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婕妤那一子虽早夭,可却也是为成帝开枝散叶,有功于汉室,自然不在名单之内。
可赵氏记恨班婕妤当初同她争宠,便向傅太后求助,请求哀帝下旨让班婕妤为成帝殉葬。班婕妤在王政君身边侍奉多年,早被傅太后视为一党。
此事既能卖给赵氏一个人情,又能给王政君添堵,何乐而不为,自然便做了。可她忽略了王氏在朝中的力量,哀帝刚刚继位,显然无法对抗,且出于礼法,也是无需班婕妤殉葬。
最后,还是班婕妤主动请旨,前去为成帝守陵,此事才作罢,可两人的梁子,却也就这样结下了。
鲁王太后从思绪中回过了神,贝齿轻启:“太后当年之恩,孤万万不敢忘记。”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吃了孤?”
傅太后压根没把班婕妤的话放在心上,当年差点捏死的一只蚂蚁,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鲁王太后悄悄勾了勾嘴角,如此不知所谓,难怪当初朝臣宁愿重新迎回王氏一族,也不愿再尊傅太后。
况且,今日太皇太后必然不是单纯的只是来见一面傅太后,定是犯了什么不得了忌讳,否则这么多年都不踏足长亭殿的太皇太后,今日又怎会专程来探望傅太后。
如此,即便她不出手,傅太后只怕也难逃太皇太后罪责,她又何必与这老虔婆勾心斗角……
想通了这些,鲁王太后也不再开口,只是跟在王政君身后,一副唯首是瞻的样子。
傅太后见此,也只是冷哼一声,小声的口吐芬芳了几句。
王政君心里笑了笑,班婕妤这个鬼精灵,这么快就看清了她所行目的,看来也该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王政君吐了口浊气,又整理了一下衣裙,在鲁王太后的搀扶下,到主位上落了座,随即摆出一副审视的样子,开口道:“傅氏,你可知罪?”
这句话,似乎把傅太后唬住了,傅太后微微愣了愣,随后装傻充愣道:“不知孤犯了什么罪,还需太皇太后亲自审问?”
突然,王政君笑了笑,仿佛如同看猴子一样看着傅太后。
傅太后被王政君这一连套行为,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王政君那个戏谑的笑容,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发毛,一股不详的预感,由然而发。
见傅太后这副模样,王政君心中鄙夷了一番自己,曾经竟把这样的人当成对手。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王政君也收起了那副戏谑,忍不住提醒道:“长沙王私铸钱币、暗中开采铜矿……”
说到这里,王政君顿了顿,打量了一番傅太后,才继续道:“与你有关吧!”
闻言,傅太后和鲁王太后皆是心中一震 。
傅太后没想到,王政君竟能这么快就知道长沙王谋反的消息,如今长沙王也不多堪堪起了一点心,她竟能得知的如此之快。
而鲁王太后则是有些心惊,私铸钱币、私自开采铜矿,这……这可是谋反呐,鲁王太后看了看下方的傅太后,没想到她竟敢联系诸侯王造反。
傅太后吸了口气,平静的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王政君冷笑了一声,“难不成,孤还要等你们打到长安,才知道?”
见此,傅太后也大大方方承认,“是,孤就是怂恿长沙王造反如何?造反的又何止长沙王,真定王、胶东王、衡山王、庐江王……他们又何从服过你?”
王政君拍了拍手下的案几,疾声厉色地呵斥道:“傅氏,你当孤和陛下都死了不成?竟敢联通诸王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傅太后见气急败坏的王政君,笑了笑,继续开口道:“孤为何不敢?这天下,是刘家的天下,不是你王家的。立刘衎这个黄口小儿为帝,经过孤和刘氏宗亲的同意么?”
“刘氏宗亲?”王政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即继续开口道:“你所谓的宗亲,不过是群旁支庶出的小宗罢了,孤是孝元皇帝册封的皇后,乃大宗嫡出,礼法所在,为何立不得嗣皇帝?”
“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藩妾罢了,岂能与至尊相比!”
