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海路避开纠缠,奈何海上风浪急。毛小方只得改走山路,一头扎进莽莽山林。天色擦黑,他停下脚步,刚想坐下喘口气。
一声长叹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唉……想不到,我毛小方修道六十余载,斗过血魔,捉了大半辈子僵尸,临了却被两个女人追了半辈子!”
话音未落,只听“唰啦”两声,两条人影竟从头顶的树上凌空跃下,稳稳落在他面前!
“还想甩掉我们?”钟君叉着腰,一脸得意。
“哼!再信你,我黑玫瑰这江湖就白混了!”黑玫瑰瞪圆了眼睛,显然气得不轻。
毛小方抬眼望去,正待开口,目光却猛地越过两人肩头,瞳孔骤然收缩!一个高大扭曲的蛇形黑影,在昏暗的林间幽然显现,带着令人心悸的邪气,正无声无息地向她们背后袭来!
“小心身后!”毛小方厉声疾呼。
“又想骗我?”黑玫瑰根本不相信。
“信你?我钟君两个字倒过来写!”钟君也嗤之以鼻。
“快躲开!”千钧一发之际,毛小方再无暇解释,双臂奋力一推,将钟君和黑玫瑰猛地推向两侧!他脚下疾点,步罡踏斗,身形如鹞子般凌空拔起,手中桃木剑化作一道黄光,直刺蛇影要害!
岂料那蛇影骤然膨胀,变得无比粗壮!一条布满鳞片的巨大蛇尾带着腥风呼啸扫来!“嘭!”一声闷响,毛小方如断线风筝般被狠狠抽飞,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未等他喘息,冰冷的蛇躯已如铁箍般将他死死缠住,越收越紧!
“毛小方!”
“小胡子!”钟君和黑玫瑰这才看清那恐怖黑影,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窒息感汹涌而来!毛小方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迅速在桃木剑刃上画出一道玄奥血符!他凝聚全身气力,低吼一声,剑尖狠狠刺入那冰冷的蛇躯!
“嘶——!”妖异的黑气轰然四散!缠缚的巨力瞬间松开!毛小方跌落在地,剧烈咳嗽。那蛇影受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竟倏地钻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毛小方拄剑起身,警惕环顾,已追之不及。同时,他也彻底断了独自离开的念头——此地僵尸未平,又添妖物,绝非善地!他心中忧虑,决意返回城中。
“你又要去哪?!”钟君和黑玫瑰惊魂未定,却立刻追了上来。
毛小方只想摆脱她们,脚下生风,七拐八拐,竟一头扎进一条死胡同!前路已绝,他猛地回头,只见钟君和黑玫瑰已气喘吁吁地堵在了巷口!
“哈哈!看你还往哪儿跑!”钟君叉腰大笑,劫后余生的惊惧化作了抓到“逃夫”的得意。
“哼!小胡子,这次插翅难飞了吧!”黑玫瑰也哼笑着逼近。
毛小方面露“惊恐”,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被两人“擒获”……
“让开!”突然,两个黑衣壮汉如铁塔般粗暴地推开钟君和黑玫瑰,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毛小方脖子上!“跟我们走一趟!”不容分说,毛小方被强行塞进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车门“砰”地关上,绝尘而去!
“毛小方——!”
“小胡子!”黑玫瑰急得跳脚。
钟君一跺脚:“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警察局。
两人心急火燎地报了警,却被当值的警员三言两语敷衍打发出来。
“立个案,回去等消息吧!”
“这可怎么办啊!”黑玫瑰在街边急得团团转。
恰在此时,她们遇上了出来买花的从一心。
从一心一听毛师父竟被绑走,而警察局只让“等消息”,救人如救火,她脑中灵光一闪:“我认识一个人!或许他能帮忙!”
警察局内室。
“老实点!痛快交代……”阿胜和阿宽不耐烦地审问着一个小偷。
王家声心情烦闷地坐在桌角,摸出烟盒刚抽出一支,抬眼看见从一心走进来,眼中瞬间燃起光亮!他立刻收起烟,起身迎上:“一心?你找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我想请你帮个忙!”从一心语速急切,“毛师父被人绑架了!瑰姐和君姐报了警,可报案室的人只说立案等消息。我怕毛师父有危险!”
“绑架?”王家声眉头一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命令:“阿宽!阿胜!手头的事先放放!立刻去查,绑走毛师父的是什么人!查到线索,马上回报!”
“可是声哥,找人的案子不归我们……”阿胜有些迟疑。
“废什么话!”阿宽机灵地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未来大嫂开口,声哥都发话了,赶紧走!”两人迅速领命而去。
王家声这才转向从一心,语气沉稳而令人安心:“别担心,只要人在南城,掘地三尺我也把他找出来。毛师父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钟君和黑玫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从一心也坐立不安。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
“声哥!”阿宽和阿胜快步进来,神色凝重,“查到了!是沈弘手下‘狼鬼’的人干的!”
“狼鬼?沈弘的人?”王家声的眉头深深锁紧。
“帮派的人?”黑玫瑰脸色煞白,“那小胡子岂不是……”
“凶多吉少啊!”钟君也慌了神。
从一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王家声略一沉吟,眼神变得锐利:“阿宽,阿胜!多叫几个兄弟,带上家伙!跟我走!”
“是!声哥!”
郊外别墅。
“进去!”毛小方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推进一间奢华却气氛压抑的客厅。
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男人(狼鬼)猛地拔出匕首,寒光闪闪的刀锋瞬间抵在毛小方颈侧,恶狠狠地质问:“说!你TM到底下了什么毒?!”
