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第二日起床时夏侯淳还有些混混沌沌的不在状态,可可见她神色异常心中虽然有许多疑问,可却也了解夏侯淳的性子她不愿说的事问了也没用,索性也没有拿事情烦她。见她刷牙时对着脸盆吐水忙又给她重新打了一盆水,见她吃早饭时捏着筷子迟迟不动筷,索性拿勺子喂到她嘴里。

一直到快出门了,可可再也忍不住了。

“小姐!”

“啊?”夏侯淳木讷的转头看着可可。

“您不换衣服了吗?就穿这身中衣去皇家道场吗?您确定吗?”

可可的三连问总算把夏侯淳的神智拉回了一点,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拍脑门:“糟糕。”

“……”可可叹了一口生活不易的气:“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您一定要振作啊。”

可可本以为夏侯淳已经回归正常了,不料下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原形。

“昨日我没买新衣,今日穿什么呢?”

“……”可可怒了,拿出昨日从花霓裳带来的新衣道:“亏我连夜给您洗好烘干了,您全忘了是吧?就您这个状态若是今日王氏作妖您还如何应对啊?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难道您自己也不惜命吗?”

惜命?夏侯淳猛地一个激灵,对啊,她是得上天垂怜重活一世的人,上一世惨死的那一幕还如在眼前,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一世打个胜仗,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以为活了两世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超乎所有,那她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浑浑噩噩的等别人来为她悲惨的身世,冤死的娘亲,垂怜她吗?

夏侯淳愣怔在原地,院子里那颗被烧毁的桃树上站着两只麻雀正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聊些什么,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麻雀,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麻雀的脑袋虽小却十分精明,见了夏侯淳朝它们走来翅膀一展,扑哧一声双双飞走了,还不忘留下喳喳声像是在嘲笑夏侯淳的自不量力似的。

自那场大火以后这棵桃树的树干便一直萎靡着,迟迟不见生芽。夏侯淳原以为这棵桃树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甚至一度起了挖掉它再重新重一颗的心思。她蹲下身看着那两只麻雀站过的地方,从那干枯黑灰的树干缝隙处,一个小小的,隐秘的角落里,有一点嫩绿色的身影正在悄悄往外伸展自己。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棵桃树正朝着新生努力,尽管没有人看到,尽管这一点绿色若不是蹲下来仔细去看,是完全意识不到的存在。

可,它在努力,它没有放弃。

“小姐……”可可走到夏侯淳身边蹲下,见她盯着一颗烧毁了的桃树发呆,心中警铃大作,一拍脑门猛地提高声音道:“天呐,您不会是傻掉了吧?难道传言中您出生时被夹坏了脑子这事儿是真的?昨天一受刺激所以犯病了?”

夏侯淳神魂归位时就听到了来自身边人的如此评价。

“可可,你还能再邪性一点吗?”

被点到名的可可干笑了一声:“您又好了?”

夏侯淳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别贫了。昨日我回来时毋辛不是送了一套衣服给我吗,赶紧换上吧。”

春狩,顾名思义便是在春日里进入皇家道场比赛狩猎。一般参赛的都是皇亲贵族及朝中各大臣的子女,此举一是为了考验他们在国子监所学是否有所成,二是纯属给大人们添个乐趣。

此次春狩阵仗极大,宫里那些妃子都赶了这个热闹,光是宫内就有好几个马车。再加上朝中各大臣及其家眷,洋洋洒洒的队伍竟然占满了一条街。随行的护卫更是皇上身边的御林军开道,与计家的计家军不同,御林军直属于皇上,并且只听从皇上调令。能进御林军者都是武功不凡之辈,而当初给李妍介绍的江介,几年后便会成为御林军的首领,毋帝最信任的心腹。

“可可,等会到了道场你就别进去了。这次狩猎要在道场住一晚,你先去帐篷里休整休整。”

“我放心不下您,小姐,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王氏绝对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的,她若是敢在皇上面前作妖定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小姐,您让我跟着您一起去吧!”上一次在鸡鸣寺已经让她万分惭愧,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能再做旁观者了。

