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壹拾捌 飞车之秘

第壹拾捌章飞车之秘

江潮双眼微闭,再睁开时,眼中已复清明,口中淡淡道:“下车,我们到地方了。”说罢,先一步掀帘而出。

指尖之上残留余温,不曾散去,独孤一陵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师兄,你究竟在看谁?”

二人独处时,江潮总是双眸深沉,漆黑如墨,似在看他,又似在看另一人,每每追问探究,江潮却四两拨千斤,从不肯正面回应,只用错认两字将他打发,拔仙台上,江潮主动追问,自己却不知答案,无法回答,两人关系越发纠缠不清,更难理出头绪。

车外微光疏漏,地上碎影斑驳,一株银杏古树伫立院中,粗合五六抱,枝叶繁密,交织如盖,遮蔽半边苍穹,透过枝叶缝隙,可见天色如墨,冥色深深,弯月如钩,星子闪烁。

飞车停在树下,风过枝叶摇颤,纷落如雨,独孤一陵才刚下车,立时黄叶沾身,他抬眼望去,只见广阔深院辟出一汪碧潭,清澈见底,游鱼可见,荷花数枝,婷婷而立,潭中数座假山相接,上建八角小亭,小巧精致,潭周遍植草木花卉,景物清新,悦人耳目。

院中尚未燃灯,光线昏暗,幸有清辉洒落,万物披上银霜,尚可视物,独孤一陵见游廊无人走动,江潮二人不知去向,遂抛开杂思,闲庭信步,赏月观花,忽闻奇香扑面,淡雅清新,闻之心旷神怡,他循香步至池边,伸手拨弄池中莲瓣,搅乱一池春水。

独孤一陵心情变好,开怀大笑,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有人问道:“一陵,何事令你这般高兴?”

独孤一陵收手起身,仰望无垠苍穹,淡然道:“这股花香清雅怡人,闻之令人忘却世间烦恼,有道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一陵如何能不高兴。”

身后之人悄然行近,灯光漫至衣上,不多时,江潮靠近池边,目光落到池中,闭目轻嗅几下,道:“确是清香怡人,令人心神皆爽。”

江潮手提灯盏,静然闲立,俊美面容经灯光一染,眉眼蒙上薄绡轻纱,褪去清冷淡漠,平添温润柔和,宛如镜中花水中月,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独孤一陵贪看江潮,不愿出声,江潮半垂眼睑,似在看花,一时二人俱不出声,唯听枝叶摇曳,沙沙作响,过半晌,江潮转头看向独孤一陵,道:“一陵,该说正事了。”

独孤一陵按下旖旎心思,环顾四周景物,深觉此地不同寻常,随即问道:“师兄,这是何处,怎么没见有人走动?”

江潮道:“此乃李泌先生在长安的一处府邸,平日无人居住,执行任务时方会用到,空置时日一长,难保会有宵小之辈,方才我与凌拾壹已去府中各处探查,确保安全无虑。”

独孤一陵略感吃惊道:“李泌先生虽是凌雪谋士,但在朝中似有官职,这处府邸既是先生所有,怎会有人胆敢藏匿府中?”

江潮摇首道:“有心之人,不得不防。我已命凌拾壹收拾屋子,准备晚膳,莫看他年纪轻轻,为人却机警聪明,做事麻利,难怪先生会派他来协助我二人。”

独孤一陵不解道:“师兄,长安繁华,酒馆众多,我们大可寻家有名的馆子饱餐一顿,何必大费周章,自己生火做饭?”

江潮淡淡道:“凌雪中人行走江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有时需以地为席,以天为盖,露宿野外之际,哪来酒馆供你吃喝,若是不懂烹饪食材,岂非要坐以待死,况且人心险恶,要害你的人可不会将杀意写在脸上。”

独孤一陵被他一顿教训,脸皮渐感发热,道:“师兄说得有理,是一陵阅历浅薄,考虑不周。”

江潮叹道:“先生便是有此一虑,才会派我前来,像你这般马虎大意,恐是未到藏剑山庄,便给人害死在路上。”

独孤一陵抬手摸着鼻尖,不敢接话,江潮道:“方才在车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为何入城吗?”

独孤一陵好奇心起,问道:“师兄肯说了吗?”

江潮提着灯盏,转身朝马车行去,口中说道:“时候已到,为何不说?”他行至车前,见独孤一陵并未跟上,便道:“怎么还不过来?”

