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子的叫嚷声愈来愈响,竟是有些不依不饶,许清知心中暗喜,这一刻终于要来了,然而此时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男子却突然哭着蹲下身子,又从胸口衣襟处抽出手巾帮她擦了擦鞋面。
许清知顿时被这举动惊住僵立在原地。
可男子身后的随从显然对这景象早已经见怪不怪,他们起身继续抬着麻袋等待领首男子的信号,其中一个稍显老成的男子有些迟疑地提醒道:“蒋……管家。”
男子微微点头,这才用衣袖摸了摸眼泪道:“在下蒋卫承,公子今日难道不打算给蒋某一个说法吗?我平白无故挨了公子一巴掌,众人都看着呢,实在令我丢脸。我平日也算书香门第,今日却无端遭受公子折辱,实在是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更何况我平日温良从善、慈行善举,从未与人红过脸,像我这样订好的人今日吃了公子巴掌,我不活啦!”他语气虽然平静了些,可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真是胡搅蛮缠,他怎么也不还手!
许清知惊道,“等等!”她立刻跳出两步远道,“你不想活的事先放一放,此时就先评评理,我的鞋脏了这该如何是好?”
蒋卫承听了这话哭腔顿敛,他回头看向身后老成之人轻声道:“你们先回府,我稍后就来,另外,告诉大人不必等我。”
眼看那群人的得了命令就要离开,许清知利索地甩下背上的剑匣举单手挡在众人身前。
“谁都不能走。”许清知冷冷道,她绷着张脸又眼神凶悍,一群人确实又老老实实地停下。
蒋卫承皱了皱鼻尖,他埋怨的话还没脱口,视线立马就被其他事物吸引,只见他愣怔地盯着许清知的身后叫道:“好漂亮的女子!”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许清知拧眉冷笑道:“少来这套,你的麻袋里装的什么?”
蒋卫承立马回神怒道:“毕府财物岂能告诉你!”只不过视线依然落在许清知的身后迟迟没有收回。
“公子哥哥。”
始容!许清知诧异地转身,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艳美娇颜。
她本是想笑,可骤然想到什么却脸色一沉。
许清知盯了会儿始容的打扮、凝着他身上的衣裳,霎时间又恶狠狠地睨着自始容身后信步而来的解蓝凌。
许清知问道:“是你引得他这么穿的?”
解蓝凌伸了伸懒腰诡秘笑道:“自然是四弟自己的主义,他问我你喜欢什么,我只是听你的话顺了他的意思,如实告知而已。”
始容已经走到她跟前道:“公子哥哥,的确是我问二哥的,”他边说还抽出片刻用眼尾扫了眼蒋卫承,后者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始容微微笑着继续道,“这衣裳还是方才在点金裳买的,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蒋卫承脱口而出。
许清知剜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快,始容分明是在问她,这毕府管家凑什么热闹。
“美轮美奂。”许清知定声道。
始容快瞟了蒋卫承,又弯着眉眼注视着许清知,神情很是畅快道:“哥哥没有同郑掌柜一起吗?你说要去寻她拿昨日的衣裳,如今可是拿到了?”
这时,蒋卫承神色遽变,他仓皇辞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公子的鞋千万记得送到毕府,不会叫公子受了委屈。”他说完便领着人要从三人身旁穿过。
还没来得及待许清知阻拦,始容就先一步叫住他:“兄台留步。”
蒋卫承立刻老老实实地驻步,他潇洒地甩着发丝侧目看向始容,故作矜持道:“这位姑娘,在下蒋卫承,本人不才,月钱不厚但小有家产,也算是生活如意,今日看姑娘冰清玉洁、绝色无双,在下可否有幸与姑娘交个朋友?”
许清知抿了抿唇,她伸手遮住蒋卫承色迷迷的视线,厉声警告道:“做什么?”
不知道这番说辞在他肚子里酝酿了多久,怕是就等着始容同他搭话的吧,许清知瞥了解蓝凌一眼,即便两人想要帮她也不应该如此牺牲始容。
虽然始容的女装扮相真是无与伦比,即便如此,她也想私下里一个人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瞅瞅毕府管家那眼神,都快要流口水了!
可恶,许清知这时生着闷气,神色怏怏。
蒋卫承双手扒下她的手臂,遗憾道:“这位姑娘莫非是公子的家眷?”
