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冬去春来,苍梧山漫山的野花都开了,冻了一整个冬天的泉眼终于复流了,一切都恢复了生机。
自从那年生辰后,黎栎便开始教时郁些基本功夫,时郁学的很快也很认真,轻功点起上个树不成问题,拿着根树枝也能像模像样的舞两下了,毕竟心里是憋着一股劲的。
骄阳初升,黎栎的床头插着几支新折的桃花,微微凝神了一会,黎栎便彻底清醒过来。
“早饭做好了,师父起了就赶紧来吃吧。”屋外传来时郁的声音。
黎栎洗漱完毕,便将时郁唤到自己的屋子里,“阿郁现今功夫已有所小成,为师带你去寻一件称手的同伴吧。”
“称手的,同伴?”时郁不解。
黎栎点点头,“正是。”
“哦,我知道了,是兵器吧!”时郁恍然大悟,冲着时郁一脸堆笑,时郁等了许久了,整天拿着树枝舞早就觉得无趣了。
黎栎一本正经的看着时郁,不理会他的笑,“是,但不可只当兵器,它将是你终身的同伴,是你的战友,你若是认了它,便不能将他随意丢弃了,武器也有灵。”
时郁见黎栎一脸严肃,便不再笑了,郑重的点了点头,黎栎便径直出了门。
“师父你慢些。”时郁三步并两步追上黎栎,黎栎将时郁一把抱在身前,御剑而起。
这是时郁第一次御剑而行,时郁一直好奇的向下望去又不敢看太久,看一会便将自己埋在黎栎的怀里,过一会又忍不住向下看去。
山川河流皆在脚下过,村庄小镇里的人如同蚂蚁一般小,不时有鸦雀从身侧飞过,还穿过几片云朵,时郁总好奇想要伸手去摸,又不敢。
在天上行了小半日,两人终于到了一座仙山,郁郁葱葱,几缕薄雾环抱山腰。
时郁盯着山碑上的字,指着石碑向黎栎说道,“铸灵山?”
黎栎点了点头,“此地有一位我的老友,他定能为阿郁制得一个好同伴。”说着便举步朝山上走去,时郁连忙跟上。
“师父,我们还要走多久啊?为何不能直接御剑上山?”虽然时郁天天在苍梧山里追着黎栎漫山跑,但几个时辰不断的攀登,时郁还是渐渐开始跟不上黎栎的步调。
“御剑则心不诚,快到了,别慢。”黎栎虽然说得严肃,但是还是渐渐放慢了脚步,时郁渐渐能够跟上。
时郁也感受到了黎栎渐渐放慢的脚步,嘴角微微上扬,师父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又行了半个时辰,师徒二人终于走到了一座茅屋前,时郁心想,果然师父的好友都与师父一样,都是住在这茅屋里的。
“到了,就是这了。”黎栎刚说完,时郁便嗖地冲进了茅屋里,四下环顾了一周却没发现有人的痕迹,时郁又匆匆跑了出来,“师父师父,这里面没人啊。”
黎栎嗔怒,对时郁冒冒失失的冲进去感到不悦。时郁也发现了黎栎脸上的异样,整个人缩起,小声说了句我错了便不再出声。
黎栎一甩衣袖,跨步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环抱,“小徒顽劣,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罢,便对着此茅屋鞠了一躬,时郁也连忙跟着鞠躬。
恍然间,眼前景致全变,茅屋不见了,换来的是一个花花草草围绕的洞口,两旁的蔷薇开得灿烂,洞中隐隐飘出几缕雾气,盈盈围绕在花朵上,仿佛是妙龄女子的手指正轻抚着这片艳红。
“这是仙友所设幻境,若是普通人到此,便可随意歇脚,心有不轨者也不能轻易发现仙友所在。”黎栎突然一段话让时郁愣了愣,原来是师父看他看的出神以为他是在思考其中缘由便向他解释。
其实时郁是想,这些花如此美,要是能摘下来送给师父就好了,唉,不行不行,仙友叔叔怕是会生气的,到时候师父又会责怪他莽撞行事了。
时郁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便跟着黎栎进到洞内。
“师父,这里面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
环顾四周,除了洞中央有一个尘埃满身长满青荇的炉子之外,只有洞中的滴滴水声,几声蛙叫和时不时飞过的蝙蝠,难道师父口中的仙友是这癞蛤蟆或者蝙蝠不成?师父这交友的口味真是不一般啊!时郁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黎栎看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便知道时郁定然又是在瞎想什么了,“仙友便是眼前这个金炉,此乃你师祖,也就是我的师父留下的,与师祖相伴数百年,受山间灵气灌溉、师祖教化,成了这样一个有灵性的炉子。”
这是黎栎第一次在时郁面前提起自己曾经的事,此前时郁也不是没问过,黎栎只说有师父,师父很厉害,其他的是却绝口不提。时郁虽然心里堆着满满的疑问,也知道黎栎不愿意说,他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那这炉子可曾有名?”