初见江潮一身白衣,冷峻清绝,难以亲近,入阁之后,疏离渐渐淡去,也算不上亲近,直到此刻,独孤一陵才觉江潮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而非远在天边,只可远观。

江潮将手中灯盏悬在车外,钻入车内,独孤一陵紧随其后,小窗布帘拉开,月华漏下,虽不明亮,已能视物,江潮右手摸上厢顶四角小灯,纤长手指来回摸索,过不一阵,小灯渐渐燃亮,倏忽间,熹微光点化为通红灯焰,辉光耀耀,将车内物事映照得分外清明。

独孤一陵大感意外道:“师兄,此灯不需要火折子引火吗?”

灯火大盛,江潮收手解释道:“此灯只需旋动暗扭,便可调节火焰大小,开关随心,不需火折子引火。”

独孤一陵赞道:“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般神奇之物。”

江潮淡笑道:“精密坊中能人巧匠甚多,造出这盏小灯有何稀奇。”

小灯色呈淡黄,形制外观并无出奇之处,独孤一陵道:“师兄,这灯既是出自精密坊能人之手,想必定有他用。”

江潮并不回答,只道:“待会儿你就会知道。”说话间,他伸手拉开右侧顶上小柜,取出一只细长小匣,慢慢朝外打开,只见盒内平铺丝绒锦缎,一只毛笔静躺其中,玉色通透,雕龙刻凤,精美无比。

江潮性情稳重,不会无的放矢,独孤一陵左思右想,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问道:“师兄,这只毛笔有何稀奇之处?”

江潮道:“莫急,你且往下看。”他取出毛笔,抖落下方绒垫,锦缎之下还是暗匣,伸手打开匣盖,便见内里躺着一封密信!

独孤一陵劈手夺过笔匣,仔细观察一阵,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他转头看向江潮,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江潮将密信拿在手上,眸光微闪,道:“方才在车内,你说想见识隐峰匣的神奇之处,眼下亲眼得见,有何感想?”

独孤一陵看看江潮,又看看手中笔匣,道:“这便是隐峰匣?”

江潮点头道:“正是。隐峰匣乃凌雪阁门人行走江湖常备的一种木匣,匣内或绘有陵阳公样,为女弟子所用,或绘朱丝墨线,为男弟子所用。你手中那只便是我常用之物。”

方才视线被阻,独孤一陵不曾瞧见纹样,此番细细察看,果见匣内绘有朱丝墨线,他心中疑惑未解,便道:“方才一陵亲眼见师兄打开此匣,匣底下面怎么还有夹层?”

江潮道:“隐峰匣的巧妙之处就在借视觉之差,混人眼目,以收奇效。开匣之时,外人多认为一眼已见匣底,以此匣为寻常妆奁,笔匣,其实匣内另有夹层,专藏密信。”说到此,他眼中隐有笑意,道:“若非我当着你的面打开夹层,你可曾想到匣中有匣呢?”

独孤一陵顿时心悦诚服,如实道:“若非师兄故意为之,一陵确实不曾想到内中竟有机关。”

江潮将手中密信递与独孤一陵,道:“这封密信乃李泌先生所书,你打开瞧瞧。”

独孤一陵放下笔匣,接过密信展开,就见纸上写就“天一,地三”四字,字体潇洒飘逸,确是出自李泌之手,他全然不知其意,只能将密信递与江潮,道:“还请师兄解答。”

江潮看上一眼,探手摸向身后小柜,手指上下翻飞轻点,最后停在中间某处,轻轻一按,就听咔的一声轻响,左上小柜自动弹出,露出一卷画轴。

眼见小柜需特定方法开启,显是精密机关,独孤一陵心内震撼,溢于言表,江潮收回手道:“一陵,你把画轴取出来,打开看看。”

独孤一陵依言取出画卷,打开一瞧,其上绘就一副游春图,颜色清新,分外好看,画上却空无一字。

江潮知他所想,伸手一指车顶小灯,独孤一陵立时会意,将画卷移至灯前,经灯光一照,画面立有变化,数个呼吸间,现出一条密令:

天宝肆载,玖拾贰令。

取物。

时即日

地长安城长安东市沉香榭

标密信

独孤一陵看清画中所示,眉头紧皱,江潮见状,开口问道:“一陵,发生何事?”

独孤一陵将画卷递给江潮,道:“师兄,这便是我们入城的原因吗?”

江潮接过画卷,瞧上几眼,忽而转头盯着独孤一陵,缓缓道:“一陵,不知你可有兴趣夜探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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