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市城郊，湖边。

天刚蒙蒙亮，就有个寸头小青年提着桶和鱼竿来了。

没过多久，又有一辆车开过来，停在路边，副驾驶的窗落了下去，一个人从车里探出头：“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提着桶的那个小青年说：“对啊，太晚了天气热。”

“热不了多久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嗐……”小青年摇了下头，余光瞥见不远处面朝下躺着两个满身泥淖的人，吓了一跳，丢下桶和鱼竿就往那边跑，一把把人翻过来，手放到他们的鼻子下，微弱的鼻息打在他的手上，他松了口气，赶紧朝车的方向大声说：“这里有两个人晕过去了！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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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雨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顾云刚把早饭端出来，电视上还放着早间天气预报。见他出来，顾云把凉好的白粥推到他面前。

季时雨看着清汤寡水的白粥干瞪眼，过了会儿，视线转向端坐在桌上的蒋戎，他面前的碟子里还放着一个直冒热气的包子，季时雨羡慕得流口水：“……QAQ。”没必要吧，嘤嘤嘤。

季时雨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蔫蔫儿地用勺子搅着粥，心思渐渐被早间天气预报的女主持人的声音吸引，片刻后小口小口喝着粥，目光盯着碗里自己的影子，不经意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顾云手腕轻顿，旋即说，“你和下雨天犯冲，不如今晚也留在这里？”

“好呀。”季时雨放下碗，舔了下唇边的水渍，乖甜地望着顾云：“那我能不能回去拿作业呀？放假过半了，我作业还没写QAQ。”

顾云犹豫了下，其实按照他的意思，季时雨今天最好都不要出门，免得被凶手盯上，这么想着，他如实对季时雨说了，然后问，“要不，你让你朋友送过来？”

季时雨认真想了想，回房间拿出手机，当着顾云的面打了个电话，没通，疑惑地把手机放在眼前，又拨打另一个人的电话，还是没通。

于是他对顾云说：“大师，我还是自己回学校一趟叭！”他瞟了眼蒋戎，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耳根，支支吾吾，小声：“我有点不想让他们知、知道我、我在学习……”

“我成绩不太好啦，”季时雨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认真握拳：“我哥告诉我，我要偷偷卷，然后惊艳所有人！”

顾云：“……”

原来你就是那种考试前夕会打着手电筒背通宵然后第二天说自己一个字都没复习、不卷死自己不罢休的学婊吗！

蒋戎：“……”

司柏：“……”

顾云最后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谢谢大师！”季时雨唇角抿出一抹笑，坐了回去，悄悄把手心的电话卡插.回卡槽，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然后拖着腮，盯着蒋哥喝豆浆。

小黑猫把头埋在比他脑袋还大的碗里，一下一下舔着豆浆，注意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

“你的猫有点挑食。”顾云忽然说。

季时雨：“？”

顾云：“早上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去邻居家借了点猫粮，它不吃。”

季时雨：“……”

季时雨看了看蒋戎：“。”笨蛋。

“对了大师，昨天晚上……”季时雨想起昨天晚上离开书房时的惊鸿一瞥，书桌上的东西和书架上的书洒落了一地，悄悄睨着顾云的脸色，语气忐忑，吞吞吐吐地说：“不是都说……黑猫通灵嘛……昨天晚上，他好像在你书房看见脏东西了……把你的书房搞得很乱……”

说完，他马上保证：“不过大师你放心！时雨弟弟一定会帮你收拾整齐的！”

说话时，季时雨一直在观察顾云的脸色。

顾云在听到书房二字的时候就面露惊诧，等他说完之后就奇怪地说：“什么书房？我家没有书房。”

季时雨：？？

季时雨也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不解地说：“可我昨晚看到的就是……书房啊？”

——又是乌啼尸骨搞出来的？

异度空间？还是鬼域？

“不可能。”顾云摇头：“我是纹身师，家里只有一个放工具和器械的工作间，没有书房。”见季时雨一脸的不相信，顾云站起来，带他去工作间看：“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

季时雨抱起黑猫，跟在顾云身后，看着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开门，小声地说：“也、也可能是昨天撞鬼不小心撞见叭！”

门开了。

门内果然如顾云所说，是一个工作间，不是季时雨昨晚见到的书房。门打开的瞬间，凉意扑面而来。

几乎在瞬间，季时雨就知道了这里肯定藏着白骨。

但不知道在哪儿。

季时雨鸦睫微颤，指尖玩儿着黑猫的爪子，打量着周围，发现和昨晚的书房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但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只有蒋戎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但蒋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没到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具体在想什么的地步。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司柏哥哥。

QAQ！

工作间放的都是纹身需要用到的颜料和器材，一套桌椅，上面散乱地放着很多东西，包括一些A4纸和几只散放的铅笔，A4纸被用了几张，地上、桌上都扔着纸团。

季时雨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有些僵冷的手指，指着画着图案的A4纸问顾云：“我可以看看吗？”

