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嫣嫣被更漏的话气笑了,若那当真是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怎不见傅远章送他最看重的女儿去享这福?嫣嫣前世又怎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河满依旧搞不清楚二人究竟在说什么。

嫣嫣讥诮道:“你既然都不是我的人,我又有何资格罚你?”

更漏没有再多言一句,只是默默低着头。河满想说些什么却也无从说起。

嫣嫣手中揣着障月给她的暖炉,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依靠马车的车壁上,缓缓闭上琥珀的眸,也并未叫二人起来。

连日病着,又昏迷了几日,甫一醒来,便被桃娘强硬地接回府去,连番折腾,嫣嫣已是疲累不堪,不知不觉便沉沉睡了过去。

河满看着睡熟的嫣嫣,她咬了咬牙:“阿姐,侯爷与姑娘是亲生父女,为何姑娘这般执意分清侯爷与她?”

更漏冲着她牵强地笑了笑,她没有想到嫣嫣会这般敏锐。嫣嫣过去七年表现的无知无觉,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她过去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更漏身侧抓着衣裳的手不禁紧了紧,她方才说那些着急了。

河满久久没有听到更漏的回答,她看着她,又看向嫣嫣。她一遍一遍想着她二人方才说的话。侯爷,姑娘还有镇北王。

“阿姐。侯爷将我们送到姑娘身边并非纯粹为了照料姑娘。”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红着眼眸看着更漏,“而是为了看着姑娘,让姑娘喜欢上镇北王,嫁给镇北王。”

她想起,这些年来她与更漏日复一日在嫣嫣面前说镇北王的好,说嫣嫣与镇北王不可更改的婚约。

更漏猛地抬头怒瞪着河满,她确定了嫣嫣还在熟睡后,浅浅放下心来。

她低声怒斥:“闭嘴,你若不想死便莫要再说下去。”

她紧锁着似是小山一样的眉,苦大仇深。

-

马车停在靖远侯府时,暮色将至。偌大的靖远侯府里里外外皆是灯明烛火。

嫣嫣昂头看向侯府大门上的牌匾,她看着赤金的大字,看着威严的大门,愣愣出神。

嘎吱——

侯府原本紧闭的朱漆大门从内打开了,门缝缓缓翕开,便如巨兽缓缓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口。

嫣嫣不自觉后撤了两步,她看着身着雀蓝束袖武袍的年轻人从门内走了出来,那是靖远侯府的二公子傅侃。

她翕了翕唇,却不知要说什么。她没有想到,傅侃会出来迎她。他素来瞧不上她跋扈的姿态,他恨不得与他一母同胞的是庶出的四妹。

嫣嫣嘴角微微扬起,低敛的眸中一片冰冷。

傅侃看着唇色泛白满脸病容的嫣嫣,眼中不觉闪过一丝不忍。可是看着她站在门外石板上,不愿开口的模样,那一丝不忍便又霎时消失殆尽,眼中的嫌厌,不曾隐藏一分。

傅侃厌烦地看着嫣嫣,冷言说道:“三年不见,你便是连声‘兄长’都不会唤了吗?”

嫣嫣抬眸望向一副少年气的傅侃,从前,哪怕她与他相互看不惯,哪怕他们一见面就会掐起来。可是在她心底,傅侃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二哥。

可是,她的二哥,便如她的生父,视她为弃子。当日洛京城墙头上,那支刺穿了她心脏的羽箭,便是傅侃亲手递给傅远章的。

嫣嫣麻木的心骤然收缩,便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三年不见,傅二公子这个做兄长,宁愿堵着生病的妹妹不让进屋,也要在这儿吹着冷风霜雪听我唤你一声‘兄长’。当真是重规矩。”她平直的语调中没有一丝嘲讽的语气,可句句皆是嘲讽的意味。

傅侃瞪大了眼睛,指着嫣嫣说不出话来。

桃娘从后边的马车中下来,看着此景不由皱着眉想要训话。

然而嫣嫣没有再理他们,而是绕过傅侃,独自踩在冰凉的雪上,缓步走入大门内。

傅侃瞠目望着嫣嫣的背影,萧索孤寂。他不由狠狠拧起了眉。

更漏与和河满跪了一路,饶是二人平日皆有习武,膝盖还是肿了起来,走起路来也生出了几分异样。

“河满,你们腿怎么了?”傅侃扫了二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河满身上。

更漏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却不动声色看向了嫣嫣。

河满隐瞒道:“回二公子,是路上磕到了。”

“胡说!你二人什么身手我难道不知?再说若是磕到了,又怎会连个人一起磕到!”傅侃道。

河满颦眉无奈。更漏暗暗看了看傅侃,他正凝神看着河满。

傅侃看着她们走了两步,便察觉到二人伤在膝盖,他似是被激怒的公鸡,大步上前将嫣嫣拽住。

“傅珋嫣!你给我站住!”他梗着脖子看着嫣嫣,便想着在审视着一个常年犯错之人,“你又苛待下人了。”

