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灵剑九尾

在无瞳者不解与被敷衍的不耐烦之下,馆宁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分别为香,蜡,纸钱,元宝,糕饼等等祭祀之物,一一摆放好后,先拿出白烛捏了一个火决点燃。

无瞳者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能听见噗嗤一声响,微弱的暖意透过稀薄的空气流淌到他的身旁。

阔别许久,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世间的温度。

记得上一次还是她。

他垂眸,瞳孔看向地上的女子。

突然很想很想看见她是何模样。

地上的女子不知他的遗憾与念想,聚精会神地将白烛插在面前的白玉香炉中,在点上香后开始烧纸,边烧纸边说,“活菩萨,虽然不知你姓名,但是对着你本人给你钱纸钱,你应该收的到…”

“你在给我烧纸?”

残魂存世,是他一直没有接受死去的事实,如今看着人给他烧纸,有些割裂。

赤橙的火焰吞噬着火纸,馆宁不理他,对着火堆说话,画风忽变,“…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收了我烧的纸,应当不会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吧!”

无瞳者双手环胸,心中的遗憾被抽离。

果然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吗?”

馆宁抬头对他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森白的八颗牙齿,两只明亮的眼睛弯成了锋利的月牙状,谄媚道,“我有一些小事儿拜托您。”

无瞳者没有说话,只盯着她这架势,过了一会儿说,“一点儿小事儿?”

他可不信是一点儿小事儿。

馆宁毫不心虚,“当然了。”

无瞳者垂眸看着火光满面的半妖,“说来听听。”

馆宁一喜,“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太虚龙珠?”

她这话问的不够坦诚,太虚龙珠修仙界谁人不识。

无瞳者哂笑声,揭穿了她,“你是觉得太虚龙珠可以提升你的修炼天赋,所以想要得到之?”

这是自然。

太虚龙珠是此行秘境所有人的目的,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而馆宁连鱼都算不上,因此,她必须确定龙珠对她至关重要,值得她放弃一切去抢。

馆宁,“可以吗?”

“是与否,于你而言,得之就有好处,”无瞳者身份神秘,说起话来也喜欢吐七分藏三分,最终一针见血,“双脉同修的秘诀在于平衡,唯有修为平衡,方能共荣。”

自古以来,仙妖便是势不两立,半妖更是天地不容,修炼艰难,多数半妖实力低下,寿元仅比凡人久些,双脉同修是于死地取生。

寻常人、妖,修一脉便如逆水行舟,修双脉所需天赋、灵力要比之多付出双倍不止,这世间多数半妖因天赋有限,不足以使双脉修为保持平衡,故而受一方牵制,最终功败垂成,永世困境。

这也俗称,拖后腿。

无瞳者,“得到太虚龙珠炼化,提升灵力修为,你的妖力才能突破三阶。”

这也是她困于三阶始终无法突破的原因。

半妖这副囚笼困了她太多年,而今是馆宁头一回如此清晰、真切的靠近打开牢笼的钥匙,就连当初书慕白的方法,都不曾让她感受到这股救命绳从头顶落下,握住它时的感觉。

她的心在颤抖,可脑子里却一片平静。

这时,无瞳者又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馆宁被喜悦冲刷的头颅又被泼了一盆冷水,“怎么?”

“你修为太弱,恐怕承受不住太虚龙珠的强大力量。”

馆宁,“那,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不过我需要借你一点儿血。”无瞳者对着馆宁伸出矜贵的手,他的手与乌簌雪那双修长有力,经脉明显的手不同,他的手更白,骨节更文弱,像是由专人日日侍奉,涂膏抹脂,养出来的执笔之手。

但是这只手写下的或许不是好文章,而是生死判词。

和某人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馆宁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想到乌簌雪了,立刻驱散脑海中的人,撸下袖子,将纤细洁白的手腕递给他。

等了一会儿的男人并未舌毒,看了馆宁一眼后,将手指搭了上来,探着她的脉搏。

馆宁紧紧盯着他,目光被落在他发丝上的五瓣白吸引,无瞳者探着脉搏的手往下一滑,略过女子的指尖。

馆宁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后,眼睁睁看着无瞳者将她的一抹鲜血送去口中。

淡淡腥味的鲜血之中带有一缕微不可察的苦涩。

男子垂落的长睫陡然振起,茫茫雾海之后危机一触即发。

察觉到他忽变的神色,馆宁问,“怎么了?”

无瞳者,“我从你的血中,尝到了一种毒。”

毒?

馆宁想到了在阴俪殿中闻到的香。

阴俪此人心狠手辣,精于算计,今日主动见她之举,浅看莽撞,细思却极恐。

若是想要威胁她做点儿什么,明明可以让人悄悄递消息给她,完全没有必要在孤天一事儿刚出,就反常见她一面。

她这样不避嫌的行为,馆宁不觉得她是心急算漏了什么,反而她更高明,从封妖塔开始,阴俪恐怕已经在心里预设她这一枚暗棋已经不受控制,已经无用了。

所以,她入阴俪殿时就多留了心眼,唯独闻了那香,原本她见当时程露衣坐在室内后就放下了心。

难道…

无瞳者一双雾眸端视着人,“此毒为朝生落。”

馆宁,“朝生落?”

