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天(修)

十五那日,珈宁照旧是往安和堂给侯夫人请安。

众人说起如今开了春,侯府各房都要裁剪新衫,免不了提到那匹被直接送去熏风院的杭罗。

陈氏瞧着珈宁身上流光溢彩的新裙,乐呵呵地打趣:“世子如今也是会疼人了。”

哪知珈宁却道:“那日苍筤也没提那匹杭罗的用途,我估摸着是世子自己想要裁衫,现如今已经送去绣娘那边了。”

又抚了抚衣袖,笑道:“我这身原是云锦做的,是从江宁带来的。”

陈氏一听,闹了个大红脸,缩回戚三爷身边,讪讪道:“是我没见识,分不清什么杭罗云锦的。”

心中却是想着,世子夫人怎么也像个傻的?真是白瞎了这副秾若桃李的好样貌。

万氏不欲理会三房,转而说起四月廿五乃是老夫人的生辰,又道:“那日府中自是要大办一场的,珈宁才刚嫁过来,怕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操办,我想着,今年还是由我来。”

珈宁低声应了,又补了一句:“若是侯夫人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差人来熏风院寻我便是。”

陈氏眼珠一转,问道:“闻泓可要回来?”

万氏摩挲着一柄温润的玉如意,沉声道:“他如今游学可忙得很。”

陈氏道:“到底是老夫人的生辰,虽说侯府不讲究什么父母在、不远游……”

话未说完,便被戚三爷捏了捏手心。

戚三爷低声斥道:“多大的人了。”

又起身对着万氏道:“夫人也是久未见三公子,一时挂念,还请侯夫人莫要计较。三公子在外好生学着,指不定来年金銮殿上咱们侯府还能再出个探花郎呢。”

珈宁听罢,腹诽道,就那人也配中探花?

怕不是白日做梦!

万氏笑了笑,只说也给戚闻泓那边去了信,继而又交代了些旁的事情。

珈宁坐在安静听着。

等到众人散了,戚三爷凑到陈氏身边道:

“知道你爱看笑话,我带你出去找乐子就是了,何必拿世子的婚事来开玩笑,我瞧着他挺喜欢这个莫名得来的夫人的。仔细他真和你生气,最后咱们可捞不着好。”

陈氏捏了捏戚三爷手臂上的软肉:“人家可是大忙人,哪里顾得上我这几句话。我听闻他之前好几夜都没在熏风院过呢。”

戚三爷眉头一蹙:“不是让你别往世子那边插人?”

陈氏摆摆手:“哪里是我安插的人,我手还没这么长,就那日在园子里赏花的时候听一个碎嘴的洒扫婆子说的。也不知他们俩究竟是个什么……”

戚三爷道:“他们恩爱也好怨怼也罢都和我们没关系,平日里少管大房的事情,尤其是熏风院的。”

见着陈氏面色不虞,又道:“最近有一出新排的戏,听闻有趣得紧,午后咱们去看看?”

陈氏道:“你自己看去吧,午后我约了徐娘子玩牌。”

又道:“我是当真好奇三公子会不会回来,三爷去打听一番?”

“这我哪打听得来,夫人又为难我。”

“杭罗云锦你弄不来,消息你也打听不来。”

陈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未行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道:“那戏不能明天看?”

戚三爷干笑了两声:“杭罗我是弄不来,但给夫人买几身时兴的春衫还是得的,明日听完戏去转转?”

-

出了安和堂,珈宁见着春光正好,便也没回熏风院,而是直接带着织雨与摇风往城北去了。

珈宁道:“之前阿娘买的那些茯苓糕,吃下来还是觉得城北那家味道最好。我估摸着它家别的糕点也不错。”

“今日正巧有些犯馋。”她捏了捏耳边的鬓发。

摇风笑道:“小姐日日都在犯馋。”

珈宁装作生气,哪知指责的话不过说了三个字便破了功,终究是主仆三人笑作一团。

珈宁的估计确实没错,这间铺子的芸豆卷也是招牌,珈宁当即尝了一只,笑道:“不算很甜,之前在侯府吃的那几只芸豆卷,真是给我腻得一整日都不想用糕点了。”

织雨:“似乎也就那一日的点心格外甜些。”

珈宁接过摇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指,颔首一笑:“是,莫不是那日府中的厨子将糖罐子打翻了?”

摇风:“毕竟是第一日,许是以为小姐就爱吃那个味道呢?”

