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糊弄和商议

“……治疗这就完了?”列云天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归尘哼了一声,“觉得过程太简单?非要你爹来去折腾,受尽苦楚才算完?”

“不是不是。”列云天吓了一跳,这误会可大了,要是这话误打误撞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自己只怕要吃好大一顿数落,“我的意思是,这样父亲的病就算是完全治好了?”

“你做梦呢。”燕归尘一声长叹,心道“列经纬七窍玲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心思单纯的儿子”。

虽然觉得列云天的问题太傻,燕归尘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这只是第一步,保住你父亲的性命,不让他的身子被体内的毒素进一步损伤。经过我方才一番施为,内外双管齐下,总算是将他体内毒素去了九成。但是如果就此置之不理,昨夜的事情不久后就会再次上演——到时候就是真的病入膏肓,哪怕是老夫也只能束手无策。”

燕归尘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列夫人,想起先前让她扯谎时她那副为难的样子,心想罢了,索性看在阿芷的份上再帮她一次,于是又开口道:“你不要觉得高枕无忧了——清理余毒的过程还需要些时日,这段时间里你父亲仍未完全脱离危险。这段时间我会在此多停留,以防不测。但这两日除了夫人和信得过的仆人可以侍奉在侧,旁人不要来打扰。”

“好,我回头吩咐下去,除了我和母亲之外的人都不让进来。”列云天点了点头,严肃的说。

燕归尘嘴角抽了抽——这列云天是不是故意装傻,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云天。”列夫人也开口加入了两人的对话:“你和为娘不同,在外是有公职的。你父亲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康复之前只怕什么都指望不上,还得辛苦你在外稳定局面。依为娘看,家宅里的事情你帮不上忙,还是专心公务得好。”

列云天听了母亲的话,皱了皱眉:“母亲说的什么话?外面的事情我自然会认真处理,但我身为人子,侍奉病榻本就是义务,怎么能因为公务繁忙就把自己的义务全都甩给你们?”

“话不是这么说的。”燕归尘轻咳了一声,“你在外接触的人多,万一沾染了什么病气就麻烦了:你身强体壮没有影响,但是你父亲本就情况危急,要是再染上别的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这……”列云天犹豫了一刻,“那大不了我回来先更衣净手,干干净净的来照顾父亲。”

燕归尘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死心眼,嘴上也愈发的不客气:“诶哟,你是觉得你娘照顾不好你爹,放心不过吗?”

列夫人闻言,趁着列云天没看她,狠狠瞪了燕归尘一眼,随后对着列云天说:“你真是这么想的?不是娘说你,你从小毛手毛脚的,照顾人难道还能比得过我和小红不成?”

“娘!”列云天有些急了,“做的不好我可以学,但是我不能不尽孝啊!”

列云天心情激荡之下,说话声音大了些。

随着列云天说出这两句话,列夫人呆滞了一刹那,随后眼里渐渐涌现了水光:“不得了,不得了!你真是长进了,还敢吼你娘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还记得你小时候,多乖巧啊——为娘说什么你都听。哪里像现在……诶,看来离你嫌弃娘老迈,将娘赶出去,也不会久了!”

说着,列夫人掏出了手绢,擦拭起了眼角。

见列夫人是这个反应,列云天头都大了:“母亲言重,孩儿错了,我全都依你还不成吗!诶呀,外面还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罢列云天连忙起身,匆匆离去。

月尽欢起身跟着往外走了几步,站在房门口亲眼看着列云天冲出了院子。

一转头,月尽欢就看到知府夫人装作擦眼泪的样子,拧着身子门口看了过来:“臭小子走了吗?”

“……走了。”月尽欢被列夫人这幅样子镇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列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小手绢也不擦眼泪了,而是擦起了额上的细汗。

“令公子还挺不好糊弄的。”燕归尘喝了口茶,苦着脸感慨道,“不像尽欢这个傻丫头。”

月尽欢怒瞪了燕归尘一眼。

“诶,这孩子人不机灵,却有股天生的福气。”列夫人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冲着他去的算计,就鲜有成功的,大概是傻人有傻福吧。”

月尽欢在一旁听得想笑,哪有自己说自己孩子傻的?

“还得谢谢燕大夫有心,替我开口糊弄云天。”列夫人对着燕归尘微微一颔首,“若是我自己来必会结巴,云天只怕会看出不对来。”

“哪里哪里,最后也不是我把他劝动的。”燕归尘摆了摆手,“还是夫人厉害,这一通戏把令公子立刻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列夫人皱了皱眉,这是夸人的话吗?