“你除了一身蛮力还会什么?”夏侯淳没有直接拒绝可可,而是将现下的状况给她一一分析清楚:“今日过去只是看看风景熟悉环境,真正的狩猎是在明日。王氏就算动手也会选在明日。况且,若是她真动手,你在我身边能做什么?替我挡上一箭吗?你放心吧,有寮王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身边我反而会分心。”

“可是……”可可知道自己在大事上帮不到夏侯淳什么,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要努力去证明,但事实就是像夏侯淳说的那样,多一个她只会给夏侯淳拖后腿。

“放心吧,你呆在帐篷里我反而安心,那里有御林军时刻巡逻,王氏的手伸不到那里去。况且眼下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就开心点,可好?”

可可耷拉着脑袋,闷闷的嗯了一声。

上京城的道场占地十分广阔,除了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密林外,在密林的深处还屹立着三座连绵的大山,传说最高的山峰有上百丈高,至今无人越过那道山峰。

此次春狩为期两日,今日只是欣赏风景为主,而正式的比赛是在明日。比赛规则是在道场内用凭借自己的力量猎获野物最多者得胜。狩猎凡参与者皆有奖,前三甲一甲彩头哈尔捷金马一匹,二甲金玉宝瓶一件,三甲玲珑玉佩一对。其余则是赏些金银财宝。

狩猎本身并没有危险,可夏侯淳上次在国子监吃过夏侯蝶的亏,夏侯蝶箭术虽不如何,可射自己还是有一套的,若是她趁着狩猎又故技重施,有彩头就有风险,乱矢无眼届时就算皇上也问罪不得。

驻扎的帐篷在他们到之前早已搭好。一行人在各自的帐篷里休整片刻后皇上传令让他们去道场上集合,走时夏侯淳将可可留在了帐篷里。

道场中间临时搭了一座高台,那石台越有一仗高,四方大小,上面放置了矮桌和软榻。供毋帝及皇后,皇贵妃皇上,皇后和皇贵妃休息。而其余的娘娘们则是在台下摆了几桌。毋帝起身走到高台扶手处,笑望着跪在底下的臣民:“山花景盛,过去一年爱卿同朕共操国之大事甚是劳心,今日趁着如此好时节定要玩个尽兴才是,都起来吧。”

众人皆是磕头朝拜:“谢吾皇万岁千秋,庇荫泰平子民。”

毋帝双手撑着石栏,望着小辈聚集的那片人流:“朕老了,这泰平往后还得靠那些出色的后生,难得今日有空闲,也让朕见识见识国子监的成果。今日赛箭,出色者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御林军已经井然有序的将靶子摆好,弓箭也已配备齐全。先打头阵的是宫里的一众皇子公主。夏侯淳抽到了最后一队。

赛场上以太子为首,各皇子站成一排。五皇子毋辛排在第四位,最后是七皇子毋清源。夏侯淳站的位置正巧能看清他们的站位。

负责吹哨的侍卫举起红旗示意,一声哨响,弓箭被齐齐举至胸前,不多时,六只箭破风射出,眼前只见刷的闪过一道黑影。

负责查看的侍卫跑上前将六个靶子的情况一一记录好后呈了上去,宣读的太监声音尖锐响亮:“太子白环,三皇子红环,四皇子脱靶,五皇子黄环,六皇子黄环,七皇子脱靶。”

人群一阵哗然,射箭靶子从高到低依次是红黄蓝青白,其以红环为最高分,白环则是最低。脱靶么,那就是不入流了。有些大臣站了队的大臣见自己扶持的皇子成绩斐然,与有荣焉,向着自己不同阵队的同僚仰起头挑衅。

毋清源年纪小,他虽没有胜负心,却也知道自己在一众大臣中丢脸出丑,一个转头正巧碰上了夏侯淳的视线,小脸一红,上前仰视着石台上毋帝大声道:“父皇,今日是儿臣身体不适,这弓箭又太多笨重,所以才失了手的。”

毋清清见自己的弟弟丢人就算了,竟然还给自己找借口,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正要上前将他拎走,毋帝倒是不气:“你年纪尚小,比不上你那些哥哥是常理之中,往后可要勤加练习才是。”

