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壹佰肆拾肆 身陷囹圄

此行需寻回吐蕃翻译,李俶手中方有筹码,才令圣上打破朝堂平衡,拖李林甫下马,为阁中弟子报仇,按那本薄册所写,玄鹤别院藏人之所只有地牢。

独孤一陵背好链刃,循声行至右方里侧,不知打开这扇暗门,将会有怎样一番际遇,他心中愁肠百结,胸口闷堵,但事已至此,谁也无法回头。

书柜看似沉重,实则轻巧,独孤一陵双手按上柜身,稍稍用力,后方渐渐露出一条暗道,高宽均至丈余,朝下倾斜延伸,两壁砖石砌成,打磨光滑,显非一日之功,隔开一段距离,便有一只火把,火焰熊熊,驱散黑暗。

独孤一陵走进暗道,微风扑面,毫无阴湿霉臭气息,显是通风极好,他回身合上柜门,咔的一声,书柜恢复原状,瞧不出丝毫端倪。

独孤一陵矮身,贴着墙角前行,行至转角处,忽听一阵爆响,接着咔咔数声,似有何物正在解体,掉落在地,发出金属特有的哐啷之声。

独孤一陵心下微沉,顿时不敢动作,他小心探头看向前方通道,不见半个人影,才刚松口气,就听有人啐道:“傻和尚,成日就知道练武,酒也不会喝,简直要闷出屁来!”

另一人跟着发牢骚,道:“相爷在他身上倒是费了不少功夫,那劳什子的精密机甲,都不知道打坏了多少个,听听刚才那一阵叮呤咣啷的!”

最先开口那人,简直算得上话痨,话匣子打开便停不下来,小到地道之中真是枯燥无味,吃饭如厕都不方便,大到方才秦爷领着一人下来,那人白衣如雪,袖染血色,模样生得倒是俊美,只是冷着一张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另一人开始大倒苦水,说漫漫长夜如此难熬,外面没有半点动静,简直困死个人,便和话痨商议偷偷睡上一觉,这时,有第三人开口道:“不准偷懒,此一时彼一时,我总觉今晚会出事。”剩下两人不敢多言,片刻没了声息。

通道尽头是数间牢房,时时有人影徘徊,并无近路可走,独孤一陵抽出背后链刃,长吸口气,脚下一蹬,犹如利箭窜向前方,就在此时,一名偃月卫突然拦住去路,独孤一陵双眸微眯,手中链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那人腰间,偃月卫也非庸人,挣扎叫道:“妈的!好像不是臭和尚的叮呤咣啷,这他娘的是什么人!”

叫声惊动另外两人,那话痨一边朝里跑去,一边大喊道:“撑住,我去叫醒他们!”

另一人挥剑上前,道:“我弟弟去叫那三人了,我这就救你!”

独孤一陵生怕惊动更多人马,飞身上前,链刃轻抹,那名偃月卫登时了账,摔倒在地。

另一人见状,神色微变,双目透出惧色,他还未及转身,便被独孤一陵一刀插入心口,口中泛出血沫,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话语,然后睁大双眼,魂归黄泉。

独孤一陵随意拭去刃上血迹,正要跨过二人尸身去追话痨,忽听有人急急喊道:“少侠、少侠救命!救救我!”

尽头牢房似有人影,独孤一陵走近两步,便见一名富绅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那人膝行往前,脚踝上挂着一副脚铐,下方坠着一个铁球,用来限制此人行动。

独孤一陵半蹲身子,双目微眯,道:“你是谁?”

那人连忙答道:“我本是一名普通富商,与刑部侍郎交好,得知了一些李林甫的秘密,于数月之前被他抓来,关在此地。少侠,少侠行行好,救救我!”

玄鹤别院年久失修,乃是李林甫授意门生重修此处,又在院内营有暗道,关押不少身怀秘密之人,想来此人应是其中之一。

独孤一陵见此人形容憔悴,模样可怜,本想放出此人,但院中仍有偃月卫把守,此人不谙武功,就算能出暗道,也无法离开玄鹤别院,便道:“我此间尚有他事,若我能侥幸不死,再来带你离开。”

那人明白话中之意,面露喜色,谢过一声。

独孤一陵又问道:“你在这里关了这么久,对此间情形可清楚吗?”

那人沉思一阵,道:“我只知这条暗道名为囹圄道,少侠再往前走便会到非人监,那处由少林僧人慧枯把守,少侠千万小心。”

独孤一陵点了点头,安抚几句,方才提刃往前,他在册上瞧过慧枯的来历,此人本是神策士兵,被营长送入少林修佛,十五年间学到许多少林功夫,后与神策军在灵霄峡重逢,虽然己身武艺超出同僚,但却没有富贵荣华,妻儿佳乐。

如此一番心境之下,慧枯辗转被李林甫收为己用,进入玄鹤别院后,便无法探查此人消息,原来是在地牢之中把守重地,可见牢中之人对李林甫来说确是极为重要。

独孤一陵心思百转,脚下不停,越过两处窄门,便见四名偃月卫朝前冲来,手中长剑挥舞,大声喝道:“来人何人,受死!”另一人叫道:“兄弟们,干掉他!”

