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话罢,一把扇子飞过挑落了钟玉年手中的藤条。钟玉年吃痛,咬牙切齿地撇过头去,只见苏炎怒目圆睁疾步冲到自己面前。
苏炎用了十成十的力,几拳下去钟玉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前几天还未彻底消下去的伤现在又被勾起了疼,狠狠发出一声哀嚎:“娘——”
“你……”钟炳年声音沙哑,久久说不出话来,晦暗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又往后退了退,“怎么回来了。”
苏炎无比心疼,心中压着一团火,脸上却挂着浅笑,柔声道:“是不是傻,我什么时候走了。他打你哪儿了?是不是特别疼,龚大夫,烦劳你过来给我夫君看看。”
龚大夫从进门就站旁边看完了全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一个大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苏炎下了死手,挑的位置面上不显,全都是要害。
求他给夫君治病时温柔乖巧的小公子,现在却变得阴狠毒辣,龚大夫心道这位苏公子还真是够爱他这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夫君的。
龚大夫硬生生的挤开抱在一起痛哭哀嚎的娘俩,冷哼一声拎着药箱走了过去:“此病可是能传染的,如果不想自己也得上,各位可以大胆放心的待在这儿,保准过两天也会卧床不起。”
周氏一听,也顾不上吵架了,脚底踩油拉着钟玉年飞快跑了。
“娘——”钟玉年跺跺脚,肿着一张脸磕磕巴巴道:“难道这打我要白挨了。”
周氏心疼的看了一眼钟玉年,呛声道:“当然不能,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没听那郎中说这病传染。”忽然她又想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姓赵的说二民跟这小杂种得的是一样的病,那岂不是也会传染?”
“啊——”钟玉年此时也慌了。
钟炳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苏炎拿了人参熬了汤,有参汤吊着钟炳年不至于那么难熬。龚大夫开了张方子,上面有几味药材不好得,他也愁:“镇上和城里都抢疯了,就算就算老夫这张方子可以救命,但是你们弄不到药,也是无济于事。”
苏炎接过药方一看,心中也喜,立刻将储存的几袋中药搬了过来:“龚大夫,你瞧。”上面的每一味药材都在里面了。
龚大夫简直大喜:“有救了!有救了!这小子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呀!”财迷鬼龚大夫在心里默默一算,这两袋子药现在高低得卖几百两银子……
好家伙!
配好药,细细煎好,苏炎一口一口仔细喂给钟炳年,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二牛此刻正被大牛教训,二牛跪在地上也很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钟珠年那小子和他姐一起骗我,我这也是担心娘才上了当,大哥你别打了呗,我去给炳年哥赔罪,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呜呜呜。”
“算了。”苏炎也后悔,不该将守着钟炳年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不知变通的二牛的,但他也不能怪二牛鲁莽:“大牛哥,他也是担心婶子,想要使坏的人依旧会使坏。”始作俑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大牛踢了二牛一脚:“知不知道你小子差点害死炳年哥,你最好祈祷炳年哥好起来,不然我和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二牛乖乖挨训,苏炎道:“夫君需要休息,大牛哥二牛哥就先回去吧,这几天你们和婶子就不要随便出门了,好好待在家里。”
苏炎知道,真正的灾年就要来了,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带着钟炳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度过难熬的日子,迎来新的曙光。
钟炳年睡得沉,安安静静的时候倒是好看的很,苏炎坐在旁边守着他。闭着眼的时候,苏炎才发现钟炳年的睫毛又长又卷,略显病色的唇微微抿着,钟炳年不像小说中的男主薄唇轻启,而是圆润饱满,平时看起来就像果冻般想让人咬一口。
他被这个想法突然吓了一跳,摇摇头不敢再去直视钟炳年了。
给钟炳年掖好被子,苏炎起身去了书案边。这些天他挣得银子也被折腾的差不多了,药材用了十五两,粮食蔬菜鲜肉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也花了不少,现在手头可支配的不剩多少了。
过不几天天下就会大乱,到时候赌坊里面的生意肯定也不好做了,苏炎思索着应该做些什么。他平时不务正业惯了,家里家财万贯的从没为钱发过愁,如今要他白手起家还真有点难度。
但是苏家倒是没有娇惯他,该教的该学的倒是一样都没拉下。苏炎需要找一个既能养活俩个人又能时刻看顾好钟炳年的营生,这样是再好不过的。算算日子,钟炳年科考在即,到时候前往京城衣食住行都需要银子,钟炳年常年药不离口,一定要给他补好身子。
这些,哪一样都离不开钱!!
