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日宴

尚书夫人瞧着的伤横累累的林荫,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阿荫是来的晚了些,胡闹,你写的信我们差点都信了。”

“信?”

林荫接过信,瞧着跪在地上的方婉容,“婉蓉妹妹怎么跪下了?”

方婉容面色苍白,她站起身,关心的看着林荫,口吻已不似刚刚那般沉稳:“是姐姐回来了,妹妹一直担心你呢。”

王夫人先是惊喜,瞧着林荫的模样又担忧起来,摸着林荫的手说:“阿荫你去哪了?怎么弄的满身是伤,大夫,大夫在哪里?”

林荫回握了握王夫人的手,“舅母,无碍。”

龚嬷嬷和莲沁被搀扶着小跑进来,大呼:“请夫人做主啊!”

二人将遭遇一一述说,气的尚书夫人直拍桌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到底是何人!”

王夫人听出来是王家内宅出了问题,此刻老太太和老爷在堂前,她必须来做这个主,王夫人将那两股战战的侍女踢翻在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说!这信哪里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方夫人紧捏着手帕死死盯着那个侍女,抚着王夫人的背,“姐姐莫气坏了身子,还不快说?是为了什么干这件事?就不怕家里人跟着受牵连吗?”

林荫展开信纸,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快步走到侍女面前,“这信,这信是谁给你的?”

侍女死死咬着嘴唇,林荫蹲下身,“只要说是谁给你的,我保你无事。”

方夫人见状直言:“阿荫,真是心善啊,只是这等人我们王家必然是留不得了。”

侍女闻声朝王家人望了望,终是开口:“是,是我看不惯小姐,找人临摹的信。”

“呵,是吗?那你可知道他是何人?”林荫指了指坐着轮椅的肖茂。

“他是刑部侍郎肖大人,进了他刑部的人就没有不说实话的。”

李彦之踢了踢轮椅,肖茂叹了口气:“若是进了我刑部,死人也要说实话。”

侍女抬头瞅了一眼肖茂,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肖茂望向李彦之,“我如此可怖?”

“不枉你活阎王的名号。”

方婉容站在方夫人身后,轻声提醒:“姐姐回来的正是时候,不如快去梳洗一番?莫误了吉时。”

林荫朝着方婉容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劳妹妹挂心了。”

尚书夫人吩咐起来:“将这贱婢关进柴房,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阿荫,可还撑得住?”

“没事,我可以。”

张敏姝将林荫带进屋里,“我给你上药,阿荫你的脚,肯定很疼。”

林荫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早就不疼了,这里有莲沁就行了,你都哭成小花猫了,等下别人还以为你不想要我这个妹妹呢。”

“怎么会。”

林荫拉起她,“所以,你也快回去梳洗一番,等会儿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待张敏姝走了,莲沁才帮林荫脱下衣服,看着她背上大片的红肿和脚上皲裂的伤口,莲沁匍伏在地上,“小姐,是我错了,我原以为都城富贵,王家能是小姐的依靠,我才执意让小姐顶替前来,如今看来这里不过是另一个狼虎之地罢了,夫人和大小姐看着您这般也定然不会安心的,若是小姐想走,我们走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莲沁忍着抽泣,林荫回过身,将药膏递到她手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母亲阿姐去了,你怕我无依无靠,莲沁,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

莲沁小心翼翼的上着药,“小姐是怕张小姐伤心?”

“不,你我那日下山卖字画才得以逃过那场大火,山火整整烧了两日,整个苍雾山无一人幸免,我一直以为那山火是场意外。”

林荫将捏在手里早已皱成一团的信打开,莲沁看着信,激动得不敢相信,“这是,这是大小姐的字迹!”

林荫肯定道:“直到我看见这封信,王家一定有人见过甚至和阿姐相熟。”

“可是我日日和大小姐在一处,这王家的人我从未见过。”

林荫将莲沁的身子搬正,“凉州和都城相隔千里,怎么会这么巧,有笔迹一摸一样的人。”

“这里一定有人认识阿姐!莲沁,我自小被母亲收养,阿姐更是待我如亲妹,此间蹊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莲沁点点头:“小姐,你要干什么莲沁都跟着你。”

林荫将莲沁按在床上,“那么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咱们俩把药都擦好,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

大堂之上张灯结彩,高亢的声音从屋里一直传到庭院之中。

“吉时已到,仪式开启!”

“树有根,水有源,人之有祖,犹如木之本、水之源也。王氏女林荫,于日前救张氏独女于危难之际,感念其再造之恩,故此特于良辰吉日,谒祖先,正其名,认为义女。”

“跪——!呈孝悌之礼,感祖辈之恩!”

户部尚书张大人已年过半百,和尚书夫人悬坐于高堂之上,林荫叩跪于地。

“拜——!”

