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还没炖好呢,姜婴就蹿到厨房来了。
平常家里的女人们是不进厨房的,姜婴是听三郎说二姐人在厨房,便好奇进来看看。
“二姐,还是你最好了,你知道我今天回家,特意给我炖的鸡是不是?怎么白水炖的啊?我喜欢吃辣的!”姜婴没皮没脸地进来说,她明知道不是给她炖的。
姜嬉撸起胳膊挽起袖子,威胁说:“敢动我的鸡我就揍你。”
姜婴立刻关上了厨房的门,说:“那你自己偷吃不带我也不行,你分我一只鸡腿,我就不告诉娘,不然我可就喊娘了,娘来了你就不光得分鸡腿了,娘肯定还要你让出长姐的份儿。”
姜嬉说:“威胁我?你喊来娘我也不怕。”
她壮得跟头牛一样,谁也抢不过她,但是老三说的有道理,让娘发现了,就算是她今天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肯分出来两份给姐妹,娘也确实抢不走,但是院子里还有十多只鸡满地溜达呢,万一娘把鸡都藏起来或者卖了,明天拿什么下锅炖?
姜婴笑着说:“你不怕我可真喊了?”
“别!”姜嬉捂住了三妹的嘴。
“二姐,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之前带你去南风馆,不都是我付账的!你就分我吧,我保证帮你瞒着,我还帮你把娘支开,省得娘一会儿转厨房来发现了。”姜婴知道有戏,毕竟二姐又不亏。
要炖好了,姜嬉一边在锅里捞鸡腿,比比两个哪个小,把小点的给老三,一边说:“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再说了,娘好端端的往厨房转什么?喏,拿去吧,就这一次,再敢勒索我把你牙都掰了!”
姜嬉把鸡盛到大碗里,盖上布,拿上两只碗和两只筷子,直接将锅刷了,不留痕迹,一溜烟跑回了屋门口,看到门上的铜锁,她还得腾出一只手开门,于是将筷子横在嘴里咬着,另一只手开门锁。
姜嬉本就担心被娘发现,手忙脚乱的钥匙又对不准锁眼,忙了半天才打开了锁,推门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院子里的三郎正在洗自家妻主刚换下来的衣服,却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二姑娘,他也不瞎,他看到二姑娘手里端着的大碗,他也能闻到,闻出是香喷喷的炖鸡了,他馋得眼睛都要直了,一想到那个今天被二姑娘捡来的男人竟然能吃到鸡,他酸的要死,心里又一阵发苦,自己平白挨了顿毒打,妻主去嫖也要怪我吗?腿都差点被打瘸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他心里愈发嫉妒了。
姜嬉进了屋,看到床头的水杯一点没少,她将大碗放在桌上,问:“你不口渴吗?”
鹿容其实口渴的很,吃了鸡蛋后更是口渴,但是他是趴着的姿势,两只手都尽量撑着上半身的重量,没法伸手拿杯子喝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忍着,等自己有力气坐起来了再喝水。
“不、不渴。”鹿容说。
姜嬉将水杯放一边去,将大碗和碗筷放在凳子上,自己坐在床旁,说:“我扶你坐起来,我给你炖了鸡,吃点好的补补。”
鹿容的小鹿眼倏地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女人,竟然炖了鸡?还是给我炖的?
这真实吗?
姜嬉已经在扶他了,扶起后问:“自己能不能坐住?”
“能……”鹿容上半身有鞭伤,腿上膝盖上有伤,但是屁股没什么事,喝了药后又好好的躺了两个多时辰,还吃了一个半鸡蛋,已经能坐起来了,就是身子一动,浑身都疼。
姜嬉夹起一根鸡腿,放在小碗里,递筷子说:“自己吃。”
鹿容舔了舔下唇,眼神带着试探看向姜嬉,他一开口说话,更能闻到鸡肉传来的香味,最原始的肉香实在太馋人了,他感觉都要沉醉了,他还是忍着这股沉醉说:“您……您吃了吗?”
姜嬉说:“你先吃,我等会吃。”
鹿容往后仰了仰,说:“您不吃我也不敢吃……”
姜嬉在大碗里捞了捞,捞出几块鸡肉放在另一只碗里,说:“一起吃。”
鹿容想要换碗,说:“我……我不敢吃这么好的……”他执意不吃鸡腿。
姜嬉见他如此执着,就将两个碗换了,还摸了摸小可怜的头,说:“这回行了吧?”
