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走后，王政君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心中思考着传信宫人的话，一个想法忽然蹦了出来，莫不是陛下动的手？

不？刘衎没这么蠢。这些年她也是看着刘衎长大的，刘衎的为人，她多少还是明白的，从李夫人一事上，就可以看出那孩子心思深沉，不会做蠢事，尤其是在立后的关键时刻。

既然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莫非真如他所言，乃是黑鲶所致？罢了，如今重要是诸王谋反，至于此事，还是等他过来了再说吧……

王政君彻底合上了双眼，微微小憩着。

刘衎用过午膳后，便又到了奇华殿，只见李夫人一手扶着王嬿，另一只手则将药碗中的汤药一点点喂进王嬿口中。

见来人是刘衎，李夫人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准备行礼，却被刘衎拦住了，“夫人替朕照看王姬，不必多礼。”

“王姬如何了？”刘衎又问。

李夫人叹了口气，直直摇了摇头，“回禀陛下，王姬本就发了热，如今还喂不进药只怕不大好了……”

刘衎缓缓坐到床沿边，伸手向王嬿额头探去，细腻光滑的额头，微微有些烫手，刘衎不禁皱了皱眉头。

转头看向李夫人，问了一句：“怎得如此烫？”

李夫人面色不是很好，轻声答道：“王姬不肯让奴婢喂药，又如何能退热。”

面对刘衎的质问，李夫人心中也是有些苦涩，她只要一将汤匙递进王姬口中，王姬便把牙齿咬紧，任凭她花了多少功夫，也送不去一滴汤药。

听到李夫人的话，刘衎仿佛明白了。他年幼时身体时常不好，母亲便令人熬一罐苦药，让他喝完，时间久了，他也十分厌恶那股味道，甚至有时候偷偷倒掉。想来，王姬也同他幼时一样，不愿喝那苦药。

刘衎不说话，李夫人自然也不会多开口。奇华殿的气氛就这样一度寂静起来，掉根针仿佛都能听见。

突然，刘衎的嘴唇动了动，开口的：“李夫人，你先去休息吧，朕来喂她。”

李夫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有些迟疑的望了望刘衎，“陛下？”

刘衎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李夫人，如今李夫人怎得也这般没眼力劲，开口道：“朕说，朕要亲自给王姬喂药！”

确认后，李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竟亲自为王姬喂药，随即，满满的疑惑笼上心头。

李夫人恭敬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踏出了奇华殿的大门，临走前，还时不时转头望了望刘衎，猜想着其中的缘故。

李夫人走后，刘衎看了王嬿一眼。因着落水，绸缎般顺柔的发丝还有些湿润，弯曲的柳叶眉微微皱起，仿佛王嬿正在做一场可怕的梦境。

因风寒，那张精致、动人的面庞显得有些微微发红，而那桃花色泽般的樱唇，在面色的点缀下更动人了，仿佛正向刘衎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见此，刘衎面色一红，连耳尖也微微有些发烫，心中不禁感慨了一句，王嬿还真是个妖精，难怪王莽会将她送进宫里来。

压下心中的旖旎，刘衎一手端起了药碗，一手拿着汤匙，轻轻舀起一勺，缓缓向王嬿口中送去。

可刚过嘴唇，汤匙便遇到了什么坚固的物体，原来是王嬿的牙齿，两排洁白的牙齿咬紧，仿佛形成了一堵坚硬的城墙。

刘衎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夫人会喂不进去药了。

刘衎又试着将王嬿的牙齿撬开，把药灌进去，却怎样也打不开王嬿咬紧的牙关。

这时，王嬿的滚烫的身子动了动，牙关也松开了，刘衎见准时机，立马将药碗的汤药向王嬿口中送去。

这一举动，似乎触动了王嬿对汤药的畏惧，靠着对汤药排斥的本能，将刘衎送到口中的汤药一口吐出。

而刘衎，很不幸的被这些飞溅的汤药击中，衣服上，到处沾满了王嬿吐出的药汁。

刘衎满头黑线，拳头捏的紧紧的，时不时发出邦邦响。

而梦境中的王嬿，正在被一个可怖的“人”，说起是人，倒不如说一个不可名状的鱼形生物灌着一碗又一碗苦药。

而这时，她仿佛看到了刘衎，身披金甲圣衣，手拿银光宝剑，正驾着一匹白马前来救她。王嬿兴奋极了，狠狠的瞪了那鱼形生物一眼，似乎在对它说，你完了。

而刘衎，刚脱了被王嬿弄脏的外衣，便看见她又哭又笑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好奇，究竟在做什么样的梦，才能让她这般。