无瞳者,“朝生落是一种孤天秘境独有的灵花,方圆百里只开一朵,花树一人高,无叶独茎,花开两朵。”

“一朵为星辰,另一朵为碧海。”

“星辰,碧海分开入乃是灵药,可若是同服,则是毒药,而此毒唯有服下其花谢一个时辰之内的花蕊蜜露能解。”

故而,此花在修仙之人手中极少,除了孤天秘境,世间并无解药。

轻飘飘的五瓣白落在她脸上像雨点子,馆宁心底发寒,若她不曾知晓,稍有不慎就会魂落九泉。

无瞳者,“是谁,对你下了毒?”

“现在,还不是毒!”孤天独有之花,再加上下在她身上,说是巧合,馆宁可不会信。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

阴俪既然已经下了碧落,那星辰会在何时下?

又会以什么形式下呢?

她中了毒,乌簌雪难道就会去孤天秘境寻药了吗?

火焰烧透了火纸,爬上了馆宁的肌肤,灼痛使馆宁陡然松开手,火纸全部落入火堆,火焰被压在下方,过了会儿又逐渐起势。

与之同时升起的是馆宁更为孤注一掷的想法。

将计就计!

若她是盛魂器皿,中了毒,乌簌雪一定会去孤天,她的困境迎刃而解,计划也能往前推进。

馆宁不再着急,“对了,你方才说的法子是?”

无瞳者察觉到眼前小半妖好似有了主意,便不再执着下毒之人,他抬头朝着天,馆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漫天飞花缠绵,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住其中一朵,花朵的份量与落雪不相上下,可略胜一筹的是不必时刻担忧它会不会化。

馆宁欲合拢手指,动作时却感觉到从落花上萌生一股抗力,她只能被迫停下动作。

落花从花心伸出千万缕灵丝,灵丝绽放又合拢,最终缠绕成一团拇指大小的琉璃球。

琉璃球安静躺在她手心,周身光泽使火堆逊色不少。

“你以鲜血浇灌此花,待其花开后溶于心脉之中,可护你不死。”

无瞳者未曾告知此花名讳,以及另一个作用。

只是说,“此花世间唯有这一朵。”

馆宁捧着花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心因为这花的唯一性而变的复杂。

他为什么要帮她?

就连这世间唯有一朵的花都给了她。

“你想要什么?”说完,她又觉得不妥,改口道,“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无瞳者忽的靠近,“真的什么心愿你都能帮我完成?”

馆宁,“呃,这个,也得看是否在我的能力之内?”

万一他的心愿是她完成不了的,那她岂不是自寻烦恼,她自己的事儿本来就不少。

“你的能力,”无瞳者认真思考了许久,久到馆宁觉得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受到了羞辱后,他才说,“…还是留着办你自己的事儿吧!”

馆宁嘴硬,“其实我只是出于礼,随口问问。”

无瞳者被她挽尊的话术惹笑了。

馆宁难得的没有恼,这人方才刚帮了她,这会儿她对他的容忍度很高,她捡起黄纸一张一张的烧。

夜深人静,好奇心滋长。

“活菩萨,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是木头,她心里清楚方才那些话,不过就是眼前人为了让她放心。

无瞳者坐在她对面,身材高大、穿着华贵的男人,或许他生前,是绝世无双的天骄,罪名累累的恶鬼,如今都烟消云散,此刻不过就是游荡世间的一抹无名无姓的残魂。

人只有活着,活着一切才会有意义。

“帮你一定要有理由吗?”无瞳者声音轻飘飘的。

“肯定会有理由的。”

只是目前她还找到这个理由。

男人撑着脑袋,没个正形,“为下辈子积德,算理由吗?”

馆宁想了想后接受了这个理由,“算。”

男人松口气,“为了让我多积点儿德,下辈子投个好胎,你可以随时麻烦我,虽然也没有多少次机会了。”

残魂,就意味着会有消散的那一天。

馆宁动作一顿,这时天空轰隆一声闷响,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她身上,噼里啪啦,让人猝不及防。

“下雨了!”无瞳者起身,“你该回去了。”

火堆在雨中渐渐示弱。

一团五瓣白组成的花伞落在馆宁的头顶上,替她挡去风雨。

馆宁将东西都捡进竹筐里,待她手忙脚乱收拾完,雨夜之中早已没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她提起筐往回走。

回到寝殿时,她关好的窗被吹开了一扇,冷风袭入殿中,一室铃声伶仃清脆。

馆宁身子向内,准备拉过被吹开的窗关上时,伴随着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是男子的梦呓。

“阿宁…”

乌簌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云坊,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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