“燕大夫才是厉害,糊弄人的话张口就来,没有一点磕巴,显然久经锻炼。”列夫人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月尽欢说,“尽欢你别跟你师傅学这个。”

月尽欢哭笑不得,这是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

与此同时,百草镇黄宅。

黄家兄妹二人和方策相对而坐,三人在一起议事。

“照你们这么说,列老儿现在自身难保?”黄澄有些百无聊赖,“挺好,姓方的你一大清早拽着我哥出去,结果就带回来这么个全城人都知道的消息?”

“澄儿你有所不知,列知府一向足智多谋——或者按你的说法,是狡猾成性。”黄澈给妹妹的杯子里添了些茶,“不怪方兄非要拖我去看一眼,列知府的病来势汹汹,我也有所怀疑。”

“哥呀,你别被这个有疑心病的人带偏了。”黄澄打了个呵欠,“依我看老儿的病不像假的……列老儿向来重名声,爱做戏,不屑于做劳民伤财之事。昨夜府衙的人不管不顾大半夜叫走了全城的大夫,显然是列老儿出了大问题。”

黄澄不满地看了看方策:“也只有他这个有疑心病的人,才会疑神疑鬼的。”

方策被黄澄这话怼在了脸上,却丝毫不恼,悠悠哉哉扇着扇子:“诶呀,真羡慕有些心思单纯的人,活得真是轻松愉快。那列老儿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有诈呢。”

“嗯,是是是。”黄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黄澄转头看向了自己半天没说话的兄长,“澈哥,知府濒死,往昔的阻碍已经不再是阻碍,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黄澈紧皱眉头,迟迟不说话。他的抉择要对整个黄家负责,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还要考虑好黄家的退路。

他相信方策的判断,列经纬此刻的状态肯定不好——不如说列经纬能在方策的毒术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大出他们的意料。眼下总算撑不住了,他一点都不惊讶。

黄家上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憋屈得太久,人心就躁动了。尽管他百般压制,却依然收效甚微。

先前对月尽欢师徒的偷袭就是这种躁动的产物之一,自己的妹妹甚至没有知会自己一声就做出了安排,实在是不智。

更可怕的是,这么冲动的安排,黄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质疑——显然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梧城早该由黄家说了算了。

这么一股不可控的力量,如果让他们真的开始按照早先的计划行动,结果又究竟会如何,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吗?

黄澈思索再三,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再看看吧。”

黄澄闻言嘟了嘟嘴,如果是方策说的这话,她肯定是要好好冷嘲热讽一番的。但同样的话从自己澈哥嘴里说出来,不管心里有多不情愿,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方策扇子一合,发出了“啪”地一声:“再看看?可以啊,但是你打算看多久,怎么看?”

“方兄你这是把难题都丢给我了啊。”黄澈头大如斗,“直接行动你不同意,说必定有诈;说坐观其变你又这样——你到底站哪边?”

“就是就是,”黄澄幸灾乐祸道,“哥你看,我就说这个姓方的不靠谱了。”

“别闹。”黄澈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没忍心呵斥自己妹妹,揉着眉心问,“我们还剩下多少眼线?”

说到这个,黄澄一言不发立刻低下了脑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哈哈,这话你问她可问对人了。”方策哈哈大笑,“你们黄家在府衙里的眼线,早就被老狐狸拔除得差不多了!”

“啊?!”黄澈惊得站了起来,“一个都不剩了?”

“……哥你也知道,”黄澄有些愤慨,“府衙原本被我们的眼线搞得像筛子一样,可一年多前老狐狸几乎将我们的眼线一网打尽。这一年来我们多番努力,只是堪堪送了几个人进去,还没人能贴身伺候列家人,打探不到什么消息——唯一一个在内院伺候的人,昨天也没了音讯,恐怕已经暴露了。”

黄澈一声长叹,没说话。

方策却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这也不能算澄姑娘的过错,毕竟列知府确实难缠。不过,我们虽然没能在府衙里打入眼线,但是别的地方未尝就不能收集些有用的消息。”

黄澈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列云天周围的人?”

还没等到方策说声“对”,黄澄就先唱起了反调:“不成不成,那个姜公齐不靠谱。昨天他还传消息回来说……那个谁谁谁攀咬我们黄家,声称是我们指使他传播文家谣言的。连这种荒谬的消息他都往回传,我看他就是想赚赏钱想疯了。”

“那人是不聪明。”方策呵呵一笑,“但是如果只是让他看看列云天的脸色举动……这么点差事他还是能做得好的吧。”

“等等。”黄澈突然插嘴,看向了黄澄,“澄儿,你之前说什么?”

“姜公齐不靠谱?”黄澄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兄长为什么问这个。

“不是,你刚才说……文家的谣言?”黄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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