苏炎愁啊。
天刚蒙蒙亮,苏炎就将荔枝酿做好装进木桶中。现在家中有得了疫病的人,苏炎不可能坑了别人,让大牛一家帮忙处理好需要的材料,自己用酒消了毒迅速配好料装进木桶给赌坊送了过去。
赌坊的张老板一见到苏炎就笑眯眯地迎了过来:“小苏啊,咱这一天两桶也太少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再给你加二十两,你给我送三桶过来行不行。”
苏炎也想接单,奈何他得有最基本的良心,便含泪婉拒了老板的盛情邀请,他将难处简要说了下,又给赌坊老板提了一个折衷的建议:“三桶也不是不能接,就是得过了这几天,等我夫君好起来我日日都能送货上门,你看如何?”
张老板当然爽快答应:“可就这样说定了。”
有了这些银子,苏炎就能保证他们可以挺过这个难关。
龚大夫的药果然有了奇效,钟炳年在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苏炎用老母鸡和野生菌子熬了粥,软糯咸香,他将钟炳年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着碗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怎么样?我的手艺好吧。”苏炎还是很满意这碗粥的,可是足足熬了两个时辰。
钟炳年浑身无力,发了虚汗之后人越发没精神,但还是强撑着眼皮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着苏炎所喂的东西。大概是喝药喝久了,钟炳年吃什么都是苦的,但是这碗粥不一样,是热的,咸的,香的,裹满了肉丁和菌菇的。
苏炎盯着那张丰润的唇,心猿意马似的那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再次出现了。
吓得苏炎手一抖。
“很烫吗?”钟炳年往前稍稍坐直了身体,但依旧靠在苏炎怀里,他抬手想要接过碗,却被苏炎制止了。
钟炳年于心不忍:“我自己来。”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炎强硬道:“我喂你。”
钟炳年哑声道:“烫到你怎么办?”
苏炎啧了一声:“喝你的。照顾夫君天经地义。”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苏炎更加心疼:“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钟炳年道:“为什么要去给我请郎中?他们,都说治不好我了,为什么不肯放弃?走了不是更好?现在钟家大乱,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知道答案,他就是要逼苏炎说出来。
苏炎笑了,微微侧头便贴到钟炳年耳边,盯着那张完美的侧脸,回道:“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夫君这么好看,我夫君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走,我不回来我上哪儿去,这是我的家,怎么,夫君该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原来苏炎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那你快别想了,这辈子我铁定赖上你了。不管你是粗布麻衣还是飞黄腾达,反正是甩不掉我咯。”苏炎端着碗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喂了过去:“我娘说了,抛弃在糟糠之妻的都是渣男,要天打雷劈的,所以我可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好像,后来,原著里面钟炳年权势滔天,身边不仅有正牌夫郎白月光世子,貌似也有别人送来的莺莺燕燕,可惜他没看到后头,也不知道后续钟炳年到底收没收碰没碰,真是急死他了。为什么不能等他熬夜看完再穿过来!!
但是,就算看到一半,他也知道“他”的脑袋也搬了家。
这是万万不能的。
想到这儿,苏炎又补了句:“夫君一生一世两双人也行,就是不能忘了我。”希望他的好能换回钟炳年的良心,让他在被主角受嘎了脑袋之时大发善心,救他狗命就行。
真的真的别无所求了。
“不会的。”钟炳年喃喃道。
“嗯?”苏炎没听到,他又问:“什么不会的?”
钟炳年似乎又体力不支了,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浑浑噩噩的,苏炎连忙将他扶着躺下,“乖乖睡觉,我去给你煎药。”说完,蜷起手指勾了一下钟炳年那高挺又好看的鼻梁。
杏眼弯弯,仿佛如月亮般让人心安。
翌日一早,苏炎背着竹篓上山采摘了些新鲜菌子,鸡枞菌还有野香菇采了一小竹篓,正好昨日他还留了半只鸡,现下正好能炖汤。
回到家,屋门口被人扔了个破被子,周二民高烧不断早已失去了意识,躺在里面连被人放哪儿都不知道。
“妈的。”苏炎暗骂一声,前天的事情还没算呢,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他花钱雇了辆牛车,将周二民连人带被子一起卷吧卷吧风风光光送回了周家村。
大牛气不过:“钟老大将炳年哥欺负成那个样子了,你就这样忍了?”
苏炎冷笑:“当然忍不了。”
但他怎么可能放过狗咬狗的机会。
周氏和钟玉年将人抬过去扔在门口,原以为苏炎那小子会来闹上一闹,结果半天过去了都安静得很,她都疑惑了:“难道他们真的愿意照顾你表弟?”
“二哥心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钟敏笃定道。
忽然,外面传来钟玉年的惊呼,他气喘吁吁连声道:“不好了!老三病了,老三好像也染上那疫病了。”
作者:那碗粥真的不烫吗?
苏炎:要你管。
作者:你没看出来钟炳年是装的吗?
苏炎:小爷愿意。
作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09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