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柠看了有些不敢相信,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惊讶的说道:“这……这确实是还魂丹没错……上面还有火山岩的粉尘。”
“那就好。” 天安夺回来,又问道:“直接喂下去吗?”
“不行,火山岩与人肉接触就会滚烫,容易烧伤肠胃,还是得先清理干净,还魂丹遇水易化,要人一点一点摘除才好。”
贤亲王接话道:“我去找人。”
“好……有了这颗药,薛沉香就有救了对不对?”
“一定有救,当年如星的寒毒如此严重,不过两颗就解了大半,薛沉香不过是金创之伤,一定能勾回魂魄。”
“那就……那就好……”
天安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没有了直觉。
*
天安再次醒来,只觉得满嘴苦味,想来昏睡的时候被灌了不少药下去。
以前薛沉香为她抓药,大枣和甘草的量放的很足,味道没有这么难以接受。
天安醒来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做起来在床边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站起来。
正巧碰上晚柠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你醒了?快坐下,别把脚腕的伤口扯开了。”
天安赶忙问道:“薛沉香他怎么样了?”
晚柠说道:“还没醒过来,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还魂丹起了作用,倒是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天安不说话,她知道她不是伤的重,而是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就像水中月一样,轻轻一碰就散了。
晚柠把药递过去,说道:“趁热把药喝了。”
天安顺从接过来,一饮而尽,反正药也喝了这么多,不差这一碗,也让真心关怀她的人能放心。
晚柠试探的开口:“席玉……这个还魂丹,你是从哪找到的?”
天安含糊其辞:“哦,这个,我也不知道,误打误撞的也不知道闯到哪里去了。”
“那你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额……没……没有吧……我轻功好,他们没看见我。”
晚柠还想在说什么,天安却抢先打岔道:“嫂子,我还有事与恭叔商量,我先走了。”
说罢,天安就脚底抹油一溜烟,晚柠心里还有几千个疑惑,此刻也无处询问。
天安不愿意把如星的事说出去,想保留她最后一丝尊严,想必她这些年来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也不过是悲痛至极的缘故。
无论如何,她将还魂丹拱手相让了。
想到那颗还魂丹可能是母亲求来的 ,天安心理不禁泛起暖意。
母亲,冥冥之中你又帮了我一次,明天,你也要保佑我!
*
第二天,天安不顾众人反对,亲自率领三军向西域发起攻击,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天安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再不速战速决,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只是……薛沉香……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能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但是没关系,知道你会好好活下去,我就放心了。
天安身披银甲,骑着同样戴着盔甲的黑玫瑰,站在队伍最前面,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面色冷淡,眼神坚毅。
呼兰著也站在队伍最前面,右手握着一柄长枪。
他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天安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呼兰著突然骑马向前,对着大梁的军队喊道:“梁将军,敢不敢出来与我一战。”
还没等天安说话,温良恭抢先说道:“老夫愿与你一战!”
呼兰著不屑的说道:“我不跟老头子打,免得说我以强欺弱。”
“你……”
“恭叔,别说了。” 天安打断,对着呼兰著说道:“我应战!”
两军对垒,将帅亲征主要是为了鼓舞士气,如见天安若是不应战,士气会大损。
但是如今她内力亏空,应战也没有百分百胜算。
天安心理七上八下,面色却依旧平淡,轻轻晃动缰绳,黑玫瑰便心有灵犀的向前走去。
天安面对呼兰著的眼神,脑海里一幕一幕浮现的都是儿时青梅竹马的场景,那时候总觉的每日的时光好长,太阳从升起到落下的时间,可以骑着马在戈壁滩上跑好大一圈。
呼兰著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戈壁的沙漠熠熠生辉,当真是好看极了。
可如今那双眼睛,令天安毛骨悚然。
天安从腰间抽出修罗刀,对这呼兰著刺过去,就像十年前那样。
兵器属于一寸短一寸险,修罗刀不过是一对一尺长的短刀,与呼兰著手上的长枪相比,险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几招,天安被呼兰著一个回马枪挑下马。
黑玫瑰护主,仰天嘶吼一声,冲着呼兰著□□的坐骑冲过去,呼兰著被撞了个人仰马翻,跌倒在地。
天安看准时机再次刺杀过去,却再次被挡下,呼兰著反手一枪,擦着天安的脸划过。
贤亲王看的喉头一紧,忍不住要冲上去,却被温良恭拦住:“贤亲王!不可!”
