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温思月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想着来秦术这探探口风,现在看来口风是探不出来的,想走,也走不成。

只能勉强留下来应付一下,还不能让他看出来。

她在心里叹气,面上却笑得明媚,狡黠的眸子来回转转,想找个合适的借口回去。

“下午无事,妹妹不急。”秦术吹着茶叶,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急,不急,她心里可是很急。

急着想回去。

温思月点头敷衍句,然后在他书柜旁来回走了几圈。别说,他这里的书是够全的,虽然他是武将,可文采也是不输那些文人的。

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书本,是好好选一本回去?还是随便拿一本就走?

她在心里斟酌片刻,还是觉得好好选一本回去,若是随意选一本,秦术问起还要应付,也烦。

温思月看了半响,最后目光落在最高的那层架子上,上面一排都是奇怪的书名,应该是有趣的话本吧。

她回眸瞧了秦术,见他还在喝茶便放心了,自个搬了凳子过来,站上去,伸手去够。

那些书不常看,上头有些灰,手指一碰摸了一层黑,她嫌弃的拧起眉,捂着脸挥了挥。

几息后,她才伸着皙白的手指去抽那本书。

秦术虽然一直低头品茶,可他的心思和注意力却在温思月身上,就连她转着眸子想主意的神情也看在眼里,那含羞带怯地眸光时不时看向他,直看得他心烦意燥。

赶忙喝了几口茶压下去,才稍稍缓解。

他面不改色地抬头,瞥见她的动作脸色骤变,微睁的眼睛显出一丝紧张,几乎是狂奔过去。

而后立在她身侧,轻呼一下,平缓道:“换一本,这本有残缺。”

他的身形颀长,微微一抬手就够到了那本书,手掌宽大温热,被他这么一挡,那本书抽不出来不说,她的手也被他覆盖住。

温思月快速回头,杏眸荡漾着困惑和一丝尴尬,对上他幽深平静的眼眸时,心间微微一跳,迅速别开眼,柔声道:“哦,好。”

他的眉眼虽是平和,可他眼底的锋芒却给她很强烈的压迫感,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让她微微的窒息。

温思月咬着唇,脸颊红透了,夏日本就闷热,这会又靠的这般近,着实难受。她僵着身子,往旁边挪挪,此时才惊觉,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炙热带有薄茧的掌心,微微刺着她的肌肤,又热又痒,亲昵的动作羞得她立即抽了回来。

她稍微用了些力,连带着手下的书本也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带起一层灰。

温思月低头瞧了眼,神情突变,面色更红了,蔓延到耳后。

林中秘事,竹林二三事,这些都是…

羞耻的画面在脑中晃了一圈,她赶忙昂起脑袋,尴尬道:“眼、眼睛有灰。”

她盯着房顶瞧,几息后没听见秦术的声音,她眼珠往下瞥了眼,正看见他蹲下身去捡那本书。

他倒是若无其事,一点不见慌张心虚,捏着书本吹吹上头的灰,放回了原处。

想来也是,他自己的东西,怎会羞赧?

温思月避开他的视线,左手在书架上乱翻,最后从低处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总是好书。

“这本不错。”她随口道,然后从凳子上下来,没去看他。

方才一幕,对秦术来说总归有些尴尬,好在他掩饰的好,眨眼的功夫就平复好情绪。

他轻咳声,睨了眼她手中的那本书,又盯着她红透的脸颊看,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笑道:“确定这本?”

哪一本有什么区别吗?

温思月垂眉,轻点下头,“嗯。”

“这本是佛经。”

“啊?”

她扬着柳眉,拿起看了眼,果然是佛经。早知道看一眼再拿了,也不会尴尬。

色即是空,佛祖都知道了方才之事,这是在提醒她赶紧忘了,别瞎想。

温思月这么想着,心情放松许多,不再紧绷着,她淡然自若地抬抬下颚,说道:“正想找佛经,这里头的学问多着呢。”

秦术绕到书案后,从架子上拿了几本,往桌面上一扔,“这些可看。”

不管能不能看,眼下她是不敢看,还是佛经好。

她摇头拒绝,抱紧了佛经,回道:“我悟性差,怕是要看许久。”

言外之意,你选的就不要了。

秦术面无表情,悠闲散漫地走开,端起凉透的茶,一口饮尽,“随你。”

简单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温思月紧紧嗓子,卷密的眼睫微动,她捏着裙摆道:“多谢兄长,先告辞了。”

秦术低头不语,轻轻应了声,随即抬抬手,让她回去。

她忍着笑意,快速离开。

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时,秦术才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往后靠,“赵勉。”

“公子。”

秦术半眯着眼,问他:“方才说什么了?”