“不曾。”
时郁围着炉子绕了一圈,似是在琢磨什么,端着样子说道,“既是有灵的炉子,怎能没有名氏。”
黎栎知道时郁又想胡闹了,“阿郁想给这炉子取个什么名字?”顺着他玩玩也无不可。
“此山名铸灵,这炉子又是我师祖的,我师祖名号,名号……”
“名号逐云。”
“啊,对对,逐云,那这炉子便叫,云灵炉,师父你说如何。”
黎栎笑而不语,却听见洞中突然传出第三个声音,“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想给我赐名,先教我看看你的资质如何!”
时郁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将他带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这是何地?”时郁向四周望去,满眼琳琅,晃得他睁不开眼。
刚刚的声音又出现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质让我为你铸剑。”
时郁不怕,师父就在外面,若是有什么危险,黎栎定会救他,便扯着嗓子问,“仙友叔叔,仙友叔叔,你可要准备好了。”金炉并不搭理他。
时郁定睛细细又看了一遍四周,果然还是晃得睁不开眼,“仙友叔叔,你私藏这么多财宝,也不怕师祖知道惩治你,哪有修仙之人像你这样的。”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古籍古剑,具体的时郁也不认识,从小便跟着黎栎在山里生活,山鸡野兔倒还识得,要把这么多好东西放在时郁面前,好是好,但他也不知道好在哪。
时郁边翻边嘟囔着,金炉又不能理他,又忍不住想要吐槽,只能跟黎栎说,“你这徒弟真烦人。”
“嗯。”
金炉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你还是跟原来一样,闷得紧,原来,还是原来好啊,当年你们三人……”
金炉还未说完,黎栎便止住了他的话,“当年不必提,只看眼下。”
金炉也知他不愿提起当年事,只好讪讪闭嘴,继续听着时郁的唠叨。
时郁在幻境里继续翻找着,也不知道金炉到底要他做什么,大抵都看看了看,古籍中能识得的字寥寥无几,刀剑神兵什么的他也不会使,一年才下一次山,从来也不用他花钱,金银财宝无用。
“炉子,你到底要我找什么?”时郁无聊了,便开始自说自话起来,“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东西,我看不懂也用不上,一件我也不想要。”
时郁手一撑,直接撒坐在地上,“不找了不找了,真没意思。”
即使时郁这样说,并没有人会给他任何回应,时郁开始无聊的扔起幻境里的东西,天南海北的扔,也不在意是不是多难得的稀世珍宝。
“臭小子,别扔了!”听见时郁不停的扔他的宝贝,真真是揪心的疼。
时郁刚拿起一件白玉石像准备扔出手,闻言便停了手,“这不是幻境嘛,你心疼什么嘛,反正又不是真的。”
金炉冷哼一声,“谁告诉你这是幻境的,这关就当你过了,下一关可没这么好过了。”
“诶,等等。”时郁突然看到眼前的金光斑斓里似乎有一抹幽幽的绛蓝色光芒,时郁随着光芒走去,在各种稀世珍宝的下,时郁找到了一束通体幽蓝的花,“这个,我要送给我师父,你帮我送出去。”
金炉又惊又喜,“这便是我要你找的佩隐幽兰,原来这东西又长起来了,多年未见,快给我。”
“诶,我找到的便是我的,给你怎么能行,我是要给我师父的,你个炉子要花作甚。”时郁将手往后一别,摆出一副拒不上交的姿态。
金炉又气又恨,本来是想假借他手找到佩隐,却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想抢占。
“你也别想从我这抢走,你既说这不是幻境,你要抢了,我便把这些东西都砸了撕了,看你心不心疼。”金炉还未言语,时郁抢先先将一军。
“罢了罢了,就当我给小辈的见面礼罢,这么多年也就你一个小辈来见过我,我也就大方一回。”
时郁嘁了声,“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你还想见谁。快送我去下一关吧,这花我自己给师父,不用你了,先谢过仙友叔叔了。”说着赶紧将佩隐赶紧装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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