顾云说：“可以。”

季时雨翻看这些图案，发现它们可能都是顾云在灵感迸发时随手画下来的纹身设计图，除了好看，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是继续看着，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惊艳地抚摸过这些图案，问：“真好看。大师为什么要干这个呢？”

顾云坐在椅子中，想要抱一抱黑猫，却被嫌弃地躲开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摸了下鼻子。“高中的时候辍学了，出来学门手艺混口饭吃。”说完他又想起他的“身份”，默默找补：“……现在算命的生意不好。”

……难怪不会有书房。

季时雨余光看见蒋哥光明正大地在工作间到处钻。过了一会儿，蒋戎就回来了，跳上另一张椅子，看着他甩了下尾巴。

于是季时雨就知道了蒋哥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好吧！”季时雨放下图纸，工工整整地将它放回原位。

看来只有等晚上了。

季时雨又看了眼顾云，有些难办地凝眉，这个顾云跟着他们的话，他们该怎么去搞到裙子？

“司柏哥哥……QAQ”

司柏：“？”

季时雨期冀地说：“待会司柏哥哥去帮时雨弟弟买裙子叭！”

司柏：“……”

季时雨：“帮帮我叭司柏哥哥QAQ！！”

司柏沉默，半晌后才叹口气，“好。”

“耶耶耶！”季时雨立即开心欢呼：“司柏哥哥最好了！时雨弟弟亲亲！！mua！！”

顾云看着突然眉飞色舞的季时雨：“？”

“我们现在就走叭！”季时雨目光殷切地看着他，粉白姣好的面容楚楚：“早去早回！”

顾云被他看得不忍心拒绝：“行。”

一个小时后，顾云看着季时雨穿着白裙子从女装店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三只购物袋，款款向他走过来：“。”

难怪梦里见到的季时雨是穿着裙子的。

不算惊讶。

白色裙摆刚刚过大腿，露出少年好看匀称的腿，白嫩的双腿在太阳的照射下似乎都反着光，吸引了周围的人的目光。

顾云看着少年面无表情地走近，拉开车门上车。

坐下的瞬间，季时雨立即从面无表情变成了笑眼弯弯的模样，乐滋滋地问顾云：“怎么样，大师，好看吗？”

“我哥亲自给我挑的！”

顾云：“。”

瞄了眼季时雨光溜溜白晃晃的后背，“好看。”

“我哥也说好看。”季时雨美滋滋地说：“他硬要我穿这个。”

司柏：“……”

——十分钟前，季时雨吵着要这件。

季时雨目光深意地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心说：“特别，性感。”

司柏：“……”

这里是个大商场，有不少人来往，有几个从车前经过的男性凝视着季时雨的裸.背和白嫩的腿上，低低地“操”了一声，走远了还能听见他们的下流话。季时雨唇畔浮着甜笑，细白手指捏着裙摆，视线扫过他们的裆.部。

啧。

可是时雨弟弟掏出来比他们大耶QAQ。

副驾驶的窗升了上去，黑猫从其中一只购物袋跳出来蹿向后座，季时雨从那只购物袋中拿出手机，目光飞快地看完了备忘录的字，随后关上手机，不慌不忙地说：“司柏哥哥，时雨弟弟刚才是不是很棒。”

司柏：“？”

季时雨语气轻快，目光天真：“刚才他们那么下流地看着时雨弟弟，时雨弟弟都没把他们怎么样耶，这不棒吗？”

毕竟，上一个想上..他的人，那玩意儿已经被切下来……烂在了他自己的身体里哦。

当然，时雨弟弟只做了前半部分而已啦！

qwq。

司柏的轻笑搔弄着季时雨的耳根，低声夸他：“嗯，时雨弟弟很棒。”

季时雨乐滋滋地低头用手指戳了会手机，然后像是才想起刚才在备忘录上的内容，问顾云：“大师，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在那个书房看到什么了！”

顾云看着路况，闻言问：“什么？”

季时雨把蒋戎在备忘录告诉他的内容转述了一遍，然后说：“那个书桌上还放着一个合照，上面是你和另外一个大哥哥和姐姐。大师，这个书房，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红灯。

车停了下来。

顾云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颓丧，然后抿了下唇，说：“应该有印象。”

季时雨的目光落在顾云的侧脸，“啊？”

“你说的这个书房，应该是我发小家里的书房。”顾云转过脸，目光痛苦：“我的项链就是他送的。他和……”顾云声音颤抖，停顿了一下：“他和另一个女孩是男女朋友。”

季时雨没说话。

“一年前，这个女孩坠河去世了。”顾云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几个月前，我发小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季时雨目光微动，压下唇角翘起的弧度，共情地面露伤感，嘴唇嗫嚅，抱歉地说：“对不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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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