
那是谁……
“呵……”
栀离嗓音沙哑，他强颜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眉眼弯弯，脚下却一个趔趄。
“我是真不上和你对上啊，战斗什么的太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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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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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狼守护的城堡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