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姬发在一阵头脑的剧痛中醒来,待眼前的白光过去,视觉恢复,他才看清现在身处何处——这里应该是某处的地牢。

入目的天花板上全是厚重的石面堆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管道,地面上不知积攒了何等污垢,发出时不时一阵阵难闻的腥味。

姬发试着转了转头,望向自己的右边,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一人高的刑罚架,它旁边支着一个熄灭了的火盆,看上去非常像在朝歌时,他曾进过的犯人或者奴隶的刑罚间,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离西岐城最近的一个部落城池中的地牢。

姬发使了使力,想爬起来挪到地牢的角落里去,在角落至少能够借墙壁的力让身体支撑起来观察门外的情况,可是他只稍稍一动,就有种来自心肺胸腔之间的疼痛。

估计是在和殷郊的打斗中还顺带着伤到了胸肺,姬发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重新规规整整地躺下,努力的平复着呼吸,试图运气缓解身体的不适。

他应该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力气起身,连翻个身都觉得难受,头部连带着他全身的骨头叫嚣着痛楚,无一不昭示着殷郊砸他的头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手下留情。

怎么会这样呢……殷郊,他为何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甚至是记忆错乱,他说的自己的那些罪名都很像是以殷寿的视角告诉他的,可是他为什么会信?

在法场,殷郊吼叫着“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画面历历在目,不可能突然改变又去相信殷寿。

那……难道是法术的问题?

姬发心里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还没能梳理成一条完整的线索,毕竟在法术这件事上,他觉得还是需要去找更熟悉的人了解情况,比如说姜子牙,杨戬,哪吒。

妲己是狐妖他亲眼所见,而当时追赶他们的石狮子,又是一个叫申公豹的人所操纵的法术,或许这些都跟殷郊现在这副模样有关,姜子牙很了解这些,找到姜子牙,就等于找到这件事的一个突破口。

可现在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他被关着想得再多也无用,当务之急就是养一养身体恢复体力,他需要想办法从这地牢里逃出去,才有机会搞清楚这一切。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长久干旱不下雨的边境,今天居然奇迹般的下起了暴雨,大雨淋湿地面,把温度吸走,地面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茅草,随着雨声越来越大,透上来的阵阵刺骨寒意,把他的骨髓都泡冷了。

姬发吸了一口气,湿冷的空气让他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地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姬发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属于殷郊的脚步,因为熟悉得早已刻入了记忆。

少年时殷郊作为王子就要多学一些东西,包括脚步的长度、频率都是专门跟着王室的祭司学习的,不仔细听觉得没啥,但是一旦仔细分辨,就能听出独特感,从前姬发在自己房间里等殷郊偷摸过来时,就练就了这样一双能轻易分辨来人是别人还是殷郊的耳朵。

哎……姬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殷郊现在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姬发总归不想太过狼狈的面对他,便挣扎着支撑身体坐起,疼得自己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气。

“醒的挺快。”

脚步声逼近,随着铁门被狱卒打开的声音,殷郊走进门来,他身上的盔甲已经脱下,换成了轻便得多的白色便衣,头冠取下换成了简单扎着的一个发髻,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中,明暗对比更强,更能看清楚他矫健的身体曲线。

只不过他的表情藏在灯光的阴影之中,姬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也不想被他窥得自己眼中的情感,所以在听到声音后,他选择垂下眼睛避开视线,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一双手。

“你已经背叛父亲和我,我本不该抱着希望来与你多说,可虽然现在我们是敌人,但我依然不愿用对付敌人的方法对待你,很可笑吧。”殷郊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见姬发没有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姬发,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跟随姬昌反叛?你对父亲的忠心,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姬发暗中咬牙,他觉得自己的头和身体疼得更厉害了,他顺着气,努力尽可能完整的说出一段话:“殷郊,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回到了殷寿那个暴君的身边!你的杀母杀身之仇,你都忘了吗!”

“一派胡言!父亲诛杀叛徒姬昌当日,是你带人劫法场,伤平民!整个朝歌的幸存者都看在眼里!”殷郊却比姬发还急,不等他说完就提高音量打断了他的话,“姜文焕在城门阻拦你负伤,崇应彪也死于你手……你甚至为抢夺鬼候剑杀我!你又何必狡辩!”

“说的你又不信,何必还来问我?”

