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膳后,纪桉就按着昨日说好的开始制作甜醅。
制甜醅要用到的粮食是莜麦,莜麦粒小质韧,有嚼头,而要得到能真正制甜醅的莜麦还需下番苦工,先是捡出莜麦的瘦凿,再装入布袋开始使力摔打搓拌或者在碾盘上周转碾压,直至去掉麸皮。
淘洗干净的莜麦,煮至八成熟后捞出,纪桉把煮熟的莜麦晾在案板上,晾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一定要晾至没有上溢的热气,又不能完全冷却下来。
他收拾布袋时砂锅里煨的骨汤泛出香味,拿布巾垫上揭开盖子,鲜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骨汤里加的是新鲜的菌菇,茶树菇和香菇手撕成小块,在开水中焯上片刻,沥水后在蒜片爆香的油锅中翻炒,微微溢出香味后出锅加在骨汤里,最后煨出鲜味来。
他取了馒头装碟,盛好骨汤后端上托盘去了正屋。
“爹爹,可是午膳好了?”
“嗯。”纪桉放下托盘推她过来,“饿了?”
阮娇娇打了个哈欠,“刚吃了块云片糕,不饿的。”
“那少食一点,困了就睡会,别睡太久,不然晚间该睡不着了。”
“好,”她拿着润湿的巾帕给自己和纪桉擦手,“爹爹,甜醅煮上了?”
“还在晾,等一两日就能吃了。”
“我的芋圆没有了,想喝奶茶。”
“下午去做,先用膳。”
“一起呀?”
纪桉把勺子递给她,“嗯,吃吧。”
“唔,香菇好鲜啊,就是有点小。”
“香菇刚长出来,还不大。”
“我说呢,”阮娇娇喝着汤,“爹爹,我这么吃会不会长胖啊?”
“不会的。”纪桉抬眸看她,小家伙本来幼年长得圆嘟嘟的肉因着个子的拔高没了,之前腿伤后又断断续续哭了几日,已是消减了些许,现在勉强是没伤腿的时候,怎会胖!而且,“等你腿好了要加强练武,补上落下的这些日子。”
“唔,好。”这样的话她就不客气吃吧,她眯眼喝着汤,就算减肥也要吃饱了再来嘛!
膳食毕后,阮娇娇活动了下身子,她现在能拄着自己的拐杖稍微移动几步,以防以后腿部肌肉萎缩,半晌后上榻小憩。
纪桉收拾完碗筷进来给她盖了件薄衫,坐在书桌前翻看她看过的书,他提前温习后也能等阮娇娇起来给她讲解。
……
日头快要下去时,案板上的莜麦该入缸了,纪桉按着比例在莜麦里加上酒曲,搅拌均匀后装缸,缸选用的是敞口的瓦盆式陶缸,缸体不深,黑色的陶面没有任何装饰,却是最适合的。
制作的最后一步就是密封,可以用软毛巾覆盖在瓦盆上,再扣上对应的盆盖。
纪桉将装好的缸放在灶台后面,等做饭时这处的温度会相应升高,更适合莜麦的发酵。
纪桉引燃灶火烧上水,择了些苦菊洗净放在一旁,后将紫薯、南瓜、芋头去皮切成薄片,在已经沸腾的水上架了蒸笼,将几样薄片放在蒸笼上。
他折身去了正屋,正赶上阮娇娇空出的一道题,她已经琢磨了好一会了,还是不会。
纪桉揉了揉她被抓乱的头发,温声给她启迪,含笑看着她恍然的样子,等她写完才夸她理解的很透彻。
估摸着有一刻钟了,纪桉推上阮娇娇去庖厨,揭开蒸笼取出蒸熟的南瓜芋头等。
阮娇娇坐在案板下边,她面前的小碗里放的是紫薯,经木杵橦橦几下,紫薯就被捣成泥状,加上木薯粉揉制后搓成细条。
纪桉弄好了另外的两份,南瓜泥最多,他单独搓了两个圆球。
“爹爹,好像有些多了。”阮娇娇切开长条的紫薯泥道,煮熟的芋圆并不好放,即使有冰保存也就能留三两日,时间一长就不再新鲜了。
“那分开,生的能多留几日。”
阮娇娇抬头,“可以今晚多吃一些吗?”
纪桉垂眸,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水灵灵的煞是……“好。”
三色的芋圆在水沸腾时入了锅,微微涨开后被捞了出来浸在冷水里。
纪桉将一旁圆球的南瓜泥拿过来,轻轻一压便成了薄饼,油锅起热后小火慢煎,两面金黄的饼已是微微鼓起,即可出锅装碟。
阮娇娇将冷却后的芋圆多过了两遍冷水后捞在盘子里,她已经想好做甜点了,油锅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空气中蔓出姜末蒜末被爆炒的香味,阮娇娇微顿,唔,还是吃完饭再做甜点吧,她晃着小脑袋,反正今日还早嘛!