买罢糕点,用过午食,珈宁念着时候尚早,又往街尾的茶楼去了。

“听两个时辰书再回去。”

哪知说书人还未讲到精彩处,那才子佳人正分隔两地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便见着外头天色由晴转阴。

“莫不是要下雨?”珈宁暗道一声不好,顾不上等那说书人说到才子佳人再次重逢互诉衷肠的高.潮,便对着摇风与织雨道,“走罢。”

主仆三人刚出茶楼,便见着细密的雨丝连成串珠,淅淅沥沥地落在茶楼外的石板路上。

想着望桩离茶楼尚还有些距离,珈宁眉心一蹙。

罢了,也就这么几步路而已,应该也不至于淋得身上黏糊糊的。

还未等珈宁行入雨中,便听得眼尖的摇风指着对街一间铺子道:“那似乎是间伞铺。”

珈宁眼中一亮,忙塞了一把碎银在摇风手中:“随意挑三把,多余的银钱你留着买糖吃。”

摇风笑道:“多谢小姐。”

珈宁站在茶楼屋檐下,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生怕染上脏污:“也不知都察院离这里有多远?”

“嗯?”织雨也是初来燕京城,又哪里知道都察院在何处。

只得道:“都在城北,应该不是特别远吧。”

似乎也不是,城北也是一块极大的范围了。

织雨揉了揉头发:“不若问问车夫?”

珈宁望着连绵不绝的雨线,不再多言。

等主仆三人穿过雨幕,行至望桩之时,珈宁对着车夫问道:“岑叔,都察院离这里远吗?”

车夫:“一刻钟多些。”

珈宁抿着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

“往都察院去。”

戚闻渊也没有带伞吧。

既然都这么近了,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去给他送一把吧。

织雨、摇风与车夫俱是一愣。

珈宁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埋下头去,盯着裙摆上的花纹,不再言语。

哎,前几日的戚闻渊有些奇怪。

她自己怎么也……

好半天,方才听得珈宁小声解释道:

“我就觉得,也挺近的,世子过阵子又要去真定,若是淋雨病了,可如何是好?而且我们都宿在熏风院,他若是病了,岂不是会连累我?”

织雨与摇风对视一眼,笑道:“小姐真好。”

珈宁总算是抬起头来:“那可不是?父亲总觉得我性子不好,我说他就是偏见!”

-

燕京城,都察院。

戚闻渊整理完文书,刚抿了一口热茶,便听得窗外响起“吧嗒吧嗒”的雨声。

“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春日里的雨,应该也就下几个时辰。”

“可我今日和夫人约好了,晚上要一道用夕食,可不想在都察院里和你们这群老爷们过夜。”

“说得像我想一样!”

“左右雨也不算大,直接冲去马厩那边不就行了。”

“有辱斯文!”

“那你淋雨去吧。”

戚闻渊眉心微蹙,只觉这些叽叽喳喳的同僚比起窗外的雨声更为烦人。

他不欲参与这些人的话题,继续埋头苦写明日要递上去的奏折。

还未写完,却见一位衙役匆匆行了过来,道:“世子,夫人来了。”

戚闻渊笔下一顿。

这份折子又要重写了。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模样:“她来做什么?”

“说是见着今日骤然落雨,给您送了伞来。”

戚闻渊见着同僚俱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冷声道:“今日的事可都处理完了?”

言罢,便跟着衙役,快步往外走去,只见珈宁正在檐下站着,不知在和身边那两位侍女说着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珈宁赶忙从摇风手里摸了一把杏色的油纸伞,塞到戚闻渊手中:“喏,给你的,不用谢我,我正巧在城北买茯苓糕。”

戚闻渊伸出右手,用袖口擦了擦珈宁肩头那点几不可见的水渍:“多谢夫人,往后不必如此麻烦的。”

不过行至马厩那几步路,淋这么点雨,他还不至于有什么。

反倒是珈宁……

她瞧着就是个身娇体弱的。

戚闻渊对着摇风道:“回去记得让夫人喝一碗……姜汤。”

当初临瑶淋了雨,侯夫人就是让小厨房给她准备了一碗姜汤。

珈宁笑道:“我还以为世子会说,我一妇人,莫要再往都察院来了。”

戚闻渊紧握着伞柄,望着珈宁身后如雾的雨幕,并不答话。

送完伞,珈宁听闻戚闻渊手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忙,自也并未久留。

只说雨天路滑,让戚闻渊夜里下值时当心些。

戚闻渊颔首,瞧着檐外雨幕冒出的缕缕寒气,又交代了织雨几句。

“不若回熏风院后将炭点上。”

珈宁轻笑一声,食指轻轻点了点戚闻渊的衣襟:“又把我当什么了?这都三月中了!”

今日这么点绵绵春雨,还不至于让她受寒病倒。

反倒是戚闻渊这种整日里都困在屋里读书、办公的书生……

“世子也请注意些。”

戚闻渊低声应了,又撑着那把杏色的油纸伞将珈宁送至马厩,方才回了衙内。

众人少不免调笑打趣一番。

戚闻渊理了理被珈宁轻轻点过的衣襟,面无表情道:“夫人恰好路过都察院罢了。”

珈宁这厢,马车行出都察院不到一刻钟,至一街口,却是忽然一滞。

望桩是拴马桩

第一天的芸豆卷齁甜是某人的手笔[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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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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