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拈花祸乱幕中人

早上因为挂念容子轩的身体,殷解语并没吃多少,容子轩今日拜祭生母,更是没有胃口,如今到了午时,灼阳升起,这少了清凉之感的西桥便似一个憔悴不堪,萎靡不振的少女,失了不少光彩,二人便进了城,寻了一家客栈吃点小食。

“这里的菜是上京的特色菜,有故乡故国之味,吃了一次,终身难忘。”容子轩一边为殷解语介绍着店的房梁上挂着的招牌菜,一边催促着小二赶紧先上两道小菜给殷解语解解馋。

他的府邸很小,下人不多,府中的厨子自然也不怎么厉害,来这里,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殷解语见他眉宇微弯,明眸如缝,那浅笑仿佛如清山冽泉般清澈温润,能洗涤旁人心中的一切污浊,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的清润无瑕,温约纯善,心中顿生一抹涩意,说道,“你说的对,纵使这上京城是个权利的漩涡,被卷进其中会痛苦不堪,可此处始终是故国故乡。”

要为质他国,背井离乡,又有谁不会心生不舍?

楼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大都是些富家权贵子弟,生意甚好,他二人只点了两个小菜,不出一会儿工夫,便上齐了,殷解语虽见容子轩嘴角一直含笑,但却吃的异常认真,仿佛每一口都在细细品味,要把这味道记到深处。

殷解语道,“时辰还早,我看此店的招牌上还有许多名菜,要不我们各自尝试一下?”

容子轩放下碗筷,摇了摇头,“我饱了,这些菜足够。朝廷多年征战,民生艰难,很多地方都有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我身为皇室之人,又怎能独自享受美食?”

朱门酒肉嗅!殷解语想起殷元烈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在这个帝都,已算得上是芝麻官了,莫说殷元烈本人,就连府中一个姨娘的膳食,都不知要比容子轩的好多少倍。

这世上,有人骄奢淫逸,勾心斗角,有人却心系天下,甘之如饴。

殷解语冲他轻笑,“你说得对,这两个小菜味道着实不错,足够回味了,你吃的多,变成个胖子,到时候我也不喜欢了。”

容子轩见她这般理解自己,毫无丝毫不满与介意,心中越发温暖起来,不由朝她宠溺一笑,“你呀!”

二人聊的正欢之时,忽见一道利光闪过眼角,随之而来的是一把极速而来的长剑,宛若冰山崩裂之势,直直的指向容子轩背部心门的位置,冰寒磅礴,势不可挡。

殷解语眼疾手快,容子轩几乎是没发现她何时移动的,只是眨眼之间,殷解语便不在他眼前,片刻,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阵尖锐的铁器崩断的钝声。

绕是心中已有七八分知晓殷解语武功不菲,见此一幕,赵夕之仍旧震惊不已。此剑乃玄铁铸造,坚硬无比,他用此镇守京都多年,激战无数,别说受损,就连一丝形变都没有,可就断在了殷解语的两跟手指之间,可见她内力之深。赵夕之眼见着跟了自己几年的爱剑就这样惨兮兮的断成两半,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心中滴血的声音,他捧起断剑,脸上却不带一丝怒气,了然的眸光中染着几分惊喜,对殷解语说道,“殷姑娘,你果真会武功。”

在这人群嘈杂的酒店碰见殷解语,而且是碰见她与十一皇子在一起,赵夕之虽然诧异,但原本就对那日救他的人是否是殷解语有所怀疑,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番试探。

原本想,她如今被定阳候休了,能跟十一皇子在一起,应该是在意十一皇子的,这才试了一下,却不曾想过,殷解语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容子轩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见赵夕之捧着两只断剑,苦着脸和他说道,“殿下不要见怪,夕之无意冒犯。”

“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气氛因为赵夕之的出现完全被破坏了,因此殷解语的口气有些不善,纵使她已猜出赵夕这一番试探的目的。

见她似乎有些生气,赵夕之也不再为自己的剑惋惜了,说起了正事,“殷姑娘,能否和你单独聊一下?殿下介意与否?”

殷解语正要拒绝,没想到子轩却率先开口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方才见殷解语拦剑的速度之快,赵夕之知晓,那日救她的人必是殷解语无疑。

一到客店中的雅房,殷解语就开口问道,“不知赵大人有什么事?”

赵夕之见她不想多留,直接开门见山,“殷姑娘,那日在山中,救我的人,是你,是不是?”

其实,答案定阳候已经告诉过他,即便没有方才的试探,即便这次她再否认。可他依旧忍不住要试,要问。

想起当初自己在被钉了合骨钉之后,冒险动武救他,不过是想为拈花门对当年欧阳家犯下的罪孽赎罪,殷解语不想他感恩,可如今他发现她有武功,即便自己否认,他也不信,于是故意扯开话题,“赵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有事么?”

