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徐徐向下，越往下空气越闷，隐约有种发霉的臭味。穆尘明对a区的地下城升起好奇。

“卡卡……”电梯发生巨大的声响后突然停顿下来。当门开启后，铺面而来的霉臭味让人难以呼吸。穆尘明忍不住屏住呼吸深深吐出胸口的浊气。他隐约感受到风中有股清晰的气息，那是新生命诞生的生命力。若有似无，让人抓不住。

幽暗的灯光让地下城看起来像阴沟的，这里像荒废了许久，连上空的幕布都发黑看不清空中的影像。上空细看还有部分幕布被烧毁未洗干净的黑灰。很破旧，与地面上的繁华完全不同。

单层的落地房上有烧毁的痕迹。白色的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地下城有一个高高的歪枣树。落叶枯黄掉落露出秃头的树枝，它是地下城的生命树，同地下城一样萧条。

“到了，客人请跟我来。”项江钿欢喜地为两人带路。

穆尘明跟在他身后，当脚迈出的电梯时，他就一脚踩在潮湿的苔藓上失去重心。就在他快要摔倒时，手臂被人紧紧抓住，穆尘明也借力站稳脚步。

“小心，”枫禾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尘明闻到枫禾身上独有的山茶花香。浓郁的花香让穆尘明的鼻子暂时舒缓过来。还没等他再深吸一口气，枫禾已经松开手。穆尘明忍不住叹气，枫禾真是移动的人形香水。

幽暗中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脚背上窜过去，他听到吱吱声远去，模样挺大。

项江钿听到声音回过头，见穆尘明差点摔跤不免又紧张起来，生怕穆尘明生气搅黄了生意。他急忙上前搀扶穆尘明，当黄褐色满是皱纹的手搭上白皙手腕时，又瑟缩着收了回去。

他小心赔笑道：“客人请小心，地下城环境简陋了一点。这里建立时间久，常年没装修，地面上的水偶尔滴下来。”

高温时机，地面上怎么还会有多余的水，有水的地方除了生活用水的管道，也就排水污水管道里的。地下城低落的水，是干净还是脏，不得而知。

上空有水低落在穆尘明的手背上，他抬头看到黑色斑驳的幕布上有积累了水滩，水底顺着的幕布，一点点渗入。枫禾拉着他的帽子盖住他的视线，然后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走。

枫禾头也没回，神色正常。平静地像两人之间并没有的发生过。

有枫禾带路，穆尘明没有再踩进水坑了。

项江钿尽量把两人往干净的路上带。地下城灯光昏暗，地上时常有水滩，房屋的墙壁上有裂开的缝隙，墙壁上长着青苔，斑驳破旧的屋子和地面上的屋子差别巨大。

路旁原本在编织铁篮子的居民见有新人来，纷纷起身直勾勾的看着穆尘明和枫禾。他们的打扮和项江钿差不多，衣服破旧打了补丁，黄褐色的皮肤在原本黑暗的地方显得有些脏。他们起身用粗糙的手拍到衣服上的褶皱挤成一堆。

在看到枫禾的帽围中露出的一点点长耳轮廓后，他们的视线转移到穆尘明身上，紧盯的目光危险得像丛林里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人拆之入腹。

“看什么看。”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穆尘明面前，他偏头看到是枫禾眼中的狠厉，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才有的警惕。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危险的枫禾了。

项江钿也上前招呼，“都别看了，这是我的客人，你们该干什么。”

经过枫禾的恐吓，没人敢前，倒是项江钿的驱赶惹来他们的不快。人群中一个年约50，满脸褶皱，佝偻着背的老头道：“老江头，话可不能这么说，生意还没做成，谁的客人还不一定呢。”他对穆尘明堆砌笑脸喊道：“小公子，别看去老江头的出租屋了，来我们家看看，设备也都有的，不比老江头家的差。”

项江钿听他一说急得跳脚。“好你个冯昌新，你自己去上面拉客。和我抢什么人。你、你不厚道。”

冯昌新咧嘴露出黄色的大门牙摆手。“我不去，我可看不惯他们。”

项江钿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地下城僧多粥少，有一个客人都会有人来抢单。他回头对着穆尘明歉意一笑，打算不理冯昌新。“客人请跟我来的，前面就是我的出租屋了。可以先去看看。”

冯昌新在一旁高喊。“客人看了要是不满意，可以也来我家看看。我家一室一卫一厅。”他冲穆尘明眨眼，看枫禾的眼中冲满了暧昧。

周围有人附和，“也可以来我家看看，我家也是两室一厅。”

“也来我家看看……”

项江钿急得跳脚，加快步伐，远离起哄的人，他还耐心游说穆尘明，“客人，别听他们的。”

穆尘明不在意，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乡土人情。他微笑问道：“你家有几套房子？”

