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壹佰零玖 好酒新酿

独孤一陵怀中空空,一片冰凉,便知江潮早已起床,登时坐起身,皱眉问道:“师兄呢?”

燕声脑袋一歪,笑道:“江潮哥哥已经备好早饭,才不像一陵哥哥这么懒,睡到现在都还不起来!”

独孤一陵大感害臊,抬手摸摸鼻尖,道:“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早起。”

燕声拉着他的手,摇晃道:“燕声已经给一陵哥哥打好热水,哥哥快起来洗漱,然后陪燕声玩吧!”

独孤一陵身子差点跌下床,连忙一手撑住床沿,道:“声哥儿,你再这样扯下去,我可就要摔跟头了。”

燕声依言放手,乖巧点头。

独孤一陵见燕声神色天真,肯听人言,对其更加喜爱,他掀被下床,捧水湿面,换过一身衣裳,一切收拾妥当,正想打理长发,燕声移身过来,笑道:“一陵哥哥,燕声帮你梳头吧。”

独孤一陵想说不用,但他见燕声满脸期待,双眸发光,这话怎也说不出口,只得点头道:“那好,麻烦你了。”

平心而论,燕声手艺实在不错,力度轻柔适中,手法娴熟老练,他给独孤一陵梳出一个繁复华丽的高髻,余下碎发编成几根小辫垂在胸前,衬着俊俏风流的长相,确实不算难看,只是与一贯作风不符,瞧来不大习惯。

燕声放下梳子,弯眸笑道:“嗯,一陵哥哥梳这个发型可好看了。”

独孤一陵瞧见镜中人,大感陌生,连忙起身道:“快点出去吧,莫要辜负师兄一片心意。”

两人步出房门,转入中堂,江潮坐在桌边,瞧见独孤一陵,微微一怔,旋即抿唇笑道:“我说你们在屋中耽搁大半天,原来是在做这个。”

燕声凑到江潮身前,邀功道:“江潮哥哥,你看燕声的手艺有进步吗?”

独孤一陵挨着江潮落座,见他双肩不停颤抖,憋笑十分辛苦,无奈道:“师兄别笑了。”

江潮轻咳两声,眸中带笑,打量他两眼,点头道:“燕声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燕声听后,两眼眯成细缝,别提有多高兴。

三人用过饭后,燕声得知二人不能陪他玩耍,登时鼓起腮帮子,闷闷不乐,江潮与独孤一陵连哄带骗,方才得燕声答应,步出屋子,赶往走马岭。

两人此前来过两次,眼下轻车熟路,数刻钟后,便已落在谷中,独孤一陵问道:“师兄,忍冬是长什么样的?”

江潮闻言,抬眼瞧他,道:“忍冬乃是一味常见草药,我以前见过,你去寻桃儿七吧。”

独孤一陵皱眉道:“一陵什么都不认识,师兄让一陵去找,岂非是瞎子摸象,大海捞针?”

江潮面露不悦,道:“难道你不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独孤一陵跟着洛景明,察言观色的能力大有长进,眼见江潮眉头微皱,顿时不敢多言。

江潮细细想了一阵,道:“这桃儿七多是枝叶两枚,裂片不裂或有时二到三裂,裂片先端急尖或渐尖,上面无毛,背面被柔毛,边缘具粗锯齿。”

独孤一陵暗暗记下,又问道:“那师兄,一陵该去哪里找?”江潮伸手一指前方谷底山坡,笑道:“去那边。”

独孤一陵转头一看,立感两眼发昏,抬手揉揉额角,道:“师兄,这么大一片山坡,一陵要找到何年何月。”

江潮面色一沉,不耐烦地道:“莫要废话,平哥和子缄还在等我们。”

独孤一陵飞身跃上山坡,只见坡上长满各色植被,花草林木,虽是覆有残雪,依是生机勃勃,但在他的眼中,这些植被都是一个模样,丝毫看不出差别。

独孤一陵怕惹江潮生气,沿着山坡往东行去,谁知一圈下来,竟是毫无所获,连桃儿七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不死心,又在坡上来回两三次,均是无功而返,干脆坐在地上,扯过一根野草叼在嘴间,身子往后一躺,瞧看云卷云舒。

隔了一阵,口中野草忽被人一把扯去,独孤一陵转眼见江潮坐在自己身侧,冲他歪头一笑,道:“师兄,你来了。”

江潮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一记,直到独孤一陵大声喊疼,连连哀叫,方才收手,道:“我叫你来找桃儿七,你就在这里给我偷懒。”

独孤一陵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苦笑道:“不是一陵偷懒,是一陵真的找不到桃儿七,在一陵眼里,这些草药都长一个模样,没有丝毫差别。”

江潮双眼微微一眯,独孤一陵见他眼中寒光闪闪,小声道:“一陵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江潮审视他一阵,忽然起身,拍去衣上草屑,道:“你在此处等我。”

独孤一陵坐在原地,揉揉痛处,过不一阵,便见江潮手里抓着一样东西,行到近前,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道:“你看。”

那东西外形与人参颇为相似,只是下部根须众多,呈棕褐色,独孤一陵知是桃儿七,不由拍掌叫道:“师兄,你可真是厉害!”

江潮抬手在他额上弹个爆栗,教训道:“是你太懒。”

独孤一陵捂着额头,喊冤道:“一陵冤枉!”(来自找桃儿七找了四十分钟的人的怨念)

寻到忍冬与桃儿七,两人赶往远门沟,江潮在村外林中采到野果,与独孤一陵走向卓老头的酒寮,行到门前,独孤一陵遥见李平与江子缄,招手大喊道:“平哥,子缄哥!”

独孤一陵忽地忆起一事,顿时止步,道:“糟了,师兄!我们还没找到陈酿小曲!”

