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邬松砚就被邬询抓住问道:“你今天没惹太子殿下生气吧。”
邬松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邬询自己把墨打翻在陆知行书上这件事比较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墨是不是自己打翻的,不过他提起了喜顺公公的事:“今天喜顺公公专门走了一趟九封殿。”
邬询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无碍,你正常跟太子殿下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态度放恭敬一点。”
邬松砚脑子一转也反应过来,喜顺公公是承明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他来自然代表皇帝的意思,原来皇帝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上邬家了。
既然如此,恭敬是不可能恭敬了,搅局任务迫在眉睫。
邬松砚眯起眼睛,眉梢都带起一丝狡黠,一看都没憋什么好心。
邬询:……
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
他弯起指骨往邬松砚头上敲了一下,邬松砚抱头惊呼:“您再打就变笨了!”
邬询哼笑出声,闭上眼睛靠进座椅中:“反正你这小猪脑子留着也没什么用,打笨了正好天天呆在家里,我也不用担心你又在外面闯祸。从明天开始,每天两张练字,外加一张古论释义,我今日已经请求殿下看着你了,别想给我偷懒,我检查。”
邬松砚顿时急了:“祖父……”
邬询眼睛都不睁,懒洋洋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出一个“三”:“再讨价还价三张练字。”
邬松砚:……
臭老头!
他气哼哼地抱着手臂重重靠回去,一路萎靡不振。
临到睡前,邬松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打开窗朝外面轻喊:“毕文!”
毕文不跟一般的下人住在一起,他就住在邬松砚隔壁的小厢房里面,一来是因为他自小学武,接到主家给的死命令就是无论何时,邬松砚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护他周全;二来就是慧雯敏雯再是贴身侍女也与邬松砚男女有别,怕传出什么凭空污了她们的清白。
没过一会儿,叩门声就响起。
邬松砚悄悄推开门,看了一眼外面没人才把毕文拉进来,毕文很是奇怪:“少爷,您怎么跟做贼一样。”
做贼心虚的邬松砚立刻像炸了毛的猫:“嘘。”
“这样,你明天早上起早点叫容妈给我做一道糕点,捏成小青蛙的形状,做好看点。”
毕文很是奇怪:“做道糕点而已,您为什么……”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瞪大眼睛像见了鬼一样:“您不会是要给太子殿下吧。”
“我路上吃。”
毕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每日各个院膳食是会通报给邬总管的,邬总管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要干什么?他一定会跟老太爷说的!”
邬松砚瞪了他一眼:“所以说要偷偷的!这样,我给你三十两,你跟容妈平分。”
毕文:“我不干,您这活我可不敢干。”
“不干算了,我去膳房拿点面粉我自己做。”
毕文立刻很丝滑地跪下,一把抱住邬松砚的大-腿喊道:“爷,你别想不开去招惹太子殿下啊!他可是太子啊,想杀您连老太爷都救不了您!”
邬松砚吓了一跳,捂住毕文的嘴:“你喊这么大声想害我是不是?我眼皮子底下出坏人了。”
“呜呜呜呜”毕文抬着头睁大眼睛,努力让邬松砚看清楚自己眼里的哀求。
邬松砚挣-扎了一会儿,硬是没把腿从毕文手里拔-出-来,最后他挣-扎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地板上。
“这么跟你说吧,眼下皇上怀疑我们邬家跟太子殿下勾结,我跟太子的关系表面上越水火不容越好,否则必定会有滔天之祸,明白吗?”
“现在能放开我了?”
毕文讪讪松开自己的胳膊,邬松砚撩起裤腿一看,果然,小腿都摩挲红了,手掌覆在上面还热热的。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滚滚滚,赶紧回去睡觉。”
“嘿嘿,爷,那小的走了?”