毋清源一听瞬间将方才的不开心抛之脑后:“父皇叮嘱儿臣谨记在心。”

毋清源不大声嚷嚷还好,他一嚷嚷众人又将实现转到了他的身上。偏偏他文不能,武不就,在一众皇子中除了有母族依仗外,一无是处,可自前吏部尚书钱忠义死后,他的母族也渐渐没落了,原先跟着他的那些人也都慢慢的有意疏远他。如今他在朝中本就势弱步艰,今日这一出可谓是让他丢尽了脸。

容妃见四皇子当众受辱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又恨又急,只能死死搅着手中的帕子。

夏侯淳看了一会觉得无趣,悄悄的退到了人群的末尾。她正欲离开找个庇荫之处休息,衣角便被一双小手给拽住了。

“七皇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跑着来的,毋清源小脸通红,一个年过去了他似乎又长胖了些:“淳姐姐,你可是已经许久没去找我玩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夏侯淳摸了摸毋清源的头,总觉得他好像不仅吃胖了,还变矮了,不过他向来脸皮薄,心里虽觉得奇怪倒也没明着说出来打击他。“前些日子疫病严重,你可还好?”

毋清源有些激动的握着拳头道:“我当然没事,淳姐姐,我听说这次是你研制出了控制疫病的解药,你好厉害呀,芳菲殿的宫女太监都把你当做仙神了!”

“仙神是会飞的,我跑起来都费劲。那方子可不是我研制出来的。”

毋清源顿时充满了好奇:“那是谁研制出来的啊?”

“不是谁。”夏侯淳蹲下身正好与毋清源身高齐平:“这种事情靠的是大家的力量,光我一个人是做不好的,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故事听过吗?”

毋清源摇了摇头。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各有本事,谁都瞧不上谁,有天农夫病重,临走前他最担心的就是三个儿子之间的兄弟情,于是将他们叫到了病床前,拿出了一根筷子,随后轻轻一折,那根筷子便轻易地就给折断了。”

毋清源越听越觉得新奇,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那三个儿子跟你一样,就问农夫:然后呢?只见农夫又拿出了一把筷子递给了老大让他折断,可老大用尽了力气都折不断,农夫又将筷子递给了老二,老二也折不断,最后轮到了老三,老三拿着筷子看了许久,最后一拍脑门说……”

夏侯淳故作玄虚的一个停顿,毋清源急地眼睛都瞪大了:“说什么?”

“爹,你把筷子折了等下怎么吃饭?”

“……”

毋清源那双原本满是期待的大眼睛顿时变得呆愣,扬起的嘴角也渐渐被压平,他好像快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夏侯淳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捧着毋清源胖胖的脸蛋使劲揉了揉。

毋翀走过来时措不及防将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给听了个完整,原常扬着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下抽了抽。

“七弟。”毋翀道:“父皇正在寻你。”

见他过来夏侯淳站起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三皇子殿下。”

“三哥。”毋清源向来与兄长们走的亲近,见了毋翀忙跑到了他身边:“父皇找我干什么?”

“父皇说你方才表现的好,要给你赏赐。”

毋清源眼睛一亮:“真的?”

“三哥何时骗过你?”

毋清源一听,高兴地和夏侯淳挥手道别,跑去找毋帝了。

见人走了,毋翀才没忍住笑着一脸无奈道:“你怎么连个孩子都要戏弄?”

“你可别乱说,我是在教七皇子做人最浅显的道理。”

毋翀明知顾问道:“哦?那你说说,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有何道理?”

夏侯淳认真道:“折了筷子不能吃饭。”

“还有呢?”

“你没听过这个故事吗?”夏侯淳觉得这人脑子肯定有病,自己确实是逗逗毋清源而已,这人怎么还揪着不放了:“一根筷子轻易能折断,一把筷子折不断,团结力量才会大,你太傅没教啊?”

毋翀十分认真地问:“那若是一根金筷子和一把木筷子呢?”