赵夕之了然一笑,不再执着那个问题,“尚有一事,我想与你说一说拈花门的事。”

自赵夕之奉旨查察拈花门之案以来,各地血案不再,只是乍听这三个字,殷解语仍有些惊措,却尽力表现得镇定,“什么事?”

她脸色微弱的变化被赵夕之尽收眼底,他接着说道,“此事牵连甚多,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拈花门与殷家有很大的关系,似乎与殷德妃有些关系,你在殷府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他查了拈花门几个月,却查到了殷家与其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如今兴起的拈花门虽没有十年前的厉害,但足够导致天下人心涣散,也不大好对付,只是他没想到,拈花门竟与朝廷扯上了关系。

赵夕之的话出人意料,殷解语知晓他告知自己这个是报答救命之恩,可一旦这罪名坐实,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姐姐会跟拈花门扯上关系。

殷解语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赵大人,你可确定?”

赵夕之点头,“有些证据,都指向殷家,你在殷家的时候,当真就没发现一点端倪?”

殷解语哪里知道,他在殷家的时候,根本就不怎么出门,跟其他人也没怎交流,虽然在殷家住着,几乎是跟殷家隔绝的。

只是殷德妃怎会跟拈花门扯上关系?莫不是她也私下和拈花门的杀手做交易,在宫中排除异己,所以如今才能独宠后宫,殷家才能如此显赫?

可天下人向来憎恶拈花门,若是这个被皇上知道了,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我不知道。”殷解语摇摇头,整个脸色完全变了,“不会跟我姐姐有关系的,一定是殷元烈,是他。”

赵夕之听她竟这样直呼父亲的名字,颇为奇怪,他知晓这个消息可能给她造成的影响较大,可是殷解语会功夫,他只是怕她会跟拈花门也有所关系,如今听她说不知道,他才安心。

她相信,这样孤傲的女子,是不会骗他的,他相信她。

“殷姑娘,既然你不知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若是这事被皇上知晓了,殷家所有的人都会受牵连,到时候,你要小心。”

他相信殷解语,不知为何,竟就相信她了,可即便是信错了,他也不后悔。

只是,剿灭拈花门一直就是他的目标,可一旦将殷家牵涉进来,她定不能脱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她小心。

“赵将军,拈花门的杀手向来神出鬼没,此事,你是从何处入手去查的?”

赵夕之原本便不打算对她有所隐瞒,“拈花门既是一个杀手组织,杀手终归是要靠接单杀人过活,拈花门刚刚兴起,根基不稳,只要有凶案发生,查阅这些案子的卷宗,顺藤摸瓜,要找到他们的总坛与联络地点不难。更何况,早在十几年前,拈花门已然付之一炬,断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重生,除非,背后有个有权势的人在操纵,我还没完全查清,殷家的这件事我还尚未禀告圣上。”

殷解语松了一口气,向赵夕之拱手行了一礼,真切的说道,“赵将军,谢谢你。”

二人约莫聊了两盏茶的时间,殷解语才出来,三人同桌再喝了一会儿茶,容子轩让殷解语出门去买点茶糕,支开了她。

“十一殿下想跟夕之说什么?”

容子轩起身,走到赵夕之面前,诚意一拜,赵夕之一惊,忙扶起他,却听他说道,“将军,我敢用性命担保,解语她与这场阴谋,没有半点关系。”

赵夕之见他已经猜到自己和殷解语说的事,也不隐瞒,“殿下放心,我相信殷姑娘,殿下能为百姓出国为质,夕之也相信殿下。”

容子轩感激的点头,接着说道,“希望将军答应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记着,她曾经救过你。”

“殿下也知道这事?”

果真是她!那日他向皇帝请旨,上山拜祭故人,恰好碰见容子轩求见圣上,请旨出国为质,当着义父的面求了这份圣旨。

“是我让解语上山的。不过很多事她都完全不知情,是被人利用。夕之,若是可能,拈花门的事,你要万分小心,那个出现的花月灵不是真的花月灵,十几年前,我亲眼见他中了毒,心脉全断,断不可能生还。”

“多谢殿下提醒,夕之有一个疑问,你怎知那日我的行踪会泄露给拈花门的人知晓?”

容子轩道,“皇兄一直想在定阳候那里得的名册上面,是否有你的名字?”

赵夕之猛然抬眼,“殿下,你...”

“我知不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知晓了,你与定阳候过去,私下有过结交!还有,有些真相若是揭开,后果不是将军所能想象。”

赵夕之一拜,凝重的目光之中带有几分尊敬,“殿下之恩,夕之定当铭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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