王嬿面容姣好，又生的可爱，虽哭笑着，却并不影响刘衎欣赏她的面容。刘衎低下头，又打量起王嬿来。

虽觉的自己这样看一个少女不妥，有违圣贤，可王嬿早晚是自己的皇后，心中便也觉的理所当然了。

突然，王嬿吻上了刘衎的唇瓣，王嬿好似是试探了一下，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刘衎的唇角轻啄了下。

刘衎有些猝不及防，张着嘴，目瞪口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好像瞬间被定格了似的。别说思绪，连心跳都一并消失了。

不过片刻，刘衎就回过了神，沉着嗓子，对着怀中的王嬿道：“王姬，你……你竟敢如此对朕！”

王嬿烧得有些迷糊了，嗡声嗡气的说了一句：“什么？”

刘衎有些气怒，似乎是决定报复一般，垂头向王嬿吻去，他本想只是惩罚她一下，却没想到她的唇竟如此美好，于是他便加深了这个吻，允吸着她的美好。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刘衎甚至可以看到王嬿脸上细致的毛孔，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刘衎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这时对于他们而言，言语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王嬿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不知不觉，整个奇华殿的温度都升高一般，沉醉在一片旖旎之中……

刘衎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起一旁的药碗，浅浅饮了一口，便吻上了王嬿的唇，将药汁，缓缓渡进王嬿口中。

似乎尝到了刘衎的甜，就连那汤药，王嬿也不觉的苦了，刚进嘴里，便咽了下去。

就这样一来一回，刘衎很快便将汤药喂给王嬿了。

喂完后，王嬿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沉浸在刘衎带给她的甜蜜之中。

看见如此可爱的王嬿，刘衎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禁喃喃道：“王姬，若你不是王氏之女多好……”

刘衎漫不经心地玩弄着甄馥的头发，怀中小人儿似乎有所感应，动了动头。

就在这时，李夫人小步走上殿中，轻声道：“陛下，太皇太后已经知道王姬落水的消息了，她派人请您去长乐宫一趟。”

刘衎有些疑惑太皇太后的用意，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怎会请他过去，莫非，太皇太后怀疑是他对王嬿下的手？

事实上，除了今日事发现场的人知道真想外，其他人都以为是刘衎下的手，就连李夫人，心中也拿捏不准。

“夫人可知太皇太后是为何事召见朕？”刘衎问了一句。

李夫人摇了摇头，“这个，这个奴婢倒不知了，只是据传信的宫人说，仿佛与傅太后有关。”

说到傅太后时，李夫人的眼色极其晦暗，有些刘衎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

见问不出什么，刘衎便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劳烦夫人安排好辇车，朕这就去面见太皇太后。”

李夫人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出去安排车架去了。

刘衎轻轻将王嬿放下，揉了揉王嬿的头，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去，临行前，又再三嘱托曹御医好生照顾王嬿。

到长信殿前，刘衎依旧在猜测太皇太后的用意，如今他有些看不透她了，仿佛自己所作所为，都逃不脱她的掌控一般。

压着心中的想法，刘衎缓缓走上大殿，也不说其他的，直直跪下请罪道：“孙儿有愧太皇太后嘱托，未能照顾好王姬，还请太皇太后降罪。”说完，刘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王政君半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只见她一边示意宫人将刘衎扶起来，一边开口道：“陛下何错之有？若不是陛下以身相救，只怕王姬早已命丧黑鲶之口。”

刘衎面上有些难看，他才不过刚到长乐宫，太皇太后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要知道，给太皇太后传信的宫人可并不知黑鲶一事。

细细思考着王政君的话，刘衎小心翼翼地回话：“若不是孙儿未能及时察觉，也不会以至于黑鲶袭击王姬，实属孙儿之责。”

王政君悄悄观察着刘衎的神情，见他脸色虽难看，可神情之间却无半分闪烁、缩退，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只怕此事当真是一场意外，不是刘衎所为。况且如今还有更重的事，此事便先放过罢。

想通了这些，王政君声音也不禁柔了几分，“王姬落水乃是意外，与陛下无关，况且孤还要多谢陛下以命相救……”

闻言，刘衎便知道王政君不再怀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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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