姬发听了殷郊说的话,大致地确定了殷寿给自己安排的罪名,以及在朝歌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圆谎的,而且从话里听出姜文焕好像还没事儿,这让他多少心里放了一口气。

“你我是敌人,你抓了我,应该要将我押送朝歌候审吧?”

姬发在心里盘算,尝试从殷郊嘴里套话:他被关的地方是附近的部落,殷寿费劲的给他安排了如此多的罪名,一定想要押他回朝歌审判、杀鸡儆猴,如果他能确切的知道自己会何时被押送出城,或许还有一定的机会,在被押送的过程中传递消息和尝试逃跑。

“你没有回朝歌见父亲的机会,父亲已命我全权处置你。”殷郊听了姬发的话却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跑。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在押送途中跑掉的,你还有些事情需要给我交代,我会领命审你,审到你说为止。”

姬发在心中简直想苦笑了,眼前这个殷郊除了记忆有点问题以外,其他的方方面面都和从前那个熟悉的少年别无二致,甚至也很熟悉他的思路,能猜到他脑瓜里在想什么,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姬发,投降吧,你告诉我西岐城的布防,助我夺下西岐。”殷郊伸手捏着姬发下巴把他脸抬起来,收敛了笑,认真的看着姬发的眼睛,“我会为你在父亲面前求情,用我所有战功乃至太子之位换你性命,保你不死。”

姬发不理他,想撇过头没成功,殷郊的手跟铁钳子似的卡着他下巴,他只能选择闭上眼睛,再次避开视线。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开口的,别怪我无情了。”殷郊回身朝着狱卒挥手让他们先出去,刹那间整个地牢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的呼吸,一个因重伤而轻微,一个因气结而沉重,“你就是痛死,我也不会心疼你分毫。”

话音刚落,捏着姬发脸的手骤然发难,下移掐住姬发的脖子,另一只手去卡姬发的两个手腕,姬发身上疼,几乎完全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殷郊用牛筋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捆住他的双手手腕。

“唔!”牛筋绳子弹性好,殷郊又收得紧,勒得他手腕立刻出了一圈红痕,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随即咬住牙齿狠狠忍着生理疼痛。

殷郊居高临下,自然是将他的忍耐一览无遗,刻意的加重了手里的动作,确认把人捆结实了,再捏着捆绑的绳结,把姬发仰面拖行到铁架旁边。

拖行过程中姬发的背一直被地面上粗糙的稻草磨蹭,带来连绵不断的刺痛,但是他终究是一声未出,直到殷郊将他的双手吊起,绑在悬在铁架上方的铁钩上。

殷郊选了一个好距离,刚好是他自己的身高臂展的高度,对于姬发来说高了一点,被吊起来以后只能脚尖着地,让他的双手被自己的体重拉扯得疼痛至极,姬发咬着牙齿忍耐,身体上无处着力让他有一种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错觉。

姬发咬着牙挣扎一下,身体振动让手臂受力更多,立刻疼得他咬上了下嘴唇,拼命的绷直了身体才停下身躯的晃动,减小手臂上的压力。

殷郊不知道在哪里补习了刑罚,此时选的是最折磨姬发的一种。对于姬发来说,身体上爆发式的折磨算不了什么,可是这种让他在精神上觉得无助,同时又持续消耗他精神,让他没办法入睡,只能慢性消耗精力。

姬发咬着牙不出声,既然已经确认殷郊暂时不想把他交会朝歌,那他在想到更好的对策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时间,他被抓的时候杨戬哪吒还有5天才能到,现在他大概是在地牢里昏了一天,他还有四天要熬过去,相比起其他刑罚,说实话,被吊起来称得上一句‘而已’。

除了手腕真的很痛——牛筋绳子遇水会收紧,他手腕上的汗水全被吸收,勒得他血液流动不畅,手已经失去部分知觉了。

殷郊绑好他以后,整理了一番用自己的衣摆,好整以暇的走出牢门,亲自去端了一根椅子回来,姬发看着他从怀中掏出打火石,干净利落的点燃了吊自己的铁架旁边的炭火盆,火焰的热浪随着炭火逐渐发红而往上扑,烤得他本就有些脱水的身体更难受。

“你想说的时候可以跟我求饶。”殷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姬发鼻梁上的小痣,转身走回椅子,安稳的坐了下来,“我说过,我不会心疼你了,姬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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