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两秒的车身震动，穆尘明已经扑进在枫禾的怀里，而那只手也结实按在枫禾的胸上。

枫禾：“……”

“啊……啊……啊”

空气中乌鸦在叫，虽已进入高温末世后，乌鸦已经灭绝。但枫禾沉默以后内心发出震耳欲聋，却又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尖叫声。

穆尘明的帽子掉落，发丝被风吹着刮在枫禾的脸上。两人贴得极近，穆尘明看到枫禾的脸上的错愕，心中闪过一丝尴尬。

自然的山茶花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犯了愚蠢的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以及强有力的心跳声。

很好，他已经通过另一种方式，感受到小树顽强的生命力。

穆尘明板正脸，端出严肃的神情。在无渊天界，通常这个时候，他的信徒都会主动跪下，刻意避开对视，表现出没人会看出他的尴尬的假象。

然而这个星球上没人惯着他，梁恒通率先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两边看守的士兵也绷不住笑出声。就连方闻青也捂嘴闷笑。

穆尘明只觉心中的热气压抑不住冒上脑门上冲，耳尖发热，全身的热气往外冒。

车子在摇晃，穆尘明只能借着枫禾的肩膀站起身。当手按在枫禾的手臂上，他摸出结实的肌肉。

穆尘明不免又多了枫禾一眼。没想到枫禾阴柔的五官，以及清瘦的身材会有肌肉。

枫禾面色难看咬牙切齿：“你摸哪里呢？”说着他还不忘朝四周瞥去，用眼生警告他们。当然没人受他的威胁。

车子行驶过一段平躺的路，穆尘明抿着嘴，带上帽子走回对面。面无表情得坐下，假装没事发生整理衣服，缓解尴尬。

落座后，梁恒通就迫不及待的滑到穆尘明身边，用手肘供他的手臂。同时，还大声调侃道：“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

穆尘明侧目眼角带着警告。梁恒通突然想起城门口的压迫感，立刻轻咳小声嘀咕。“……咳，难怪你会把水给他”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顿时便的黏腻起来。就连枫禾的脸上都带着恼羞成怒。

穆尘明皱眉问梁恒通。“那种关系是哪种？”他知道人类是情感复杂的生物，只是他身处星球之外，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实在没想明白。

特别是他们笑得促狭，他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燥热。他平静下来的心又在狂跳，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

穆尘明皱眉捂住自己的胸口认真感受不一样的情绪。生气？羞耻？不得而知。

穆尘明再次问道：“你说的是哪种?你能解释一下吗？”

当开玩笑变得认真，一切都会变得不好玩。梁恒通没想到他会具体问，只以为穆尘明流落在贫民区，没人认真教他常识。两人发生关系只是出于人性的本能。又或者……梁恒通的目光扫过穆尘明的脸落在枫禾身上。

枫禾有些紧张，梁恒通得出结论，一定是契约妖蛊惑了懵懂的穆尘明。

顾及穆尘明的颜面，梁恒通只好摸摸鼻子别开视线含糊道：“那什么，他服务你……你给他好处的呗。”模棱两可，但听懂的人都懂。

只有一个人不懂。

“哦~”穆尘明若有所思点头。“我们的确是那种关系。”雇佣关系！

枫禾瞪大了眼睛，穆尘明就这么承认了！！

真是见鬼了。“你他爹的别乱说……”他想解释，就被边上的士兵捂住嘴，压住身子按回座位上。

靠……枫禾在心中咒骂。

经过一场闹剧，大家都沉默移开视线，车上陷入沉默。

穆尘明不管他们继续欣赏外面的风景。车子在一条路尽头左拐驶入小河边，浅蓝色的水在眼光下波光盈盈。河岸边没有植物，只有光秃秃的泥沙。

靠近河岸，穆尘明能闻到，淡淡的海洋咸味。

穆尘明问：“不是说没有水了吗？”

“嗯？”梁恒通顺着穆尘明的视线，又重现靠回在车上，他用手扶额揉着自己被阳光刺痛的眉心说道，“都是海洋水，里面的盐分多到可以让一个人咸死。我们能喝的水已经不多了。”

方闻清的收起手中的光脑来到穆尘明的身边坐下。“没办法，c区和禁区都没有人造河。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解开松散的长发，迎着迎面吹来的风和煦道,“亚多纳尔星球的水分蒸发，就连不能喝的海洋水也少了三份之一。照目前的阳光照射以及地表温度计算，两百年后，亚多纳尔星球的海洋就会少二分之一。”

“五百年后，星球上所有的水分都会蒸发，到那时星球上再也找不到一滴水。”

他的眼中带着怜悯与痛惜，“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将消失，亚多纳尔星球会成为炙热的星球。”

