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朱红色的回廊曲折萦绕,隐隐的药膳苦香循着廊道弥漫开来。堂前院中,一株千叶重瓣绛桃正迎着半轮明月盛放。飘落的花瓣晕染了庭中空明如水的银辉,恰若一枝击碎了的红珊瑚。
两个扫地的小丫头正叽叽喳喳地闲聊着,谈过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说过了当下的无奈与感叹,不知怎的,话题便扯到了这株绛桃上来。
“我入府已有七年,可是头一次见这枯木头开花呢。”
“我比你早来两年,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稀罕事。”
聊得正欢的二人全然不知管事姑姑的到来,遭了顿训斥,便安安分分地各司其职去了。那管事姑姑捧了新落的一朵绛桃,又向上级回禀了此事。
散了人气的庭院,又如镜影湖面般寂静。
内室中的两个女子却是愁容惨淡,年长些的那个先是恭恭敬敬地问了安,继而又道:“禀太子妃,婢子无能,医不得夫人心力衰竭。”
那年轻女子秀眉深蹙,将手心攥得更紧了些,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吗?还请湘怡姑姑再想想办法。”
恰在此时,管事姑姑捧了绛桃花奉送至二人面前,道:“禀太子妃,今日府里现了异象,那株枯绛桃又开花了。”
太子妃闻言一喜,娇俏的脸颊上浮现两个浅浅的笑窝,她接了管事姑姑手里的桃花,说道:“枯木逢春,想来娘亲的病会大好了。”
湘怡听了这话,心中却是忽的一震,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道来:“太子妃二十四岁的生辰,已过了六个月。昔日,太子妃还小的时候,夫人曾与故人许了二十四年的约定,算来正是这几日了。”
缠绵于病榻之上的是一中年妇人,虽是病容憔悴,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美貌。
是人,谁能永远不老呢?美人会迟暮,英雄会白头,想要永远不老,除非生命在三十六岁的那刻戛然而止。
她也曾年轻鲜妍过,年方及笄的佳人似一支清秀脱俗的俏芙蓉;眼眸若繁星,绽开一双盛世玉兰;皓腕胜霜雪,怒放一对绝代娇莲。
恰是那刻,她遇见了那个赞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良人;重逢之后,便为他“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回首及笄之年至今的时光,已有很多细节模糊在了时间流逝中。几十年的岁月,仿佛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起源于十五岁那年一个桃花绚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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