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许清知大阔步往市集的方向走,她的心情也并没有因为开朗的亮光而高兴些,突然,她停下脚步,轻轻地耸了耸肩又转着膀子,旋即狠狠揉着僵硬的脖颈,她深深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瞬间也变得轻盈了些。

她的生活将不再平静,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把天数,她顿时被搅动个天翻地覆,所有她想避开的人都蜂拥而至,尽管她从心底知道,自从两个月前她踏进京城,或者更早些从皇长姐邀她同食顿饭时,许清知就已经避无可避。

沉思凝想之间,太阳猛地发出强光,穿过摇摇欲坠的稀薄云层,霎时间照耀的人身心温暖。

当许清知穿过集市的牌坊,在道路的正中摆放着石刻秤砣:小大砝码围坐一团,与身下的石体乃出自一块巨石。而在远处,宽敞的道路两旁拥挤着各色商贩,罩面有一股儿蔬菜的清爽香气。商贩年岁大小不一,年长者五六十、年轻者不过二七,唯一的共同点乃是和善的笑意,在每一个琳琅、鲜活的摊位后都站着一位神情抖擞的小商,而他们正透过狭窄的面阔目接着往来驻足之人。

她的眼神拂过石刻秤砣。秤砣因每日商贩的虔诚抚摸和风雨侵蚀,在各处棱角都变得圆滑,可愈是滑润便更加说明商贩守护“公正”的心情之坚和对兴隆的迫切愿望,时日渐长,城役也就由他们去了。

因此分明是市集标识之物,逐渐却变成商贩们的传统之地:每日在开张前虔诚地叩拜和抚摸秤砣会给诸商带来财富。

许清知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此处是已故母后的手笔,可思绪至此,她的愁思遽然变得更深却是挥之不去,她旋身再次穿过市集牌坊,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是的,若在往日,只需准备自己和暧暧的两份食材即可,现如今,始容也就罢了,这解蓝凌也要在小院住下,那她岂不是连他的食材也要准备?那她可就不愿意了!

她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立马要离开市集的。

许清知直冲冲地就往藏楼走,在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她决定先在薛鼎那里凑活几顿,如此一来她能够挣得清净、少些烦心。

更何况她现在的烦恼几乎都与解蓝凌有关,之前经过她两次诘问,解蓝凌都支支吾吾,她揣测:要么解蓝凌是内阁派来监视她的细作,要么他是来责备她为什么没去长姐的陵园祭奠。

倘若解蓝凌是来监视:她没有逃跑的意图,否则不会主动回京,毕竟将大庆安危置于生命之前是她和长姐的任务,如今许清礼骤薨,她肩负起责任理所应当,因此时机一到她自然会回宫。

可解蓝凌若是责备之:她就更不想听,自父皇殁,她再也没有进过皇家陵园,解蓝凌身处边关,他不知道她也不怪,但他若敢借此事责备,她今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将他折磨死的机会。

因此两个理由,无论哪个,许清知现在都不想直面遇上、更不必说来的人居然是她最不想见的解蓝凌。既然两厢相比无论哪个她都不乐意听,还不如直接让解蓝凌闭嘴,她好落得清净。

只是这时,许清知再次意识到:她对解蓝凌的年少痴情已经断了个干净。

她如今只是单纯地讨厌解蓝凌。

正在许清知沉思之际,一行人沿着石阶道路的边缘神色匆忙地快步穿行,其中一人瑟瑟地垂头勾目,眼看就要在撞上许清知,她迅速一闪赶忙躲开。

那人头也不回道:“抱歉抱歉。”

这行人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而冲撞之人的身影倒是给她留了个清晰印象:行事慌张得厉害,不像是去干好事的。

不过,跟她也没关系。

许清知抿着嘴便拐进藏楼,今日的藏楼门前有些冷清。

直到她走到东南角的桌前坐定,她才意识到奇怪的地方:薛鼎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没在门外等她。

许清知喃喃自语,“从昨天起他就怪怪的,不仅人怪、做的事也奇怪。”于是立马招招手唤来店伙问道,“薛掌柜呢,今日怎不见他了?”

店伙道:“顾公子,掌柜一早就出门再没回来过。”

许清知道:“他可有说去哪了?”

店伙忽然面露惧色,他怯生生道:“掌柜说不用你管。”

真不愧是薛鼎!许清知顿时咬牙切齿,她觉得自己大清早地就被气饱如今饭也不用吃了!

许清知缓缓闭上眼睛深呼口气,待再睁开眼时她露齿笑问道:“薛掌柜和谁一起出去的?”