贤亲王回头看了温良恭一眼,发现他的脸上也是写满了担心。
“两军将领对战,不可有旁人插手!”
贤亲王深呼吸一口,不忍心在看下去,只能拿把眼睛闭上。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论理呼兰著比天安要差一点,两人交手这么多次,呼兰著每次都是差一点点输掉。
可如今天安实在是体力不支,几招就输了,被呼兰著用长枪顶住了脖子。
天安有些恐慌,长枪的刀刃就顶在她的脉搏之上。
呼兰著邪恶地一笑,手腕向外用力,三两下解开了天安的盔甲和外衣。
失去了固定的衣衫齐刷刷掉落,天安在两军战士众目睽睽之下,身上只剩一件打底的汗衫,胳膊肩膀和腰间一小节肌肤暴漏在外。
虽然算不上衣不蔽体,到底是羞辱感极强。
贤亲王终于按耐不住:“给我杀!!”
看到梁将军受此重辱,众将士的火气早就上来了,于是一听口令,便都叫嚣着杀过去。
天安也不示弱,不管丢在地上的盔甲,一个人抢在队伍的最前面杀过去。
呼兰著见势不妙上马掉头,往队伍后方躲。
天安也没有任何恐惧,一个人闯入敌方军队。
瘦削的身体,穿的也很单薄,杀入敌军队伍却如同狼入了羊群,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的目的并不在于杀了多少敌人,她的目光始终在呼兰著身上。
刚才的羞辱似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隐忍这么久以来的愤恨一下子爆发。
母亲,师傅,师娘,皖皖,父亲,薛沉香
这些人都直接或间接的毁在呼兰著手上。
天安这次发了狠,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去为自己失去的东西报仇,这一刻,什么国家,什么大义,她全都抛在脑后。
她只想为她失去的爱人,失去的幸福做个了解。
天安感觉的到她每调动一次内力,内力就泄露一分,身体就垮掉一分,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可是她没有因此收力,反而越杀越猛。
终于,在敌军腹地,看到了站在城墙之上的呼兰著。
天安深吸一口气,心随意动,身体与墙面几乎垂直,踩着城墙往上走。
这一招拼的是一口气向上的冲劲,就算是天安之前的功力,冲上城墙也是有些吃力,此刻,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这样一口气冲了上去。
西域的城墙多用牛粪堆积,踩上去远没有大梁的砖墙光滑。
呼兰著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轻功,等他反应过来了大喊:“石头!扔石头!”
石头本来是预备守城时候用的,可以打击大范围的敌军,但是天安只有小小一个,而且是贴着城墙,石头很难砸到。
就在天安觉得一口气快撑不住的时候,她中午一只脚踏到了墙头,借着这一脚的力气,她猛然起身,落在呼兰著身后。
周围守城的侍卫一起扑上去,把天安包围起来,却迟疑着不敢动手。
修罗侠的恶名,在他们心理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若在以前,天安一定会按兵不动,可如今她身体里的真气像冲破河提的洪水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流失。
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拔出腰间的修罗刀,干净利落的将眼前这些人的头颅割了下来。
她甩掉刀刃上的血污,转身,目漏凶色的盯着呼兰著。
呼兰著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变得越来越兴奋。
恨不是爱的对立面,冷漠才是。
两人再次交手,天安明显已经力竭,每次抵挡都拼尽全力,每次出手都忍不住跟着嘶吼出声。
天安觉得大脑越来越空,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完全靠着多年的实战经验锻炼出来的潜意识再对抗。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
呼兰著不知道什么时候刺破了她的肩膀。
他把她按在仰面按在城墙上,强烈的求生欲驱使天安拼命挣扎,她半个身子都掉出墙外,呼兰著此时只需要轻轻推一下,她立刻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放手!你放手!”
天安拼命挣扎,但是呼兰著的手却像铁打的一般,天安拼尽全力力气也整脱不开。
一阵清风徐徐吹过,远处传来悠扬轻柔的笛音。
笛声虽然有些不够熟练,但却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平心静气。
就在天地间都笼罩上一层平和之气时,一声刺耳的鹰啼划破了天空。
一只雄壮的苍鹰从天而降,用坚硬无比的鹰喙狠狠地叨了呼兰著的后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