“去去去,给我灯熄了。”
毕文吹灭桌案上笼着的纸灯,又轻手轻脚合上了门。
邬松砚翘着脚枕着头躺在床上,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一直到外面一定动静都没有,才贼头贼脑地下了床。
他打开房门探出头,看到小院里一片漆黑,只要月光倒影在不远处小池塘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毕文的房间也黑着灯。
邬松砚轻手轻脚地摸去膳房,点了一根蜡烛。
材料都是现成的,糕点邬松砚也会做。
邬家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说法,事实上邬家每个人都会做饭,用邬询的话来说以前一打仗就在山里猫几个月,管你男的女的,不会做饭就等着饿死吧。
后来天下太平了,邬家因为从龙之功一跃成为功勋之首,邬询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教育理念: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体验,可以不做,不能不会。
邬松砚的糕点是小时候跟罗念英学的,罗念英风风火火的,但是手上功夫很了得,捏出来的糕点像模像样,邬松砚随了她。
但是邬淮苏就不行,没有天赋,捏的花丑得惊天动地。
邬松砚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会儿,这里一捏,那里一捏。
一个惟妙惟肖的三角小青蛙坐在掌心,通体雪白,鼓着圆滚滚的腮帮子。
他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灭掉灯回房间,找了个晶莹剔透的冰晶封盒把小青蛙放进去,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他这边睡了,一直默默观察他的毕文可睡不着了。
他压根没回房间,出了门就上了院子里一棵大树,在树干上躺着。
他就知道邬松砚不会善罢甘休,从小到大只要是邬松砚想干成的事,不管是借他人之手还是他自己干,就没有不成功的。
一切阻拦都是无用之功。
这时候要不要去告状就成了一个关键抉择。
当年买他回来给邬松砚当贴身侍卫的时候,他就被告知这辈子他的主子只会有邬松砚一个人,凭良心说邬松砚对他们是非常好的,给钱大方,他们的伙食比寻常百姓吃的好多了。
这里的主子也不像其他高门大院里面会随意打骂,不将奴仆当人看。
邬询治家严厉,他自己一生只有一个妻子,死后也没有续弦,更是规定后人只有在年四十无子后才能纳妾,且原配还得相敬如宾继续掌管中馈,如果出现什么宠妾灭妻或者暗害嫡母之类的腌臢事,直接大义灭亲。
这般清正的家风,自然不会放心术不正的奴才进来,邬家从未出过后宅不宁的丑闻。
因此毕文这一告,往大了说就是叛主,严重点会认为他不适合再担任护卫邬松砚的重则了。
毕文咬着牙在树上思考半宿,最终还是决定,大不了就被逐出邬家,以后头疼保护邬松砚就是了,如果邬松砚因为这一只小小的青蛙被太子降罪,那他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于是毕文翻下树离开小院,去邬询住着的更春园外面候了一-夜。
卯时,邬总管打开院门看到毕文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是小少爷有什么事吗?”
秋末更深露重,毕文头发上都沾着水珠,脸更是冻的发青,邬总管赶紧让他进来,又吩咐下人给他拿来暖手宝。
毕文将驱寒汤一饮而尽,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奴毕文,有事求见老太爷。”
邬总管摸-摸他的头:“别急孩子,老太爷刚起来,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进了屋子,没一会儿穿戴整齐的邬询出来:“你找我?可是那小子又干了什么?”
毕文“噗通”一声跪下,将邬松砚昨晚的前因后果以及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给邬询交代了个干净,最后重重往地上一磕头:“我知晓我犯了叛主大忌,我对此毫无怨言,只请求老太爷能够让我暗中跟着小少爷。”
邬询靠着石桌坐下来,眼睛微眯,上下扫视着毕文,似乎想将他的皮肉扒开,好看看他的心有几分是真:“你当真愿意冒着被我驱逐的风险来保砚儿的周全?”
“奴才无怨无悔。”
“为何?”
毕文的声音沾染上一丝哽咽:“奴才的命是邬家救下的,奴才这些年过得滋润也全是仰仗小少爷,小少爷待奴才不薄,知遇之恩难以报答,为少爷死,是奴才应该的。”
邬询顿了一下,笑道:“起来吧,地上凉,你是为了救他,我怎么会怪你呢,邬平,拿些银子来。”
毕文慌忙磕头:“老太爷不怪罪奴才已经是大恩,这赏奴才不能要!”
“没赏你这个,你大半夜地等着容易着凉,去抓些药吧。”
毕文这才收下银钱。
邬询站起身,背着手看向远处泛白的天际:“孩子都能看清的道理,有些老家伙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年岁虚长,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他摆摆手,示意毕文离开:“砚儿说得不错,眼下他跟太子不和是最好的局面,不过以后他有些什么动作你还是来向我汇报,好了,你回去吧。”
等毕文离开后,邬总管端来邬询的早膳,一边服侍他一边担忧道:“老太爷,这孩子心眼实,保不准一回去就把事儿全给小少爷撂了。”
“我知道。要的就是安砚儿的心,让他知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胡闹,但是不能胡闹太过。砚儿打小就聪明,知道凡事有个度,除了上次乱说话,你看他哪次真的踩在我的底线上?”
邬总管也笑道:“是,大少爷和小少爷都聪明。”
“淮苏聪慧,一肚子弯弯绕绕让人琢磨不透,像我。砚儿对很多事情都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直觉,但是心思单纯良善,你看淮苏那么护着他,可能是我们这类人心思太复杂肮脏了,所以会更加想要保护砚儿这样的人吧。”
邬总管还是有些忧虑:“可是,小少爷这样真的不会得罪到太子殿下吗?”
“不会,那位殿下喜欢着他呢。”
毕文:少爷你别作死啊QAQ
邬松砚:少爷我自有分存
邬询:你有个屁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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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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