傅太后咬了咬牙,平生最恨之事,便是有人提起她藩妃的身份,王政君可不谓是踩人痛脚的高手,打蛇专打七寸。
傅太后气的牙痒痒,恨恨道:“那又如何,长沙王已经联络诸王举兵,孤看那时,你是否真的还能笑得出来。”
这话倒是让王政君正了正脸色,傅太后说的不错,长沙王和其他诸王若是真的起兵,倒也的确是件麻烦事,眼下朝廷兵力空虚,平乱也不知派遣何人……
想到这些,王政君不禁微微有些头疼。傅氏果然喜欢生事,当初就不应该放她前往定陶,早早在永巷将她处死,如今便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可眼下,还动不得傅氏,若是现在处死了她,诸王正好有了举兵的旗号。突然,王政君心生一计,开口道:“来人。”
很快,长亭殿的宫人都上来了,规规矩矩向三人行礼。
王政君缓缓开口道:“将定陶王太后捆起来,送到长信殿等候孤发落。”
傅太后起初还不解,听到王政君的话后,又惊又怒,忍不住道:“放肆,你怎敢……怎敢如此对孤!”
殿中的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行动。鲁王太后虽不明白王政君的意思,却还是对着下面的宫人道:“连太皇太后的命令也不听了么?这长乐宫的主人是太皇太后,不是傅太后!”
鲁王太后说的不错,如今这长乐宫,只有太皇太后这一个主人,不再是哀帝时,四宫并尊的局面。宫里面讨生活的人,总是要比外面的人要势力些,眼下该听谁的,自然一目了然。
其中的一个宫人立马跪倒在地,道了声“遵旨”,便连忙跑出去寻绳子去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其他宫人也纷纷行动了起来,有的按住了傅太后,有的则帮忙将傅太后捆绑起来。
傅太后见此,十分恼怒,不顾身份的对王政君破口大骂,言语十分难听。
忽然,傅太后对着其中一个宫人道:“素蕊,孤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竟如此对孤!”
叫素蕊的宫人,正是第一个跑出去拿绳子的,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太后,时事压人,奴婢也总得给自己一个活路吧,至于您,还是认命吧……”
傅太后又啐了一口,道:“贱婢,你竟敢如此对孤,他日孤一定要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素蕊知道,谋逆乃是死罪,况且还是太皇太后吩咐的,傅太后是没活路了,便也不管得罪不得罪了,开口道:“太后过的去这关再说吧,至于奴婢的生死,就不劳太后费心了。”
傅太后还想说什么,只见素蕊直接拿着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傅太后的嘴。做完后,又跪倒在一旁,向王政君请罪道:“定陶太后迷了心,奴婢唯恐有污太皇太后圣听,便私自堵了定陶太后的嘴,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王政君笑着抬了抬手,“既是为孤分忧,又何来怪罪呢。”
而地上的傅太后,则死死的盯着两人,目光之凶狠,仿佛都要冒出火来了。
王政君看见地上的傅太后,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带着鲁王太后直接回长信殿了。
鲁王太后怕王政君忘了傅太后,出宫殿前,对着素蕊几人道:“抬到长信殿去。”
得了吩咐素蕊几人抬着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傅太后,不紧不慢的跟着王政君和鲁王太后的步伐。
其间,傅太后曾一度剧烈的挣扎,嘴中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可她的反抗,就如同落入大海的一粒石子,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来。
到了长信殿,殿中的宫人见到被捆了的傅太后,皆是心中一惊,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政君环顾了一眼众人,开口道:“这几日,你们将傅太后可要看管好了,不要让她死了,听到了么?若是看的好,孤自然有赏,若是不好,就下去伺候先帝吧!”
众人压着心中的疑惑,还是应了下来。
刘衎派人给王政君报信的宫人终于等到了,可她还没来得及报信,便看见这样的一幕,心中疑惑的同时,面上却开口道:“太皇太后,陛下派奴婢来给您报信,王姬在上林苑游湖时,不慎落了水,如今还在建章宫休息。”
听到是王嬿落了水,王政君心中一紧,问道:“王姬可还安好?”
报信的宫人在长信殿等了许久,脑中都不知排练了多少遍了,倒背如流,“回太皇太后的话,王姬游湖时,不慎落了水,幸得陛下相救,这才无事,奴婢走时,曹御医正在为王姬诊脉。”
王政君心中的大石落下,缓缓道:“无事便好,如此,你便去回陛下的话吧,就说孤已经知道了。”
突然王政君似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传信宫人的动作,开口道:“等等……让陛下晚些时辰,到长乐宫来见孤,孤有话同他说。”
作者跪求一波收藏,感谢各位小天使,笔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傅太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