穆尘明沉默，没人比他更痛惜这个结果，他该如何拯救可爱的亚多纳尔星球。穆尘明捂住胸口，那颗运载生命的种子是温暖火热的。

河堤边一路顺畅，车子在一个桥洞下拐弯驶入斜坡。进入黑暗后，穆尘明只觉身体一凉，全身舒畅。随着他们前行，开关门上方监控自动扫描车牌号，地下打开一道巨大的铁门。

“新能源车可以进入地下城。”机器自动报备。一道机器声说道：“欢迎到来d区地下城！”

“轰隆，轰隆”车子压过铁道被端送入地下街道。

温和的灯光让穆尘明产生错觉。仿佛他依旧还在地面上。头顶上是蓝蓝的天空，他们依旧还在河边前行。一切与地面上无异样。

细看却又能看到上空幕布上未打扫干净的污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难以辨别。

空旷的街道上还有车辆行驶，地底生活的人活动的频繁。两边的店铺还在营业。小吃店门口还排着队伍。

街道两旁有小树与盛开的鲜花，没有日照，鲜花依旧盛开。车辆驶过，穆尘明看到和枫禾的同类。尖耳朵，身形瘦弱似乎是营养不良。他们统一穿着白色的制服，带着白色的帽子围在植物旁。他们伸直的手心带着淡淡的蓝色。

穆尘明细看才发现，那些蓝色是有益于植物生长的灵力。与他的种子中蕴含的生命力是同一种物质。

大概是穆尘明的眼神太过明显。旁边的银发妖精不自在的拉了拉帽子，将长耳朵掩盖住。多次眼神闪躲，对穆尘明冲满警惕。

地下还有小桥流水，比地面上更像个繁华的都市，就像个白天版的“不月城”

而着一切都不足以让人感到震撼，最让挪不开眼的是城市中心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树根粗大，枝叶茂盛，掉落地银杏叶铺平树下的小山，远远望去就像是城市朝拜的树神。

穆尘明一直盯着银杏树发呆，梁恒通主动凑到穆尘明面前介绍：“那是城市的‘肺’。地下城内，有四棵大型树，东南西北方位各一棵。它们一天产生的氧气可供地下城居民两天呼吸。所以不月城每年每个季度人口进入都需要精确控制。”

“新入城的人员只能待在地面上，等到地下内人员减少，地面上的人才能按进城顺序入住地下城。”

其中也有个例，像穆尘明一样具有研究价值，被官方带入地下城的。又活着像枫禾这种契约妖，可以运用灵力让植物生产出更多氧气。

地下城内车辆少，普通人基本都是用充电型的低速车辆。其余的人要么是自行车，要么就是步行。

卡车绕过街道地下城中心开去，离银杏树近了，穆尘明看到银杏树上挂着的红布条，还有很多祈福福袋。树下有士兵举着手枪看守。

从北城区出入口近，绕过过一座市政府，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穆尘明又看到另一棵所谓的城市之“肺”——大槐树。

槐树顶住不月城的天空，它就像连接着天空与地面神树。经历岁月，岿然不动。只是大槐树比银杏树苍老很多，树干都已经中空。

穆尘明能感受那棵树苍老的树鸣。这是高出人类听觉的高分贝声音。它就是个年迈的老人，爱唠叨，可惜没有行人为它驻足倾听。

穆尘明问道：“那棵树已经老了，为什么不种一颗新的接替它。”

方闻青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地下城的土地营养有限，也需要更多的妖族。种植一颗肺需要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地下城的生态平衡形成后，所有的改变都需要精妙计算，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敢拿性命做赌注。”

“这两年槐树产生的氧气减少，地下城接纳的人员比去年少了百分之十”

车子停在一座联排建筑面前，枫禾就被两个士兵压进去屋内。穆尘明急忙跟上去，却被方闻青拦住了。“穆先生，你需要和我走。我得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我得先确保我朋友的安全。至于检查，我想不急于一时。”说完，他跟上散人多脚步离开。

方闻青有些犯难，用目光向梁恒通求助。梁恒通耸肩跟上穆尘明。“你先去忙，等会儿我带他去找你。”

方闻青只好作罢。

枫禾被关押在一间安静的小房间里。士兵将两人带到地方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一个方型桌子，和两座椅子。

枫禾打量屋内没有监控设备，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不悦。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清楚关系？”刚才人多，他横不得把刀架在穆尘明脖子让他否认。

穆尘明疑惑：“为什么要解释？”

枫禾白了他一眼，“不解释他们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啊！”

穆尘明挠头：“我们不就是那种关系吗？”

“谁跟你是那种关系！！”枫禾吼完，就听到穆尘明嘟囔。

“雇佣关系还要解释吗？”

枫禾一口气压在胸口无法宣泄。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