店伙瞥了她一眼道,“一名女子,温柔漂亮的女子。”他眸中闪光,神色也没方才的害怕。

许清知问道:“女子是否气质铮铮,讲话却很婉转,左眼角下两寸处有一颗美人痣?”

店伙叫道,“公子您认识!”他不好意思地揉着脑袋,“她太好看了我都不敢抬头,所以痣什么的我没有看清楚,但气质谈吐确实如公子所言!”

许清知缓缓点头:“先不必上菜了。”

她说完便离开藏楼往点金裳的方向走去。

毫无疑问带走薛鼎的便是点金裳的掌柜郑香也。

至于薛鼎为什么愿意跟她走,许清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他又开始威胁她了

——薛鼎向来有两套胁迫人听命于他的方式,一套怀柔、一套展刚,倘若他的处境极为恶劣时,便会两套夹击逼得许清知勉强就范。

许清知边走边恨恨地心中暗骂,她真是倒了血霉和薛鼎认识,可她又不忍看他以身犯险、白白送命,她思忖着:郑香也昨晚定是杀了毕皋,没有自己为她顶罪,郑香也难逃被毕皋抓住的命运,千钧一发之际郑香也将薛鼎搅和进去,她笃定自己会为了薛鼎出手救她。

她明明知道郑香也精于算计,薛鼎从她又是为何?莫非薛鼎欣赏郑香也竟迷途不知返?

恼火恼火!

许清知虽然心中抱怨不断,可步伐却极其果断,她向来不用这双腿快跑,唯怕失了风雅,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不知道放任薛鼎和郑香也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坏事,因此心中惶恐更甚。

正在这时,方才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群人又仓皇地折回来了,而险些撞了她的那人伙同其他人抬着两个长条状的麻布包,麻布包静悄悄的、倘若不是许清知了解那两个人的脾性,换做他人必然是要错过。

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薛鼎说出“省些挣扎的力气罢”时的神情,尽管他心中兵荒马乱,当真是死鸭子嘴硬之人。

眼看那群人越来越近,许清知恍然大悟,霎时间边摇头边叹气自言自语道:“这种劫人手法实在是没有技术含量。”

她自腰间摸出二两碎银弹,立刻指打向最慌张那人的膝盖,最为慌张也最好攻破,就当是一报还一报罢。

果然,意料之中“啊”的一声那人利索地扑倒在麻袋上、而麻袋又砸在前面人的脚上、前面的人又被迫扑倒了再前方的人……,最终,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连串倒下,直到许清知脚前。

她瞥着为首那人趴在地上的后脑勺淡淡道:“友兄此时拜年为时尚早啊,我可没有钱给你。”

为首之人倒是沉稳,他赶忙爬起来还快瞟了眼许清知,他什么话也没讲,回头便向身后人命令道:“起来继续走。”他试图绕过许清知往路中间走。

正在这时,许清知抬腿挡住他的去路冷声道。

“我的鞋脏了。”

谁知那人竟很是有礼,他深深地躬着上身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您可将这双鞋送到毕府自会有人帮您打理。”

他说完想要继续绕开许清知,可许清知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又一抬脚抵在他面前,她思忖道:这么守礼的人,突然叫她掀桌子实在有些难为情了,可眼看着薛鼎还在那破麻袋里,她也不能因为顾及面子而见死不救吧。

许清知只能再次重复道:“你把我的鞋弄脏了。”

领首之人虽是神情无奈,可语气却更加温和耐心:“公子,您要是嫌麻烦,不如将宅邸告知,我明日会派人去取,届时在为您奉上歉金一份。”

许清知一听这话快急得要跳脚,再这样下去就不得不放他们走了,她还打算挑起事端趁乱夺人呢,她垂眸思索半天,突然盯着自己的手掌眼神发紧,这时“啪”地一声,领首之人竟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

许清知在袖中紧了紧拳头,这下总能够挑起是非了吧,她微抬着眼尾等着他的反抗。

只要他的指尖或者衣角胆敢触碰她一下!

她就立刻撩开袖子把他们一起揍个天翻地覆。

可许清知注定是要失望。

只见为首那人双手捂着脸颊竟呜咽起来,豆大的泪珠当真夺眶而出,他哽咽道,“公子,你怎么打人啊,到底讲不讲理啊,不是都说了会赔偿的吗?你怎么上来就打我,打了也就罢了,公子干嘛下手这么重,我脸颊细薄很是吃痛,我到底是哪里惹您不高兴啦!况且,”他低头盯着她的鞋面大叫道,“公子的鞋到底哪里脏啦!!”

最近有空就沉溺于看电影,看着看着时间就不够用了,码字就没空了。

真希望一天能够掰成两天用!尤其是休息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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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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