夏侯淳确定了,这人脑子一定有病。

“臣女无话可说,您赢了。”

“就生气了?这么不禁逗。”毋翀伸出手想去摸夏侯淳的头发,却被后者极快的闪躲开了。

“三皇子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您不要脸臣女还是要的。”

毋翀双手一摊,道:“方才你与七弟那般亲近,倒是没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

夏侯淳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七皇子殿下还只是个孩子!况且,我与谁亲近还不需要经过您同意。”

“我的心意你早已知晓,也不必与我这般疏远,我虽不知你用什么法子让父皇拒绝了我们的婚事,可我有的是耐心,终有一天我会娶你入门。”

此人的脸皮之厚让夏侯淳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还好此时毋辛找了过来,也算是替夏侯淳解了围。

他有些意外道:“夏侯小姐,下一场就到你了,怎么还不去准备?”

“寮王殿下。”

毋辛又看着毋翀道:“三哥也在啊。”

毋翀眼睛微眯:“五弟与夏侯小姐很熟?”

气氛瞬间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尴尬,夏侯淳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以后但凡是有毋翀的地方她一定退避三舍。“三皇子,寮王殿下,臣女先行告退。”说完匆匆逃了。

见那少女跑远了,毋辛才冲毋翀挑挑眉,极其挑衅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五弟自然也不例外。”

“三哥给你个忠告,过分美好的事物便会有毒,五弟这般清风朗月与世无争的人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以往毋辛是不屑争这个口舌之快的,今日不知怎的倒是和毋翀杠上了,丝毫不让:“明月总是挂在天上的,若我心向明月而不去追,如何能求得明月青睐。多谢三哥好意,五弟心领了。”

毋翀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

他们的对话都被后来的叶无尘听了个清楚,他将毋辛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不悦道:“你和那个疯子讲这些干什么?”

“瞧你,何故这般急躁,他疯他的,再疯也沾染不了本王。”

“你这样招惹他会害了夏侯淳的!”

毋辛双手捂脸:“救命,本王与你少时同窗也算是青梅足马,怎么,还没有你这个刚认几天的便宜外甥女重要?”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叶无尘将他的手拔下来:“今日我想取那毒妇的命。”

“不可。”毋辛一听,神色瞬时变得严肃:“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若是没做好会被人揪住把柄。”

叶无尘急道:“我等不了了!我若不动手便是夏侯淳遭殃,我昨夜打听到那毒妇买通了好些侍卫要在明日假装意外暗害夏侯淳。”

“静观其变。”毋辛却比叶无尘冷静的多:“再则,明日有我们,夏侯淳不会有事的。”

叶无尘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次不会那下次呢?你知道鸡鸣寺那事让我失眠了几日吗?当时若不是灵均突然出现救了夏侯淳,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我早该想到的,若不是我犹犹豫豫没有去早点和她确认,也不会让她那晚遇上那样的险事!”

毋辛双手搭在叶无尘的肩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那次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想到王氏竟会与毋容勾结做那下三滥的事,不是你的错。再则,你不觉得那也太巧了吗,为什么灵均会半夜去找夏侯淳?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本就颇受争议。”

叶无尘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这其中计晖又是什么角色?”毋辛道:“你我在上京混了这么些年,早该看清朝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计晖堂堂一届将军,何故跟一个朝臣之女牵扯不清?本王不否认她忠心为国秉性纯良,可这也不能说明她没有心机。”

“不可能。”叶无尘摇了摇头,觉得他的说法十分荒谬:“夏侯淳有什么值得计晖去贪图的?比起家世背景夏侯淳都不如计晖。”

“救命。”毋辛摇头叹息:“你真是不懂。”

叶无尘皱眉不耐道:“有话你直说,我们之间就不要这样兜兜绕绕了。”

“计晖对夏侯淳心思不纯。”

叶无尘失声吼道:“什么?”

好在那边比赛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闹出了不小得动静,嘈杂的吵闹倒是把他的声音掩盖下去了。“这、这、这……她们……”

毋辛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个傻子:“接受不了了?”