始容道:“这位是家兄。”
许清知霎时间失落极了。
蒋卫承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他点了点挡在面前的手掌,忽闪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睛盯着许清知道:“既然如此,公子此举何意?”
许清知淡淡道:“你我之间的事还没解决,别扯旁的。”她立刻将始容拖到身后,再次警告地瞟了解蓝凌一眼。
这时,始容拽着她的袖口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哥哥,我来拖住他,你和二哥带他们走。”
许清知诧异道:“你知道?”
始容狡黠地眨着眼睛,他绕到许清知的身前,手背在腰后示意她可以行动。
只见始容翘着末指,掩唇轻笑道:“这附近有家酒楼早茶极好,蒋公子可否赏光一行?”
始容的声音拉得又细又长,听起来很是令人奇怪,解蓝凌咧着嘴极力隐忍,这一幕被许清知看在眼里,她狠命踩上他的脚,霎时间痛得解蓝凌眼眶直冒水花。
然而蒋卫承本就喜好美色,更何况是始容这等女子扮相的美人,他兴冲冲地躬身应道,“好好好!姑娘先请。”他垂首得意地瞟着许清知张扬道,“这位公子,至于鞋履,待您有空拿到毕府我来解决,况且,说不定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您今日总不会扫兴到不许我与家妹作友同游吧?”
始容闻言微微一笑,他看向许清知快速眨了眨眼温声道:“哥哥!”
许清知朝蒋卫承冷哼一声,后者喜滋滋地一路邀请始容前行,从背影看起来很是恭敬。
解蓝凌也盯着两人的身影走到她身旁。
许清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解蓝凌深深地凝了她一眼道:“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许清知故作听不懂他的话,她摇着头指着麻袋道:“你前我后带人走,点金裳见。”
话音刚落,许清知将剑匣背在身后,她脚似幻影、手做利刃,在家仆还未来得及惊叫之前一行四人中,其中三人纷纷被劈倒在地,只剩一人
——便是那个早些时候险些撞到许清知的人。
这人被吓得蹲在地上,他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道:“别打我、别打我……”
许清知凝了他一眼又想起方才暗害他摔跤,于是居高临下命令道:“昏倒。”
男子立刻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她扛起麻包就往前跑,解蓝凌盯着她神色复杂,过了很久,直到周边的人纷纷围堵,他才扛起麻袋试图追上许清知,即便他使出全身力气终究是徒劳,最终也勉强是不跟丢罢了。
然而许清知直到扛起麻袋的瞬间才意识到:麻袋中的人昏过去了,难怪她在外面争执了这么久都不见薛鼎吭声,本以为他是生气她没有办妥郑香也的事所以才缄口不言,谁知竟是不能说话。
她脚下生风行得很快:一面是想看看薛鼎到底搞什么名堂,但更多的则是忧心始容。
电光火石之间,许清知竟再次意识到她太在乎始容了,啥时间悲喜交加。
尽管她想带始容回去,但她无法反抗内阁,倘若她的想法被内阁否定……她无法再想下去,若是将始容囚禁于京城小院,她不能时时看着他,万一哪天他思家心切偷偷跑掉……
哎,比起郑香也的事,她如今更想将自己与始容间的种种都厘清盘顺,所以终究会有一场与始容的坦诚以赴。
终于,许清知停在点金衣门前,她镇静地走进店铺,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快步登上二楼,她的架势无人敢拦。
待她走进房间将人倒在扶椅上,这才缓缓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扛的是谁,她将袋口的绳子松开,郑香也的脸映入眼帘,她神清一暗,这时,解蓝凌才扛着薛鼎急步赶上。
昏迷中的郑香也比清醒时少了分锐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倒像是今日平添,这抹担忧却令她看起来更为温和。
许清知听见解蓝凌的脚步声急忙别开脸,她下颌点着身旁的空椅,始容紧挨着郑香也落座,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跃然映现在许清知眼前,她就纳闷了方才半路争吵、一路颠簸的正也能不醒?
许清知使劲晃着薛鼎的身子,他依然没有反应,在装什么!她咬咬牙心中有些着急,于是就从茶壶里倒出冷水洒在薛鼎的脸上,只见他的合上的眼帘稍微颤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睁开的迹象。
“怎么没反应啊。”她终于放弃地搁下茶杯、松开薛鼎,失落地嘟囔,旋即轻叹口气道,“好饿,去吃饭了。”于是许清知佯装要走,脚步声已经将地板踩得咔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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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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