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掠过,树叶震动。
赶车的车夫敏捷地躲闪开冲她而来的暗箭,喝道:“什么人!”
陈府的影卫应声出现,一个向车夫攻去,一个拦住马车。
马抬起前蹄发出嘶鸣,躁动不安地晃了晃头,停了下来。
车厢剧烈地摇晃,钱蓉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恼怒道:“怎么回事!”她瞪向陈引玉:“你还带了人?!”
不是说这小子是被陈府放弃的吗?他哪里来的人,能和赌坊的人对上?
陈引玉虚张声势地对她冷笑:“你若敢对我动手,陈府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当然不知道来人是谁,只能说话吓吓钱蓉。钱蓉果然不再理会他,陈引玉一只手拢着被撕裂的衣服,跪坐在小碗的身边。
钱蓉此时顾不上他,外面兵刃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连掀开车帘都不敢,于是踹了踹从上车起就缩在角落里的小侍,命令他:“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侍不敢违抗她,颤抖着爬出去。还没等钱蓉出声询问,便听见他惊叫一声,再没了动静。
钱蓉被这声喊吓了一跳,暗骂了一句没用,凝神凑在车厢上听了听,确认打斗声离她们很远。她眼珠一转,在这样危险紧急的时刻,竟然又升起了欲心。
陈引玉浑身上下唯一的利器只有一把银簪。他拔下簪子对着钱蓉:“你、你别过来。”
钱蓉身边的人都对她低眉顺眼,第一次有人这样敢反抗她。她轻蔑地对陈引玉说:“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妻主,对你做些什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引玉恶狠狠地冲她喊道:“你才不是!我们连婚期都没定……不对!本来我就没有要嫁给你!”
钱蓉踩住了小碗垂落在地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引玉:“放下簪子,否则我踩碎他的骨头!”
陈引玉哆嗦了一下,视线落在小碗的脸上。小碗面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从来都挡在他身前的小侍,就这样脆弱不堪地倒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样。
以前都是小碗保护他,这次就换他保护小碗吧。
“你别碰他。”陈引玉放下了簪子,连唇色都变得苍白,原本攥紧破碎衣衫的手也松开。钱蓉面色一喜,伸手向陈引玉抓去。
就在这时,马车外解决了两个陈府侍卫的女子正准备重新上车,忽然受到巨力的冲击,撞破了马车的车门,砸在了钱蓉的身上。
裴令望大步踏进车厢,掐住将那个身着星月纹的车夫,将她扯出来质问:“你是谁的人?二皇女还是三皇女?”
那车夫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却强扯出一丝笑,断断续续地说:“她们……也配……”
裴令望还要再问,敏锐地察觉到有箭呼啸而来,她转身将那车夫挡在身前,一支利箭插在了那车夫的咽喉处。
裴令望抽出车夫的佩剑,将她的尸体丢在一旁,和隐藏起来射箭的人缠斗起来。
那人和裴令望过了两招,忽然出声:“你是裴令望?”
裴令望皱了皱眉,并不答话,趁对面露出破绽直直朝她面门刺过去。那人却毫不恋战,避开她的攻击认真看了她一眼,丢下迷雾弹转身逃走。
裴令望丢了手上的剑,脚尖轻点上树,看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青溪县的方向。
她放弃追踪,跳下树枝朝马车走去。
陈引玉抱着小碗,从见到裴令望的那一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刚刚受到撞击的钱蓉倒下时磕到额头,此时倒在一旁一动不动。
裴令望身上带着血腥气,温声问陈引玉:“有没有受伤?”
陈引玉连忙摇头,开口哽咽:“你看看…小碗、小碗他怎么样了?”
裴令望探了探小碗的鼻息,确认他只是昏迷过去。她对陈引玉说:“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陈引玉一颗心重重落地,像受了委屈和家人诉苦告状的小童一样,在裴令望面前放声大哭。
“钱蓉要把我卖到青溪县…她、她还要强占我……”裴令望听着他的哭诉,终于注意到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他惶惶不安怕被厌弃的神情。她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陈引玉身上。
“她没能成功,我来救你了。”裴令望尽力放柔声音:“你现在很安全。”
“她是不是死了?”陈引玉拢着衣衫,畏缩在小碗身边,他抬起泪眼,问裴令望:“你会不会有事?”
她好像杀了人……
陈引玉看到了她手上的血污。
裴令望心里一动。出了这样的事,他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担心她。她抬起脚尖将钱蓉翻过来,看她额头淤紫,但还有呼吸起伏。
“她没死,也晕过去了。”她安慰陈引玉:“不会有事的,我们回青山县。”
陈引玉抽了抽鼻子:“她会吗?她会不会觉得我失了清白,丢了陈家的脸,直接把我送去钱家?”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冷战。
他祈求裴令望,学着今天那名小侍求他的样子,跪在了裴令望的脚边:“求你帮我。我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帮我退了和钱家的婚约?求你了……”
他说着要磕头,头还没低下,眼泪先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裴令望一把捞起来。
“你不需要这样。”裴令望又皱起眉,她认真又守礼地给陈引玉放到了座位上,手法生疏地给他拢起头发:“是钱家做了错事,他们不仅要被退婚,还应该补偿你。你没有任何错,你一直都是清白身,不需要羞愧,更不会丢脸,错得不是你。我相信,你姨母也不会怪你。”
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陈家侍卫,她们拼尽全力在保护这位小公子。刚出了青山县,她们就立刻赶来拦住了马车。这说明,陈家还是在乎这位引玉公子的。
她将今天胡乱买的那支玉簪插在了陈引玉的发间。
幼年时二姐曾为她梳发,今日她也学着二姐的样子对待陈引玉。她将陈引玉转过来,看他红着眼睛含着泪,心中一叹。
他怎么这样爱哭。
“别哭了,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我会帮你退亲。”裴令望用指尖擦掉了陈引玉滑下的一滴泪,朝他笑了笑:“还是不哭的时候好看。”
陈引玉重重地点头,自己抹掉了眼泪。“可是,她们会信我吗?”他低声喃喃。
当然会信,难不成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公子在钱家的马车上绑架了钱家小姐?这般荒谬的话,裴令望却没有直接否认。既然连她都能被污蔑勾结敌国,背靠那个赌坊的钱家不知道会攀咬出什么。
如果青山县的知县不是严明律法的良善之人,那就得拿出点让她们心服口服的东西,让青山县县令站在她们这一边。裴令望思索着。
“我可以帮你们。”突然,一个声音颤巍巍地响起。
裴令望和陈引玉同时向声源看去,被撞坏的车门处,那个被钱蓉赶出去的小侍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
他形容狼狈,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我可以为你作证,钱蓉的罪行。”
今天少写点,没有存稿了,我再捋一捋大纲[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截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