赵勉躬着腰,如实回答:“温姑娘问您这几日忙些什么,还问了公子是否和将军一个军营。”

他神色不变,眉骨下压显得冷肃,细想了片刻后让赵勉出去。

自个在书房坐了一下午。

-

温思月出了一身汗,黏腻腻地贴在肌肤上,极不舒服。

回来后赶忙让春花打了一盆水来,她要洗漱下,去去热。

很快,春花就端着一盆温水来,说道:“姑娘,方才王嬷嬷来了,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可有说是什么事?”

捏着帕子的手一顿,暗想,她这一日真是忙,才从秦术那回来,又要去温宛如那。倒不是不愿去,只是天太热了,她想晚上再去。

“也罢,去一趟。”

既然来请了,想必是有要事。

温思月换了身清爽的衣裳,拿了把油纸伞就去了。

日光真是最毒的时候,每走一步都像在蒸笼上一样,闷得很。她脚下加快,到温宛如的院子才要了往日一半的时辰。

屋内放了好些冰块,凉爽舒适,王嬷嬷还给她备了解暑的绿豆汤。

一口下肚,喉咙舒服了。

她放下碗,凝视摇着扇子的温宛如,“母亲,您找我有事?”

“方才去找小将军了?”

温思月点头,毫不隐瞒,“去他书房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是了,如今亲事延后,咱们也闲。”温宛如说着神情失落,可想着她在,又立即反应过来,笑道:“也罢,趁着现在得空闲了,咱们把盛京的几间铺子收回来。”

“现在?”她问。

温思月困惑,按之前她们说好的,是成亲之后再去,现在,是不是急了些?

“母亲可是有事?”

温宛如摇头,解释道:“只是近日闲了,想着找点事。”

她垂下眼睑,心里思忖须臾,最终点了点头,同意温宛如的做法。

盛京的铺子是她们的,早日收回来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温思月喝了一口春花递过来的冰酥酪,问:“何时去?”

“明日吧。”

“好,明日陪母亲一起。”

说完,她又端起碗来,将冰酥酪吃完。陪着温宛如闲聊会,日头落山了才回去。

天边红霞满天,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极了绯色的绸缎。

温思月朝湖面多看了两眼,路过坏了的秋千时叹息几声。上次绳子断了,到现在也没修好,她院子里有一个,谢宝珺吃了亏也不来了。

这里现在是特别清净了。

“温姑娘。”

巧了,刚想到谢宝珺,人就来了。

“谢姑娘。”她礼貌笑笑,“几日不见,谢姑娘真是越来越明媚了。”

谢宝珺听着心情不错,得意道:“这几日忙着跟那些豪门贵胄插花品茶,对,还有打马球,可累着我了。”

“瞧,这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姑娘送的。”

她撩撩耳边的发,往后瞧了瞧,看了丫鬟手中的笼子一眼。那里面是两只兔子,雪白雪白的,很是可爱。

“真可爱,好漂亮。”温思月极其羡慕语气与目光。

她的神情取悦了谢宝珺,只见撇撇嘴角,甚是得意,“那是,她们不是谁都能看上的。”

确实,盛京除了说她的闲话,像雅集那些是没她的。

温思月笑笑不说话,不想与她口舌之争,微微侧身,让她先过去。谢宝珺盯着她的动作,很是满意,趾高气昂地从她面前走过。

春花望了她一眼,说道:“今日倒没为难咱们。”

她收敛笑意,神色平静,“瞧她红光满面的,在外头听了奉承的话,我又说了两句好话,哪有空搭理咱们。”

“也是,忙着跟盛京的姑娘们玩呢。”

春花带着酸味,她自然听出来了。温思月摸摸她的脑袋,“别酸,人家是秦府的表姑娘,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知道了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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