不时询问,也并非猜测,而是十足十肯定的语气。

嫣嫣被他拽的踉跄,她冷眼看着傅侃,又睨了一眼傅侃身后的两个丫鬟。

“我竟不知傅二公子是这般的大善人。为了妹妹房中的丫鬟,不分青红皂白将苛责下人的帽子扣在胞妹身上。”嫣嫣启口嘲弄,“究竟是你傅侃心怀正义,还是……”

她呵呵一笑,看了看更漏二人,没有再说下去。

傅侃鼓着气瞠视着嫣嫣:“这两个丫鬟在你身边七年,日日尽心尽力伺候你,你平日里脾气不好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她们罚跪?从前只道你是耍小性子,可如今看来你当真是狠辣。”

嫣嫣好整以暇看着傅侃,听着他气急败坏的长篇大论。河满在一旁不禁有些焦灼,她想上前拉住傅侃,却又担心这般做以下犯上,她焦急地向更漏求救,可更漏却好像没有看见。

“嗬,尽心尽力伺候。傅二公子怎么不看看她们吃穿比之外面寻常人家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倍,便是寻常官员府中的姑娘都不见得有她们的待遇。”嫣嫣轻笑着说道,“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相信也不用我再与傅二公子多作解释。你既然知晓此事,还拿着什么功劳苦劳来堵我,当真可笑。”

“而她们为何要跪。傅二公子不如去问问她们。既然有错,当主子的小惩大诫也不为过。”嫣嫣定定看着,“只是我不知,这么寻常之事到了傅二公子眼中,怎么便是我狠辣了?”

“想来,在傅二公子心中,我这妹妹尚且不如这两个身手了得的武婢吧!”

嫣嫣不愿再看他们,她拂袖而去。傅二公子。她不再叫他二哥,不再唤他兄长。从始至终,她一直称他傅二公子。

傅侃指着嫣嫣的背影说不出话来。桃娘冷眼旁观了一切,她看着嫣嫣的背影,愈发觉得上回重病后的五姑娘,愈发难以控制了。

她快步跟上嫣嫣:“五姑娘。侯爷与吕夫人在荩言厅中等着你。”

嫣嫣脚步顿了顿,等着她做什么?许是兴师问罪吧!

她淡淡问:“桃娘,你在山上时,说母亲与父亲在府中等着我回府团聚。”

“夫人便在月明苑中,从未离开。”桃娘低首回道。

嫣嫣轻嗬一声:“原是哄我的呀。”

母亲若是真的挂念她,又怎么会在病中这般强势地要将她带下山呢?她明明便在月明月中,却不愿出来见见她,也不愿她去见她。

“想来父亲正带着他那乖女儿与吕夫人温存。我便不去招他眼了。”嫣嫣去轻嘲道,转身便要回六福轩。

河满紧紧跟在她身后,她是嫣嫣的婢子,便该跟着她。

更漏想要将河满拉住,却慢了一步。

桃娘上前一步拦住嫣嫣,不卑不亢道:“姑娘,侯爷在等着。”

嫣嫣抿着嘴,与桃娘睊睊相识:“桃娘。我虽敬你是我母亲身边之人。但到底我是主,你是仆。这洛京城中,你可瞧见哪家下人敢这般对待主家的?”

她不知桃娘对她的恶意从何而来,便如她不知她的母亲为何对她视而不见。

更漏意外地暗暗谛视着嫣嫣,不知为何嫣嫣自小便怵桃娘,再加上桃娘是月明苑的掌事大丫鬟,平日里嫣嫣皆是与她好言好语。不成想,今日她竟与桃娘讲起了尊卑有别。

桃娘险些端不住那摆出来的一副架子,她深吸了一口气。

寒风吹着,嫣嫣捏着帕子捂着唇口,咳嗽了几声。

“姑娘……”河满担忧着嗫嚅了一声,上前几步扶着嫣嫣。

傅侃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一番好意,只怕我这妹妹未必领情。”

河满唯唯诺诺反驳道:“奴是姑娘的婢子,忧心姑娘是应该的,姑娘领不领情都无妨的。”声音轻得便像是蚊子一般。

嫣嫣微哂:“傅二公子下回仗义执言前,也该好好问问别人是不是需要。别是一番好意,旁人不见得领情。”

河满低下了头,心中有些委屈,可看着嫣嫣的病容,想起奶娘,是她害死了府中唯一全心全意为嫣嫣的人。她不该有这样的委屈。

她如更漏那般沉默着扶着嫣嫣想要回六福轩。

傅侃忍不住在后边问:“你不去荩言厅,难道便不怕父亲责罚吗?”

嫣嫣脚步未曾停歇,少年时她挨过的罚从未少过,动辄跪祠堂,要她记住她是傅家的女儿,不能做对不起傅家的事,那些年她确实不曾做过。

可最终所得,也不过一死。

今天忙着搬家,迟了一点,短了一点。

但搬家真的太累了。肝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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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最后一句竟然是逗号,自己都没有发现。

既然如此,那就补上吧!完整了,舒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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