项江钿愁眉，“三套房子，我爱人和孩子住一套，剩下一套用来出租。”

穆尘明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去上面买？上面环境发展挺好的。”

项江钿一拍大腿抱怨：“客人，您有所不知，我们也想呀，可是地面上的房子太贵了，我们父辈是从别的地区来的，没那么多钱，就算卖了三套房子我们也没办法在地面上买到一套。”

“再说了，现在形式这么差，时常有凶险的传染病，我们都还不知道能活过明天，大家都攒钱治病。谁还会花大价钱买房子呀。你别看上面的房子各个敞亮，也都没人买，外来的人都是租房子。更别说有人来买地下城这些老破小了。”

项江钿来了兴致滔滔不绝。“你看前几天新出的地下城坍塌事件了吗？地下城终究不安全，事故很早之前就有出现过了，那时我们没有把握时机，只觉的地表温度太高，哎，现在有钱的都往上面搬了。”

项江钿边说边带着穆尘明等人绕进小巷子，在巷尾巴的一家铁门口停下，大铁门上有点点生锈的迹象，看着还算不错。项江钿从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五把钥匙中掏出一把打开门。

霉臭味在常年不通风的地方十分浓烈的。进门就可以看到大厅里的不锈钢长椅子，墙壁上有幕布，是用来投映光脑的。

两个门对门的小卧室，还有一间干湿分离的卫生间。整体还算满意的，唯独就是空气中的腐烂的气味太过臭了，让人无法呼吸。

穆尘明在里面走了一圈，对比到底住地下好还是去地面档案馆将就。目光触及枫禾的眼神时，他的脑海里柔弱的触感挥之不去，穆尘明头皮发麻，当机立断选下了决定。“就这里吧，先五天，之后可以续……”

项江钿欢喜点头，五天也有一百五十卢币，有额外收入总比没有好。

收到钱他就迫不及待出去了。枫禾站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深邃的眼一直盯着穆尘明，在捣鼓坏点子。

穆尘明指着对面的房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他握住门把手时，另一只宽大的手按在他门上，枫禾手抵着门上。

枫禾：“你最近手头紧？”

穆尘明回头对上枫禾金色的眼睛。深眸中带着思虑，还有他看不懂的情愫。

穆尘明摇头：“倒也没有特别的紧，我只是好像感应这里有特别的东西。”

枫禾看着他不说话，穆尘明心虚不敢与他直视，不知合适枫禾身上的山茶花想都变得有压迫感，这让穆尘明有危机感。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的，就在穆尘明以为枫禾又有其他举动时，他歪歪扭扭靠在墙壁上嬉笑得看着他。

枫禾：“明白了，你是在躲我。”

“你也知道我想躲你，虽然我和你有意见上的分歧，但我不排斥你找男朋友。”穆尘明温和道，声音中带着疏离。

枫禾挑眉。“那我可以找你吗?”

门关上后打开一条缝隙，穆尘明探出脑袋，“不可以，除了我，你找谁都可以。”

枫禾对着紧闭的大门高喊，“那我可真找了。”

“……”穆尘明站在房间里没有回话，听到隔壁的关门声，他全身有种无法言语的沉重。房间里霉味很重，穆尘明只觉的大脑昏沉。他去卫生间洗脸，水龙头开了半天，水流才淅淅沥沥低落。

地下城没有大排风干扰很安静，穆尘明还是睡不着，臭烘烘的气味让的他后悔就该在地面上找一家最便宜的，两人挤挤将就一下。

睡不着，翻来覆去，黑暗中好像有虫子躲藏着，窸窸窣窣寻找时机伺机而动。

穆尘明不怕小虫子，只是讨厌它们在夜幕降临时出现在臭水沟里爬行。小小的毛茸茸的腿上沾染污秽的，又趁夜在别人的被窝里横行。

恶心。

穆尘明心头涌出恶心感，时间一分分流逝，他困到极点大脑却无比清晰，脏乱的地下城比c区贫民区还差一点。也许是因为C区只是生存艰苦一些，大家都一样。而这里则是在繁华下的丑陋，被美好的事物包裹，坏的东西总会被衬托的更差。

好臭，若是有一瓶熏香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睡得安稳一点。穆尘明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灵感，他睁开眼睛看着门口发呆，隔壁似乎没有动静，好像睡着了，他有些犹豫。

黑暗中有轻轻的触角试探他的手，穆尘明握拳抓住挣扎的不明之物举到面前。

一只拇指长的蟑螂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穆尘明一把将蟑螂抛到墙角。小巧的蟑螂慌不择路，躲进柜门缝隙里。他掀开被子出门敲开枫禾的房门。

“还没睡?”见到来人，枫禾有点惊讶，他挡在门口看到穆尘明脸色不太好。

穆尘明沉着脸挤进房间。“我房间里有的虫子，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枫禾沉静的脸瞬间神采飞扬。“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