叶无尘觉得自己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不是……她们可都是……”女子啊……

毋辛觉得自己这番推论精彩极了,控制不住心血澎湃想把这段话写进自己新构思的画本子里,留下叶无尘匆匆离去。

夏侯淳看着自己前方的靶子,国子监数十学子,就她一人靶子空空,而她的箭,正歪歪斜斜躺在她的脚边,可谓是丢人丢到了一个新高度。

夏候蝶正中红靶,冲夏侯淳笑的一脸得意,可后者却只是盯着自己的靶子发呆,完全没注意到她炫耀。

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这夏侯家大小姐怎么……”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一言难尽的不止这一位,有人叹了口气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吧……”

不过显然有人不接受这个说法:“再如何也不能射不出去,国子监教学这数十年来还从未出过如此愚笨的学子,简直是辱没国子监的招牌!”

“是啊,早前不是听说她是个傻子吗,想来如今虽好了些,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有人出声呛道:“她若是傻子那瘟疫解药是你研制的?”

说那话的人转头去看,原来是毋清清,见她一脸不善吓得忙躬身致歉:“公主殿下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毋清清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而此时夏侯淳心中也是无语凝咽,她可太冤枉,真是有苦说不出的冤枉。上一世她师傅教她针灸时第一课便是如何运用巧劲,这劲儿不在于手,而在于心,针灸之术最忌多一寸,少一分,凡是落针就必定要快准狠,绝不能犹豫和失手,否则将会酿成大祸。

当时她用自己的发丝打成结绑在手上翻花绳,师傅念到哪个就翻哪个,不仅考验速度力度,还考验耐力,一旦分心便跟不上速度,也控制不了力度,发丝便会打劫,断裂。刚学那几天她的手常被发丝勒出血,而那第一课她足足没日没夜的学了一个月,过后导致她的手不受控制痉挛抽搐。

而方才射箭之时,不知为何,她的手就抽了……

虽然这确实很让人难以相信,毕竟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能影响到这一世,可,方才握着弓箭之时,她的手,确确实实的抽了。这大概,就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吧。

相比起那些嘲笑议论,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手不会以后都这样吧?时不时地抽一下可太影响生活了。

毋帝将方才发生的尽收眼底,哈哈笑道:“淳丫头,你今日表现虽不佳,不过朕看的心情甚悦,也有赏。”

这话好赖分不出,夏侯淳也没做他想,跪下谢恩。

结束射箭比赛后就是官妓的歌舞表演,大臣们坐在高台下首的两边,中间空出一块供表演。毋帝看小辈们对这歌舞没什么兴趣便让他们在道场内自由活动。大人们则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夏侯淳本想回帐篷休息的,却又碰上赵云找来了。

“夏侯淳,你方才搞什么鬼?”

赵云一脸神秘兮兮的拽着夏侯淳走到了人少的角落,一开口就是质问。

夏侯淳被他问的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搞鬼了?”

赵云气呼呼道:“到现在了还在装傻?你在国子监射箭向来把把红心,怎么今日出尽洋相?”

原来是菱花代替她在国子监时射箭向来是碾压一众公子哥多的魁首,赵云还一度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所以今日夏侯淳这一箭,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赵云的。“这……”夏侯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再则说她或许不介意,可万一菱花不想让人知道假扮她的事呢?

夏侯淳耸了耸肩:“我今日手抽了。”

赵云还是一脸不信:“当真?”

其实这也不算假话,当时她手却实抽了。不过就算不抽,她也决计没有菱花那样百发百中的好身手就是了。夏侯淳说谎毫无压力:“当真。”

赵云还是半信半疑,可无论真假他都拿夏侯淳没办法。“那明日你可要好好表现,别再让我丢脸了!”

夏侯淳无语至极:“你的脸长在你身上,你不丢脸谁能替你丢脸?”

“我可是你的小弟!”赵云说这话时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反倒觉得理所应当:“你答应罩着我给我当大哥,总不能射箭还不如我吧?”

夏侯淳张了张嘴说竟不出反驳的话来,原来菱花还有收集小弟这癖好呢?可那些光荣事迹都是菱花闯出来的,她可做不到。“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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