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让珍珠为我梳妆打扮,这已是我的常态。我需日日见狗皇帝的那群莺莺燕燕。我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肌肤似雪,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朱唇轻点。明明脸上满是笑意,可眼睛里却像汪泉,望也望不穿。
“唉”我苦笑一声,穿上凤袍、戴好凤冠。我刚进宫那会儿很讨厌凤冠,即使全天下的女人都向往它。我却觉得它沉甸甸的像枷锁一样把我锁在这深宫中,不见天日。后来也就认了命。既然都是一样熬日子,还不如开开心心的熬过去。
我挑起那串沟通内室与外室的珠帘,就在那一瞬间愁眉苦脸的齐家长女瞬间转换成那个温柔贤良、母仪天下的齐皇后。
我搭着珍珠的手慢慢踱到凤座上,私下环视一周:坐在首位的本应是宸妃,可今日却并未来,德妃正低眉顺眼的坐在首位。依次是萧昭仪、郑充华、刘美人。本还有一些宝林御女之类,因为位分太低平日也无需拜见。
莺娘本是一介奴婢,从受宠到怀孕。却未曾晋封,本属不朝见之流中。但我念着她怀孕,也需让后宫诸人见上一见,因而也让她来理性拜见。只是.....次次被汪明嫣刁难。如今更是.....唉
作为一个深宫之人,我自然懂得子嗣的重要尤其是对莺娘这种无家世可依靠之人。例行问候后,我打算草草结束这场各怀鬼胎的拜见早早去掖庭看莺娘。
“臣妾来迟了,还望皇后娘娘海涵。”汪明嫣穿着嫣红色长裙打着瞌睡走来,眼波流转间,妩媚之态尽显。嘴上说着请罪的话,却无来迟愧疚之意。
汪明嫣顾自走到上位却看见德妃在那儿坐着,脸上带着惯有的三分真、三分假的笑容。居高临下的俾睨着德妃:“怎么,徐姐姐见我晚到一会儿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想得我的位置了。”
徐艺锦本就是个脸皮极薄的斯文人,听完汪明嫣这番话。小白脸上立马浮上绯云,“唰”地站起来唏嚅道:“我没有。”
徐艺锦四处打量想要从寻个位子,可是刚刚都是一个挨一个的坐。只剩最末有两个位子,按理应该是给位分低的嫔妃所坐。徐艺锦一愣,先看看汪明嫣。
只见汪明嫣已脱去外面的罩衫,露出两节嫩藕般洁白的玉臂端着茶杯看也不看徐艺锦。好像正在一门心思的品味香茗。倒是汪明嫣身后的侍女流萤故作惊讶的说:“德妃娘娘,您看刘美人后面不还有两个位子,地方多宽敞。”
若刚刚汪明嫣指责徐艺锦还情有可原,现在这么做便是故意折辱她了。
我瞧了瞧德妃,果然。德妃那双羔羊般的眸子里一下起了雾。我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拍凤座:“放肆,你放眼瞧瞧合宫的的主子,哪轮得到你一个婢子乱嚼舌根。”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提醒一下德妃娘娘。”流萤听完我这话立马跪下了,还假模假样扇了自己几巴掌。
“妃嫔自有本宫提醒训诫,你当本宫是瞎子吗?还是你的规矩压根就没学好。”我目光狠厉的望着她,其实我并不想跟一个眼皮子浅的婢子纠缠不休,只不过是震虎敲山罢了。
“啪”汪明嫣把茶盖一合“娘娘何必跟一个婢子多费口舌,让人知道了还说是娘娘小家子气呢,直接打死了事。”转头便去喊自己的太监:“聂爽,把这多口多舌的贱人拉出去杖毙。”寂静的大殿里,汪明嫣把杖毙二字咬的格外重。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了。
我直视着汪明嫣,她也不甘示弱的看着我。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借此告诉我:她汪明嫣不怕我。也想给在座所有的人一个下马威。
只有流萤一见动了真格,吓得身如筛糠,立马匍匐在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宸妃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奴婢这一回吧。”可惜汪明嫣不会再容她活下去了。我冷冷的瞧着眼前的她挣脱侍卫一步一步爬向汪明嫣。她的手触到了汪明嫣的宝蓝色鞋尖,汪明嫣直接朝流萤踢去。八成流萤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如此狠心,一下愣住了。聂爽见此,挥挥手让侍卫将流萤架了出去。流萤也就呆呆的任他们所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汪明嫣。
汪明嫣仿佛是被什么不洁的东西碰过了一样,拿着丝帕。在空中煞有介事的扇了扇。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将那贱婢处死。”聂爽站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向我汇报流萤的死讯。
我心里一阵腻味:“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做事不要太丧良心。”说完便搭着珍珠的手走进内室。
“珍珠,快、快给我拿舆盆。”我捂着胸口,脸色不用想也是白如纸张。珍珠见我不舒坦,早就备好了。
“哇。”一阵呕吐,我向来都知道这后宫不干净,可从来也为动过重刑,顶多是训斥两句、罚罚月俸罢了。今天却有人就死在我的宫外。怎能不叫我惊心。我总预感有什么不好的要发生。我打算收拾一下就去看望莺娘。
结果,狗皇帝来了。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裳匆匆而来见了我劈头盖脸问了我:“皇后为何今日未去看望莺娘?又为无故何处死宫女?做皇后本应贤明开朗,大度博爱,怎能如此善妒?”
我头晕的厉害,连带看李邺都是晃晃悠悠重影的。可此时还不得不撑住自己,为自己辩解:“那流萤是宸妃身边之婢因为犯上,臣妾本只是想口头训诫。但宸妃为了正规矩教人打死了。你也知道臣妾奈何不得她。因为这事儿,臣妾刚刚有些恶心犯腻,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正准备去看莺娘。”
说完我抬头直视着李邺那双充满愠火的眼睛。
许是李邺觉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的确有些过亦或是牵扯上他的心肝宝贝汪明嫣,他支吾了两下便说晚些再过来。
我行了个极规矩也极无感**彩的礼恭送了李邺。可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我总感觉李邺眼里有一丝对我的怜惜。我毫无波澜,或许是因为不爱吧。
我去看了莺娘,去的时候。屋子里阴冷阴冷的。连我一个正常人进去时都忍不住大一个寒战,更何况一个刚刚小产后的女人呢。
我免了莺娘的跪拜礼。莺娘就那么小小的缩在被子里与我说话时,眼睛也是半闭着。我见此也没多待安慰了两句,留下礼物便走了。
出她卧寝的时候,我问了问她的婢子为何不烧炭去阴。那婢子也只说是尚寝局说莺娘虽得龙子却仍是奴婢身份不得僭越。连脚指头都想得到,又是汪明嫣使得计。只是一介妃嫔竟越过皇后调动尚寝局,而尚寝局也乖乖听一个妃子的话。这本身不就是一个最大的僭越吗?
我望了望天,空中的日头红的发亮。好似在挑衅我一般。“呵呵”我低头无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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