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绥榆恒从来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他说真的不贵就是真的不贵，说路近就是真的近。

他本来还打算问些别的，但看莫闻涘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懒得讲话，让自己说话也不是，不说话又显得尴尬。

绥榆恒最终还是问了一句：“有什么不爱吃的吗？”

莫闻涘：“只要辣就行了。”

绥榆恒：“那吃面？”

莫闻涘：“嗯”

说实话，他们彼此间也没有多熟，可谈起话来却像是久别重逢，尴尬与熟悉并存。

那家小店靠近地铁站，中午客人挺多的，因为靠近大学，偶尔会有一些学生来这里演唱卖艺。店主人也不觉得这样会耽误他生意，就让他们随意唱。

绥榆恒一到店门，就开着嗓子喊：“老吴！两碗面，一碗多放点辣！”

那个被称作老吴的中年男人也喊着回应：“小兔崽子，难得来一次还来劲了啊，不是不吃辣吗！”

绥榆恒：“带朋友来了！总之多放点辣！”

他觉得，如果说此时谁的气质比较接地气，绥榆恒当之无愧，他看起来才像在一个正常少年，遇人肆意活跃，遇事无畏失败。

而莫闻涘呢？抱歉，已经提前进入中老年养生期了，什么都懒。

不过一会老吴就端上了两碗热面，老吴一看到莫闻涘就直夸：“你看你带来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乖学生，哪像你成天鬼混”

绥榆恒心情也不坏，笑着和老吴打哈：“我混，我混得水深火热风生水起，还能顺便给你拿个年级前三你信不信？”说着他顺手将辣多的那碗面递给了莫闻涘，埋起头开始吃。

但他是不怎么坐得住的，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找个人和他吹水。他下意识地就开起来头：“我觉得吧，你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个学生，从见面开始到现在，你一句话就没超过10个字。”莫闻涘抬了抬眼，绥榆恒还在继续说，“人们肯定会认为你是故作姿态装高冷人设，没一个觉得你只是懒。”

莫闻涘放下了筷子：“真的是懒。”

绥榆恒：“恩？”

莫闻涘决定解释清楚一些：“少说一点，少一点事。”

绥榆恒明白了。

虽然很模糊，但莫闻涘是不喜欢和别人深交。

他想，这个人以前经常和别人争执些令自己厌烦的东西，所以才至于今天对事对人都保持距离。

因为害怕与人争执，所以选择与外界隔绝。

绥榆恒顿时发现一个盲点：“那你昨天让我帮你带路，今天还邀请我和你吃饭啊？”

明明都不愿意过多和别人产生交际。

莫闻涘：“之前是没想到你和我同班。”

绥榆恒：“那今天呢？”

莫闻涘：“……顺口？”

绥榆恒：“……那你真好哦？”

莫闻涘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或许是觉得你不会烦人。”

不会让我觉得你很难聊。

听到这句话，绥榆开心得都抑制不住表情了，被一个冷漠的人特别对待总是值得开心的。他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从天南谈到地北，自初中的学霸事迹至一打十的辉煌成就，最后又聊到那本邪王追妻。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看这种书的人啊”绥榆恒吃完最后一口面，心满意足，顺手拿起水。

“觉得好奇。”莫闻涘也吃完了面，坐在那里看着绥榆恒。

“好奇啥”

“他们怎么可以矫情一本书的。”

“咳咳咳……”绥榆恒一呛，“那你看出什么了”

“看不出，只是觉得他们都傻。”莫闻涘面无表情，“但书很助眠。”

绥榆恒笑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难怪他早上那么困，又难怪那天晚上他睡得那么熟。

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淡漠至极，但内心的世界只有自己知道。

再怎么阴暗，也只是个刚刚结束中考，如今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最后付钱的时候还是分开来付的，绥榆恒知道人都有自尊心，那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人心中的最后一道“法律准则”。

回校的时候，绥榆恒顺便在路上买了两盒小蛋糕，给了莫闻涘一盒。美名其曰“作为第一次和你出来吃饭的赠品”。他本来都想好了如果莫闻涘不接，他就说“相逢即是缘”“情义才是义气，金钱都是尾气”的鬼话的。

但莫闻涘很轻易地接受了。

并且光明正大地到教室开吃。

于是看着莫闻涘开吃，绥榆恒也开吃了，他特意看准了莫闻涘早上喝的草莓味牛奶，买的还是草莓味的蛋糕。

虽然莫闻涘没有表情，但眉间展开，一直很淡的眼眸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光彩，任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一班的学生都很乖，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神仙下凡。

两个好看的人一起吃蛋糕，就像一幅画一样值得欣赏。有些女生就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绥榆恒习惯了这样的瞩目，没什么感觉，莫闻涘更是直接将那些人是不是偷看的目光当成了空气，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

“绥——哥——！”是顾顺的声音。

绥榆恒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恨不得打死这个破坏气氛的，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讲。”

顾顺慌慌张张的：“大哥，你，你没看贴吧啊！”

“干啥麻子啊，你到底想讲什么。”

顾顺掏出手机：“你看看！”

[震惊！你们快看我在二中校外发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事先说明，我不是住宿的，出来在老吴那家店吃饭，就看到了我们1班的两大男神啊！他们居然认识啊啊啊啊啊才刚刚开学第二天啊你们看看他们长得多好看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一群人回复，啊字占数最多，吵到了绥榆恒的眼睛。

【我我我我我也看到了！我回校的时候就在他们后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然后我就看到绥他进了一趟蛋糕店买了蛋糕！还给了莫一盒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证明！我是那块蛋糕！】

【我也在场！我是楼主的手机我拍到的！】

【有一说一，他们真好看啊啊啊啊啊啊】

绥榆恒一直刷，刷到底，最终拿着顾顺的手机回了一楼。

可爱的顺：【绥哥nb！真有风度！】

顾顺：……绥哥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