鹿容低头小声地吃,不敢发出声音。
【鹿·贤惠·懂事·容】
姜嬉吃东西也没声音,这是她在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她的童年经常吃不饱饭,家里日常就吃蒸地瓜,也就给她一小块,小时候正在长身体,她和姐姐妹妹们经常去池塘里抓牛蛙烤了吃,这是她唯一的肉来源,小时候都是她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吃鸡腿,她就跟着虚空的嚼,在脑子里幻想着该是什么味道,等人都走了,她就偷偷去厨房用地瓜蘸一点锅底的菜汤就着吃,想象着鸡腿的味道。
姜嬉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那都是前尘往事了,想这些做什么。
鹿容被吓得不敢吃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笑了?他停下来,将碗放在腿上。
“怎么不吃了?”姜嬉问他。
鹿容试探着问:“我……做错什么了吗?”吃的太大声?吃的太多?还是什么还没意识到的?
“没啊,你吃完了吗?碗里还有。”说着,姜嬉就要再给他夹。
鹿容连忙说:“吃……吃饱了。”其实他也就才吃了三块而已,他不敢继续吃了,一是怕刚才惹怒了女人,二是怕吃的太多被人嫌弃,男人还是少吃一点好,节省口粮。
正所谓女大嘴吃四方,男大嘴吃穷娘。
姜嬉说:“你胃口还真小啊,慢慢养着吧,等养养胃就大了。”
毕竟这小可怜瞧着就瘦弱不堪,估计从来也没吃过什么饱饭,自然胃口小。
鹿容其实没从这句话中听出女人的恶意,但是他胆小敏感,硬生生觉得是在嘲讽自己吃太多了,不免又要哭出来……
姜嬉本来端着大碗正要吃呢,就见小可怜怎么又哭了。
“这是怎么了?”姜嬉用袖口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
鹿容不敢说实话,只能说:“感动……”
姜嬉笑了出来,说:“好啦,明天等娘不在家我再宰一只,咱还吃。”
剩下的鸡让姜嬉大口大口全吃光了,她现在这副身体强壮有力,一天吃的也多,胃口好,精神头也足,整日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完完全全的健康有活力。
姜嬉收拾碗出来的时候,看到大郎在院子里劈柴,爹和三郎在厨房里做饭,她将脏碗放到盆里,这三人都没抬头看姜嬉。
姜嬉出门撞上了姜婴,老三阴魂不散,还是惦记着老二屋里那个没见到面的小白脸。
姜婴缠着二姐,说:“我把我压箱底的好东西给你看,你把那个小白脸给我看一眼行不行?”
姜嬉上下打量了一番老三,老三怀里鼓鼓囊囊的,揣了好几样东西。
姜婴瞧着二姐的眼神就知道有戏,于是先将一本书掏了出来,说:“这可是孤本的春/宫图,保管你喜欢。”
姜嬉翻开看了看,果然劲爆,但是说:“我没兴趣,还是不行。”
姜婴坏笑说:“假正经是吧?”然后从怀里又摸出了一瓶药,说:“这是人家南风馆专门用的祛疤药,你的小白脸不是身上有伤吗?用了这个药,保管不留疤。”
说到这个,姜嬉倒是一顿,她接过了药,再问:“你怎么知道?你刚刚偷看了!”她像是被占领了领地的母狮子,揪住姜婴的领口将她提到面前来质问。
姜婴拍了拍二姐的手,说:“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谁偷看了!是爹刚才说的,说他一身的伤,爹看到了。”
姜嬉将两样东西都收下了,说:“行。”然后转身就要走。
姜婴拦住,说:“收了东西就这么走了?那该让我看看小白脸了吧?”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小白脸,能把一向放荡的二姐迷的改了性子,连南风馆都不去了!为此,她宁可大出血拿出东西来换也非看不可。
姜嬉说:“等他伤好了能穿衣服的再看。”毕竟现在小可怜还光着上半身呢,让老三瞧去岂不是亏了?
姜婴一摆手,说:“你别耍赖就行。”
姜嬉想起什么,又停下,说:“还有他不叫小白脸……”
“那叫什么?”姜婴问。
姜嬉:“……”她还没问,她也不知道。
她俩正说着话,也走到了姜嬉门口,此时娘突然从门口回来,大骂道:“这哪里来的鸡毛?谁偷吃鸡了!都给我滚出来!”
姜嬉姜婴看过去,爹和大郎三郎也从厨房走里出来,一家人全都聚到院子里了。
大郎的心跳得很快,是二姑娘让他杀的鸡,一会婆婆问起,希望二姑娘能有担当的承认,要不然婆婆非得把自己打死不可,而且他明明都把鸡血倒了,鸡毛扔了,怎么还会有鸡毛出现在大门口?
只有三郎低头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和手上,应该没有沾染上鸡毛吧?
没有,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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