“下毒?”毛小方眉头紧蹙,不明所以。
“装什么蒜!”狼鬼咬牙切齿,“那天晚上!你给弘哥治伤!之后弘哥就……”
“治伤?”毛小方恍然,眉头微松,“我用的只是陈年糯米,拔除尸毒。”
“放屁!”狼鬼怒极,手腕用力,刀锋几乎要割破皮肤,“弘哥现在生不如死!你还敢狡辩?!”
“不许动,警察!”一声厉喝打破僵局!王家声手持搜查令,带着荷枪实弹的警员如神兵天降般冲了进来!
狼鬼身边的心腹认出王家声,急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狼鬼眼神闪烁,缓缓收刀,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家声:“原来是声哥,久仰大名。这么大阵仗,有何贵干?”
“你的人,涉嫌绑架!”王家声目光如电,直指核心。
狼鬼脸色一沉。
“毛师父!”
“小胡子!”
“毛小方!”从一心、黑玫瑰、钟君看到被刀架脖的毛小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绑架?”狼鬼冷哼一声,指向毛小方,“这个人下毒害我大佬!我找他算账,天经地义吧?”
“你含血喷人!”钟君气得大叫。
“小胡子救人无数,害人?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黑玫瑰冲上前。
从一心也急道:“毛师父初来乍到,与人为善,无冤无仇,怎会下毒害人?”
狼鬼勃然大怒:“我大佬现在就躺在楼上!就是信了他的鬼话,喝了那该死的糯米粥,才变成那副鬼样子!中了邪毒!”
“邪毒?”毛小方心中疑窦丛生,“带我去看看!”
狼鬼瞪了他一眼,还是带着众人上了楼。推开主卧室门,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腐气扑面而来。只见沈弘痛苦地趴在床上,裸露的后背皮肤竟薄如蝉翼,其下密密麻麻蠕动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白色蛆虫!令人毛骨悚然!
毛小方快步上前,先解开沈弘胳膊上包扎的纱布查看伤口,伤口皮肉僵硬,毫无生气。再看沈弘面色惨白如纸,眼底乌青,眼圈却泛着诡异的红晕。“奇怪……”他沉声道,“把熬粥剩下的糯米拿来!”
“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狼鬼示意手下去取。
很快,半袋糯米被拎了过来。毛小方伸手抓一把,仔细端详,指间暗暗掐诀,猛地用力一搓!只见他掌中那把白花花的糯米,竟在他手中蠕动起来,瞬间化作了一把令人作呕的白色蛆虫!
“这……!”狼鬼和手下们看得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是熬粥的糯米被人动了手脚。”毛小方斩钉截铁。
“混账!”狼鬼瞬间暴怒,朝手下吼道,“去!把买米那小子给我抓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取一碗白酒来!”毛小方不再耽搁。
狼鬼此刻对毛小方已信了大半,急忙吩咐:“快!拿最好的白酒!”
白酒很快端来。毛小方验过无误,将酒碗放在床头柜上。他取出一道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酒碗之中,碗中酒液瞬间腾起幽蓝火焰!
“借你匕首一用!”毛小方看向狼鬼。
狼鬼犹豫片刻,还是将匕首递了过去。
毛小方将匕首刃尖在蓝焰上迅速燎过消毒。他屏息凝神,用匕首在沈弘那布满“蛆虫”的后背上,极其精准地轻轻一划——
“滋啦……”一股浓稠腥臭的黑血瞬间涌出,那些密密麻麻的“蛆虫”一遇黑血,竟如同冰雪消融,眨眼间化作污血流淌下来!
随着黑血流淌殆尽,沈弘惨白的脸上竟奇迹般恢复了一丝血色,紧锁的眉头也缓缓松开,痛苦呻吟声渐止。在手下搀扶下,他虚弱地披上外衣坐起。
这时,狼鬼派出去的手下匆匆跑回:“鬼哥!弘哥!买米的阿强……跑了!”
“跑了?!”狼鬼这才彻底明白自己冤枉了人,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对毛小方抱拳道:“毛师父,是我狼鬼有眼无珠,错怪了高人!多谢你救了我大佬!”
沈弘虽虚弱,目光却锐利地看向毛小方:“你又救了我沈弘一次,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在南城,若遇难事,尽管开口!”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从一心身上停留了一瞬,显然认出了她。
毛小方只是微微颔首,无意与江湖人有过多牵扯。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王家声送走从一心回家,两人默默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
“今天的事……谢谢你。”从一心轻声开口,带着真诚的感激。她原以为王家声会借此提出什么要求。
王家声只是侧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路灯的光晕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职责所在,人没事就好。”
凉茶铺。
“现在知道了吧?”从一心回到家,将从芸拉到一边,低声讲述了惊心动魄的经过。从芸听完,感慨道,“遇到这种天大的麻烦,还是得有本事、有担当的男人才靠得住!王家声这次,是真靠得住!”
从一心怔了怔,王家声那沉稳可靠的身影和最后那抹纯粹的笑容,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初见他时,那个擒拿歹徒、英姿飒爽的年轻警察……
陆成住处。
陆成收工回来,刚进门就听见钟君和黑玫瑰激动的声音:
“多亏了一心姑娘!要不是她出面找那个王家声帮忙……”
“是啊!那个王家声,看着还挺有本事……”
“王家声?”陆成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听到了关键的名字——从一心,去找了王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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