独孤一陵心知时间紧迫,不宜拖延纠缠,杀意顿生,出手毫无留情,链刃飞舞,化作无数鞭影,罩向四人头顶。

暗道本就狭窄,加之周围杂物甚多,鞭影过处,打落桌椅火盆,溅射一地火花,四人因躲避不及,被隐龙鞭抽得全身是伤,倒在地上打滚,哀叫连连。

独孤一陵心如止水,趁隙而上,链刃手起刀落,人命归天,不过数个呼吸,四人瘫在地上,再无声响。

独孤一陵抬起链刃,平放眼前,寒光凛凛的刃身映照出灰暗深沉的双眸,内中毫无情绪波动,不知何时,杀人对他来说已成呼吸一般,再是自然不过。

独孤一陵将链刃斜在身侧,刃尖滴落的鲜血在身后铺出一道血路,他穿出木门,来到一处宽阔大厅,两侧建有数间牢房,脚下地面由精铁栅栏铺成,下方竟是无限幽冥,阴森晦暗,好似来到地府阴冥,再无回头之路。

天顶破损,微漏月华,一名僧人将一个打坏的机甲丢到一边,见到独孤一陵,摇头叹道:“恁是怎么进来的,秦爷跟外头那帮兄弟,这个,要俺说,实在有点……不中。”

此人手持佛棍,身穿戒衣,颈上挂着一串黑色佛珠,瞧其打扮,应是慧枯,薄册上言,他在少林学得不少功法,尤以罗汉金身和大狮子吼最为厉害,手中棍法亦是精妙,需得小心应对,尤其是大狮子吼发招之时,必须及时封闭耳道,以免吼声入耳。

独孤一陵兴知此人不能易与,抖手甩去链刃上血迹,犹豫一阵,终是开口道:“方才……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慧枯一甩手中长棍,道:“是有个白衣人进去,听秦爷说,那人是相爷看中的人,很受相爷器重,不过我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他,想不到那人如此年轻。”

他说完此话,目光落在独孤一陵身上,忽地轻咦一声,道:“俺看你这打扮,难不成你便是秦爷提过的,要小心的凌雪阁弟子。”

独孤一陵目露寒光,链刃横在身前,不置一词。

慧枯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啊,终于不用再打那个不中用的机甲了,来来来,让俺练练手,你能闯到此地,显也有些本事。”他话音刚落,手中长棍用力砸向地面,精铁栅栏顿时剧烈摇晃,发出嘎吱声响。

独孤一陵身子摇晃,站立不稳,暗骂一声疯子,人已朝后飞退,眼角余光瞥见慧枯胸膛起伏,立道不好,下刻就听一声怒吼,声浪如潮,悉数入耳,登时全身如遭雷击,手中链刃差点脱手而出。

慧枯大笑一声,整个人疾冲而至,木棍挥舞带起疾风阵阵,刮脸生疼,大喝道:“恁要是你躲远点,下一招肯定是会疼!”

独孤一陵运气强行冲开禁锢,喉头一阵腥甜,他移身堪堪躲过棍影,同时链刃飞出,绕后刺向慧枯后脑,却见慧枯浑身乍起金光,周身筋肉隆起,咔的一声,刃尖竟被弹开,朝回飞来。

眼见此招失手,独孤一陵面色凝重,他目光四下一扫,见墙角火盆焰火耀耀,心下一动,回身后撤,奔向此处。

慧枯以为独孤一陵心生胆怯,连忙跟在身后,手中木棍卷起疾风,点至背心,喝道:“小子,别走,再来与俺过过招!”

独孤一陵冷笑,矮身避过棍击,手中链刃化为长鞭,卷起火盆摔向慧枯面门,哐的一声,火盆被棍风击飞,内中火炭四下飞溅,烫得慧枯一阵乱叫。

独孤一陵化为一道暗影,趁机贴近慧枯,链刃刺向慧枯后颈,慧枯武艺高强,闻听动静,便想聚功施展罗汉金身,岂料下身一痛,顿时内力倾泻,颈上喷出一道血泉。

独孤一陵及时抽刃后退,他见慧枯缓缓倒地,玄鹤别院看守之人已去其二,剩下一人便在前方,纵然他再不愿,这条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独孤一陵抖去刃上血迹,顺着暗道继续往前,前行不久,前方有人胡言乱语道:“嗝,秦爷最近又按着那疯老头抠索,听说是老大人对弹子颜色还不满意!磷粉堆得满坑满谷,我偷偷去了那么一小包,搓成丸子,打算带回家给我那二毛头!我放到,嗝……左边墙角了……嗝……等会儿换班的时候,你可记得提醒我。”

另一人打着酒嗝,断续说道:“那玩意儿沾到身上实在麻烦,上回那疯老头把自己弄成了个大光球。黑灯瞎火里怪瘆人的,我看你还是别乱来的好。”

两人说不两句,传来阵阵鼾声,似已睡去,独孤一陵钻入牢中,见墙角堆着一些弹丸,心下一动,取上数枚揣在怀中,不再理会两名守卫,再穿过两处通道,终是来到一间宽阔高大的刑房。

此间光线昏暗,雾气浮动,唯有角落立着四只火盆,所照之处不过盈尺,一抹白影立在房中,似水墨画上的一抹留白,格外显眼,令人一眼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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