江潮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道:“急什么,眼下平哥和子缄都在,问问他们不就好了。”

两人走进寮中,江子缄转头冲二人一笑,道:“一陵,江师兄,你们来了啊。”

江潮微微点头,独孤一陵跟着笑道:“子缄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江子缄道:“我们来好一会儿了,高粱我们都已蒸好上灶,就等你们的草药和陈酿。”

独孤一陵一听此事,看向李平,歉然道:“平哥,抱歉,我实在找不到陈酿。”

下刻,却听李平说道:“陈酿在酒窖歪头。”

独孤一陵沉默一阵,忽道:“平哥,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陈酿在酒窖里。”李平立时道:“对不起。”

独孤一陵听他道歉,又觉自己大题小做,连忙摆手道:“平哥,别道歉,别道歉,小事而已。”

江子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看来这家伙说话又只说一半,我们在寮里借地方酿酒,陈酿小曲都是现成的,用不着你们带过来,一陵,江师兄,不好意思啊。”

江潮轻轻摇头,伸手拍拍独孤一陵肩膀,道:“一陵,事不宜迟,你快去把陈酿取回来吧。”

独孤一陵答应一声,到酒窖取回陈酿,交到江子缄手里。

江子缄将采来的草药清洗干净,与陈酿一道加到蒸好的高粱桶中,末了对独孤一陵道:“好了,你去制酒吧。”

独孤一陵脑中毫无概念,一片空白,便问李平道:“平哥,这酒怎么制?”李平回道:“先蒸后酿。”

独孤一陵还是摸不着头脑,江潮在旁出声道:“你去将灶台生好火,剩下的你不用管。”

独孤一陵见江潮肯帮他制酒,美滋滋地点头,刚将火头生好,便听李平咳嗽道:“咳咳,远门沟风光好啊,这儿的百姓淳朴的很,什么江湖啊,风啊雪啊,都不懂的……大家都是走走生意人的生意人。新来的,明白吧?”

独孤一陵什么都不明白,简直一头雾水,江潮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阁中弟子不可轻易对外泄露身份,所以都会说是走生意的人。”

独孤一陵闻言,恍然大悟道:“咳咳,明白明白。”他入阁时日虽不算短,对阁中之事仍是倍感好奇,于是问道:“平哥,你从小就走生意吗?”

江子缄解开桶上的纱布,朝里张望,笑答道:“他是啊,就连我也是。”

独孤一陵讶然道:“子缄哥也是?”江子缄脸上笑容减去数分,道:“不止我,很多人都是这样。”

独孤一陵忆起百草堂大公子的身份,不由问江潮道:“师兄也是吗?”

江潮瞧着灶中火候,垂眼道:“阁中弟子,大多如此。”

原来凌雪阁还会走生意,难怪会有百草堂,独孤一陵又忆起一事,转头看着李平,道:“平哥,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卖药的,你还没告诉我呢。”李平摇头道:“不是的。”

独孤一陵听他否认,立时醒悟,他们口中的走生意并非买进卖出,销售货物,而是刀尖舔血,杀人夺命。

江潮伸手碰碰他的肩头,道:“一陵,加柴。”

独孤一陵回神,朝灶里丢几块柴火,继续问道:“平哥,你会做药,又会酿酒,怎么会被分到台里……来走生意了?”

李平轻声道:“就来了。”

独孤一陵拿着一根枯枝,思索一阵,道:“我猜猜……江老板,卢老板,觉得你不合适?”

李平不出所料的嗯一声。

江子缄盯着灶上的高粱,不忘插嘴道:“你看他这样子,话都不说几句,到江老板和卢老板那里,哪样能胜任?只有在这台里,才不需他能说会道,只要能办好事就行。”

独孤一陵忽地忆起连冷,那人也是极难相处,点头称是道:“子缄哥说得是。”

四人天南地北随口聊上一阵,独孤一陵隐隐闻见一股酒香,不由兴奋道:“师兄,酒制成了吗?”

江潮无奈摇头道:“哪有这么快,还得一日。”李平接道:“两蒸两酿。”

独孤一陵摸摸鼻尖,道:“原来这么麻烦。”江潮取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多等等吧。”

李平道:“明日还要过来,野果和忍冬籽。”独孤一陵微微一怔,道:“明天还要这些东西吗?”

江子缄看李平一眼,了然道:“他是不是又没跟你们说?野果子和忍冬籽容易放坏,明日还得再摘一次。”他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那桃儿七须得沿着山脚细细寻找,偶尔也生在沟谷里,不过有江师兄在,这个应是难不住你们。”

江潮闻言,轻笑道:“桃儿七确是难找了些,不过倒也花不上多少工夫,若不是一陵偷懒,应会早来片刻。”

独孤一陵道:“师兄,真不是一陵偷懒,是这桃儿七真的难找,一陵眼睛都要坏掉了!”

江潮瞥他一眼,道:“若是难找,我怎么能找到。”独孤一陵登时哑口无言,却听李平说道:“对不起。”

独孤一陵听他道歉,就觉心慌,连忙道:“平哥,没事没事。”江潮道:“平哥不用道歉,小事一桩。”

江子缄哈哈笑道:“他就这脾气,你们不用管他,眼下时日不早,我们也得回去,明天见吧。”

独孤一陵笑道:“又让我们跑一趟,回头可得让平哥请我们多喝几杯,明天见。”

辞别李平与江子缄,二人步入村中小道,行至半途,迎面走来两人,男子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穿一身青色长衫,气质温和,透着股书生气,女子样貌清丽,眉间隐有英气,着一袭鹅黄色抹胸长裙,身段婀娜,万分动人。

两人并肩,恰似一对璧人,天造地设,光彩照人,四下景物跟着染上一层辉光,如处天宫,非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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