“敬茶——!”

林荫恭敬的端起茶碗,张大人精神矍铄的眸中透出慈祥的笑意,“好孩子,我张家就敏姝一个独苗,如今便是双姝了,此后你和敏姝都是张家名正言顺的小姐。”

张大人不知林荫有伤,还想说什么,张夫人赶紧打断,“日后有的是时间,你快点喝茶,莫让阿荫跪久了。”

张大人只得闭嘴喝茶,张夫人接过茶颔首,“就当此处是你家,敏姝,快把阿荫扶起来。”

司仪的声音再度响起:“大礼已成,愿张氏一族,阖族安康,枝繁叶茂,世代荣昌!礼毕——!”

“开宴——!”

杯光筹措,李彦之的酒杯已不知端了几许不曾放下,肖茂端坐在轮椅上,筷子都不曾拿一下,“彦之,你不累么?每个敬酒的都应承。”

“肖兄酒杯倒是没有端起过,来,祝肖兄早日康复。”

肖茂侧过头望向别处,今日前来的公子才俊颇多,意欲不言而喻,隔桌的公子声音颇大。

“倒是没看哪家认义女的如此隆重,看来这王家小姐很是受重视。”

“但是她怎么不姓王?”

“她是王老爷胞妹的的女儿,随父姓。”

“莫不是当年和小倌私奔的那个王家小姐?”

“嘘,小声些,这月前才从凉州接回来呢,爹娘都死了。”

“那谁娶了这林荫,不是娶了个金疙瘩?”

“这种乡野丫头,碰到我们这些公子还不得上赶着贴着我们。”

“就是,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小姐,娶回去当个物件就是。”

肖茂本就无聊,眼前酒杯正好无用,全数敬了那位公子。

“你,你作甚!”

那公子锦衣华服,脸上的酒水滴滴哒哒的落在衣襟上,细看之下面颊上还有些脂粉。

肖茂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李彦之无奈,只得将酒水倒满,向那公子恭敬的行了一礼,那公子身侧有人认出李彦之,“他就是李彦之,八成是下一届新科榜首。”

那公子抹了一把脸,态度柔和下来,“既然是李公子的朋友,在下就算了。”

“倒也不必,我这杯酒也敬给公子了。”说着李彦之将酒在地上洒出一条直线。

“你什么意思!咒我?”

场面一时火药味四起,僵持间,一个声音压过众人:“李彦之,你是跟肖茂在一处待久了,如今也是这般肆意行事了?”

众人闻声皆匍匐于地:“参见齐王殿下。”

李彦之跪着说:“庶民不敢。”

唯独肖茂一人坐在轮椅上,齐王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瞅着肖茂的腿,“你的腿都不能走了,脾气还是这般大啊,若是瑞王有你这表弟一半的气性,我也不必为他操心了。”

肖茂拱手,“参见齐王殿下,臣行动不便还望恕罪。”

“都起来吧,本王是来恭贺张大人的,各位随意。”齐王转身向堂内走去。

众人散去,李彦之望着齐王背影神情莫测,肖茂不由开口安慰,“放心吧,就算齐王有心,张大人就这么个独女,是不会把女儿嫁进宫的。”

李彦之推着肖茂,“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春日宴在即,不管是林荫还是张荫李荫,贵妃娘娘都的给你指一个了。”

***

几日后,张敏姝拉着林荫在礼部南墙外踌躇不前,林荫看着张敏姝翘首以盼的模样打趣她:“就这么急切?”

“我知道彦之一定会中,就是想早些确定。”

侍从喘息着挤出人群,“小姐,中,中了!李公子中了,榜首呢!”

“阿荫,中了,他中了。”

张敏姝雀跃的说个不停,林荫牵起她的双手,“这下你熬了几宿做出来的扇坠总算可以送出去了。”

“这几日真是事事顺心,阿荫也好,彦之也好,只可惜,那侍女自尽都不肯吐露半分,车夫也没有找到,你放心,”

林荫狡黠一笑,接着她的话说:“我放心,以后就靠敏姝保护我了。”

回到府中,张夫人宠溺的点点张敏姝的额头,“你啊,拉着林荫去哪了?彦之来给你父亲谢恩,前脚刚走了。”

“啊,就走了?”张敏姝语气中透露着失望,转眼间又安慰自己,“没事,等春日宴我再亲口祝贺他。”

张夫人摇摇头笑着女儿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她转头对林荫说:“阿荫不如搬来和我们同住,想来王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多谢义母,虽然在这我更舒心,但是阿荫有些事还需要呆在王家,我一定会常来的。”

张夫人拍拍她的手背,“那龚嬷嬷就跟着你,再带两个武婢,我的女儿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林荫瞧着两个可爱的小侍女,向张夫人感恩:“谢谢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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