纪桉捞出南瓜饼后衬着锅里的油炒了花椒、蒜末葱花,淋在切成段的苦菊上,苦菊抗菌消炎、解热明目,正是适合酷热的夏季,苦菊色呈碧绿,味里则略带了点苦,故而盐要少放保留其原味,才最是清爽。
就着一小张的南瓜饼吃了些凉拌苦菊,阮娇娇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做自己的甜点了,“爹爹,煮些牛乳吧?”
纪桉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消消食再去。”
煮沸的牛乳撇去浮沫,混合上不粘黏的芋圆,两个精致的白瓷小碗里,装了满满的牛乳芋圆。
浓浓的奶香味,软弹的芋圆珠子,软糯温和,胃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阮娇娇含着最后的两颗芋圆含糊出声,“爹爹,似不似敲好吃!”
“嗯。”纪桉点头,心下想着还不是压着她耗了些时辰,这会又正是她饿了的时候,想起晚间小家伙缠了自己许久的样子,那娇糯的‘喵’声还回旋在耳边,他压下翘起的嘴角转身收了碗端来水,“亥时了,漱完口该歇息了。”
阮娇娇接过杯子,“好哦,爹爹也是。”
接下来的日子阳光灿烂,白天日头正烈时纪桉搬出装着甜醅的缸放在太阳下,晒足半日后再抱进屋。
甜醅要发酵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日,距离阮娇娇断腿那日已过了两月,纪桉想着进城再去看看,药膏可有改进的地方。
“爹爹,我们走了甜醅熟了怎么办?”
“那也要晚间才熟的,等回来就好了。”纪桉刮了刮她的鼻子,为着吃都不顾腿伤了,而且也该问问她现在还忌不忌口。
“那好嘛。”阮娇娇叹了口气,那大夫说了不能吃辣,她就那日在凉面里尝了个味,再忌辣两个月……“喵~爹爹,我是一只废猫了!”
纪桉失笑,抱起她亲了一口,“是可爱。”
“不,”阮娇娇啾一口上去,“娇娇现在就是一只废喵,只会喵喵喵,不会说话了。”
纪桉抱上她走,“到城里给你买零嘴。”
“喵~”
“上次没买的也买给你。”
“喵喵!”
“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喵~”她竖起了两根手指,想吃的那么多,一个怎么够!万一忌口的不止一样呢!
纪桉无奈,“成,两个。”
“喵~”阮娇娇啾啾两口,大眼睛弯弯的,“爹爹是最好的爹爹了!”想起要改口的,她总是记不住,“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会不会都不清晰?她转了转大眼睛凑近纪桉,“纪桉是最好的纪桉。”
纪桉耳根微红,没纠正她叫自己的名字,心头泛起痒意,他掩饰般应了一声,“嗯。”
“嘿嘿……”阮娇娇把头埋在他脖颈间,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纪桉带着阮娇娇去医馆诊断换药后,两人顺着街道走向绣坊,买了许多零嘴后阮娇娇心满意足地拍拍纪桉的肩头,“爹爹,我去学刺绣。”
阮娇娇的女红已经像模像样了,她这次来除了问其他的花样主要是想问问如何能绣上字,但是外面却看不出来。
纪桉确保绣坊的安全后又去了月府,他将一根百年老参放到月嬷嬷面前。
月嬷嬷没想到日前见过的公子不死心又来了,只是这次,她迟疑地朝面前的人参快速看了一眼端起茶,她年龄已经不小了,这种百年份的在宫中都是稀罕物,即使不是自己用,用的对地方也能再保一条命……
她放下茶叹了一声,“公子倒是执着。”
纪桉看出了对方的意动,短短一口茶的时间对方瞥了人参两次,即使是垂下的眼帘挡住她的目光,纪桉又放了一株五十年的雪耳在桌子上,“是诚心求贵方子。”
月嬷嬷起身带纪桉进了书房,拿出一张方子让纪桉誊抄,她顿了顿终是也拿出了另一张才道,“这张是沐浴用的,所用药材稀贵,但想来公子该是不缺,另一张是沐浴后用的,”她拿出玉瓶也递给纪桉,“每日涂抹于全身,精细一些也可用在脸上。”
看着纪桉笔下凌厉锋芒的字体,她接着道,“看在公子的诚意上,城东一处挂着教坊匾额的府内,有嬷嬷教姑娘们规矩,那里面你可以找找她们的私方,想来护脸的不少。”贵妃还有一张就是专用于养脸的,虽说那玉白膏体她伺候贵妃涂过,但具体方子她并不知晓。
纪桉誊抄完拱手道谢后出来,他先回了绣坊守了半晌,看阮娇娇挺开心的才去了城东。
菌菇排骨汤,凉拌苦菊,南瓜饼,牛奶芋圆O(∩_∩)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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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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