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也顾不得身上疼,趿着软鞋早早坐着桌子旁等着,手拿筷子敲得碗沿叮当响。
汤上桌了,可孟子煊却把碗摆得距离她十万八千里,只拿了汤勺舀了小小一碗汤递到她面前,“你就吃这一碗。”
有总比没有好!
小月端起碗,美滋滋地品尝着。
没尝到还好,一尝到,一碗汤,一口就没了。
小月自诩,**,她已经算是很内行了,没想到孟子煊的手艺,比她还要好!若是他肯改行,恐怕就没厨神什么事了吧!
“我还要”,小月哀求。
“不行”,孟子煊果断拒绝,然后果断地将一整碗汤,端走了。
月亮挂上了木棉枝头,夜风清凉,屋里点上了灯,烧着暖暖的炭火。十月,也算不得很冷,可他俩一个身上有伤,一个身上有寒毒,两个都怕冷,只好把火烧旺些。
“真浪费啊!炖了一下午,我就吃了一碗,你也没吃多少。”小月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还在为那一锅汤惋惜不已。
孟子煊倚在床头,闲闲地翻着书,闲闲地道:“再好的东西,享用时都不可过分餍足,留得三分余地,将来才有念想!”
小月从下往上望着他,他薄薄的唇如新剥的菱角,常含着三分笑意,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朦胧中更显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看着看着,竟看得身上有些燥热。小月的手不由自主地游到了孟子煊的腹下,轻轻一揉捏,撒娇弄嗔道:“所以,你不让我碰,就是为了让我时时念着你。”
孟子煊身子一僵,书是再也看不进去了。那东西经不起她三两下的挑拨,已慢慢有了迎战的势头。
君子固节,有所为有所不为,此时断不是行事的好时候。孟子煊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苦笑道:“我是念在你身上有伤。”
小月情动于中,再难克制,挣开了他的手,将手伸进他松软的寝衣。指尖游走的每一处都似在他的肌肤下炸开了炙热的小小烟花。
孟子煊一向是一副出尘不染的样子,可越是如此,却容易激得女人想要把他拖入泥塘的**。自他成年以来,用各种各种的方法试图引诱他的女人,已不知有多少。他深居简出,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无奈又麻烦的引诱。他自诩定力极强,坐怀不乱。可坐怀不乱是针对别人,在小月面前,那就不一样了。他不仅乱,而且很乱。
小月吃吃地笑着,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孟子煊高悬云端,纤尘不染,她却能将他拖入万丈红尘,做一个凡夫俗子。她看到他额间青筋迸涨,耳郭通红,乌黑的墨发从脸颊滑落,衬托得烛光晕染的眼睛愈发焦躁煎熬。
他抿着唇,酝酿良久,方才惴惴说道:“小月,我这样,实在太对不起你。”
谁要你对得起了?小月为他的清纯感到无奈,这样的性格,单身五万年真是一点不奇怪,好在,最后落到了她的手里。事实证明,有些事,年龄大不一定就占优势,还得看天赋。譬如这件事,孟子煊就显然还有待调/教。
小月自告奋勇做起了师傅,抱着他的脑门亲了一口,“快来吧,我等不及了!”
夜色撩人,理智被情/欲一点点消解分散。孟子煊俯下身,将身体贴住她柔软的腹下,试图缓解燥热的**。
小月不肯放过他,她勾住了他腰间的束带,“怎么还不肯解下?”
她步步紧逼,他的败退已成定局。他的脸藏在阴影下,似乎有点羞于见人,“你帮我!”
她乐意效劳,可惜伤口的创疼,让她变得很不灵活。她拉了半天,反而越拉越紧,于是懊恼一推,“我解不开。”
还得自己来。孟子煊坐起来,正欲自己动手。忽瞧见她滑落的广袖下道道刺目的伤痕,脑子“轰”的一下清醒了。他惊慌失措,为自己的不能克制感到羞耻。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拢了衣裳,开门走出去了。
汩汩寒风灌入他单薄的寝衣,将他体内涌动的燥热冷却。小月看着那月光下清冷瘦弱的身影,心里有些微的抱歉,“外面冷,你进来吧,我不引诱你了。”
孟子煊缓缓走了进来,带上了门,却不敢靠近她,只远远坐在凳子上。
小月面色不悦,“你这么快就厌烦我了?”
天地良心,孟子煊百口莫辩,“我是担心你的伤。小月,你方才真是差一点让我做了错事。我若是弄伤了你,叫我如何原谅我自己。”
哎,男人太体贴了,有时候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小月情难自禁,温言哄他,“那你坐过来,让我摸摸你,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孟子煊摇摇头,他是真不敢。忍得了一回,不代表还能忍第二回。
任小月如何诱哄,孟子煊只是端坐凳上,如一块磐石般,一动不动。
小月投降,“那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腹中空空,饿得睡不着。”
孟子煊看过的故事不少,会讲的却着实有限,尤其是小月那种盘根究底似的连环提问,也让他招架不住。于是他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埙,这是他今晨在集市上看到的,有个老人边卖边吹,孟子煊觉得音色可听,便顺手买下了。
“这是什么?”小月问。
“这个叫埙,我从前在典籍里看到过对这种乐器的描述,不过实物,也还是头一回见到。”说着,便将埙对入口边,呼呼试了试音,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吹这个,吹得不好,你不要笑我。”
小月裹着被子耐心等着。
悠然的曲调,像山间曲折回绕的小河呜咽,像林间来回穿梭的风声阵阵。小月就在这低沉的、婉转的、绵绵不绝的幽幽埙声中,缓缓入睡。
小月是被刺眼的日光晃起床的,昨晚睡得太好,看这日头,都快午时了吧!
浓郁的药香传来,夹杂着丝丝缕缕鸡汤的香味。
孟子煊撑着下巴坐在桌旁看书。真是个好学上进的人啊,不去考状元,实在可惜了。
一见她醒来,孟子煊放下了手中的书,笑咪咪道:“你这一觉,睡得可好?”
小月抻了个懒腰,觉得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心情大好,于是提议,“咱们出去逛逛吧!”
孟子煊果断驳回,“门口坐坐还行,出门逛,再过两天吧!”
哎,小月叹气,“我饿了!”
“先吃药!”
药虽苦,好在鸡汤很香。
小月坐在门口,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觉得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十分满足。
“等明年开春了,我就去买些菜籽,把这一块空地都种上蔬菜。话说,你爱吃什么菜?”小月看着旁边枯草蓬生的一小块土地,开始构思起她的宏图大计。
孟子煊蹲在井边,汲出了一桶水,哗啦啦倒进洗衣服的大盆里。水溅了他满身满脸,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拿起个捣衣的杵,对着盆里的衣裳捣啊捣。
小月感叹,还挺贤惠的。
孟子煊想了想,然后偏过头来和她打商量,“菜不应该种在外头吗,这块地,我想过了,可以弄个小花圃。”
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到时候春天一来,各色的花儿都开了,蝴蝶翩翩飞舞,蜜蜂嗡嗡嗡绕个不停,孟子煊站在花间,仔细挑一朵最美丽的花,插在他的发间。
哎呀,有文化的夫君,就是浪漫!
“等我好点了,还得把后院的鸡圈、猪圈都修一修,再去抱两只猪仔来。”小月继续计划着。
孟子煊不吭声。
“怎么,你不同意?”小月试图说服他,“自己养挺好的,能省下不少买肉的钱,还可以拿去换银子。”
孟子煊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养可以,但说好了,我可不帮忙,我受不了那个味儿。”
得咧!也没想过让你这么个公子哥帮我喂猪。
有鸡有鸭,有菜有花,还有个美得人神共愤的老公,“生活真美好啊!”
孟子煊也笑了,“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很羡慕这种生活……”
“是啊,我就羡慕得很!”一声轻笑,半空跃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孟子煊迅速挡在小月身前,戒备道:“不知二殿下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钟无羡不改往日的浪荡轻浮,邪魅一笑,“孟太子何必如此紧张,我并非是来找你的麻烦。九头虫虽是我的属下,可与你比起来,到底亲疏有别。你的表姐凤曦,是我的嫂嫂,论起来,咱们也算姻亲。”
不提凤曦还好,一提起凤曦,孟子煊简直恨不得即刻斩下他的头颅。可现如今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小月也重伤未愈,只好忍气吞声。
钟无羡却似浑然不觉孟子煊的怒气,依旧笑得真诚而妖娆,“听说小月姑娘受伤了,在下此番是特来探望。”说罢,一闪身,便已到达小月身边。孟子煊挥掌来攻,钟无羡一拂袖,将他掸开三尺。继而凌空一个翻转,人已经消失不见,“既然孟太子不欢迎在下,在下只好告辞了。过两日,我还会再来的!”
他这忽然的一来一去,当真莫名奇妙。
孟子煊快步走到小月身边,“你有没有事?”
小月揉了揉被钟无羡捏疼的手腕,摇摇头道:“没事!”
总归是来者不善,这荒泽山周围,不知已布下他多少耳目。虽则钟无羡动机不明,但此处也已不宜再住。毕竟有这么个危险的人物三天两头来造访,是个人都扛不住啊,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是夜,小屋里的灯未灭,火未熄,门自关上后便再未打开。但孟子煊和小月却已经下了山。
风很冷,那些暗中盯梢的妖怪在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孟子煊甚至有些同情他们,钟无羡本不应该派他们来的,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可惜,发号施令的人从来不会关心这些执行命令的小人物的心酸。
小月变回了原身,被孟子煊牢牢抱在怀里。她伸出红红的爪子拨开孟子煊的广袖,便看到了那离得越来越远的破旧却温馨的小屋,心中感慨万分,不就是想过个安生日子嘛,咋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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