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三个人分别是:顾云、顾云的发小裴舟、裴舟的女朋友李芸。
季时雨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装模作样地伤心了一会,余光刮过顾云颓落的侧脸,旋即垂下眼帘:“司柏哥哥,顾云家里的那两只鬼就是这两个人了吧。”
司柏很快回答他:“可能。”
“什么嘛,明明是一定。”季时雨在心里瘪了下嘴:“李芸落水死了,所以昨天晚上时雨弟弟撞见的是只水鬼,蒋哥看见的是裴舟的书房呀。笨蛋司柏哥哥。”
司柏带着笑意,喉腔颤动,浅浅地嗯了一声,跟哄小孩似的。“时雨弟弟好聪明。”
“其、其实也还好啦qwq。”嘻嘻嘻!季时雨被夸得在心里翘了会尾巴,忍不住扬起唇角,压也压不下去,好半天才把得意的小尾巴收起来,伸出两只手的食指,雪白的指尖戳在两边唇角,往下压了一压。
一系列动作做完,才想起正事,“对了,司柏哥哥。”
司柏:“?”
季时雨想了想:“你说,这两个人想用邪术做什么呢?”
司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一会,才缓声说道:“千年前,曾有一人召唤邪神,求其复活亡妻。” 说完,司柏顿了片刻:“邪神应召而来,要求其献祭上百位处子的血液和魂魄。”
处子……
闻言,季时雨委屈地咬着下唇,嘤了一声,说:“所以,这也是时雨弟弟会被盯上的原因嘛?QAQ!!”
司柏保持了两秒缄默,才应了一声,“……嗯。”
季时雨小声咕哝: “那,说到底,还是司柏哥哥不争气嘛。”
如果司柏哥哥争气一点,时雨弟弟现在还会是……吗。季时雨眼里流露出控诉,盯着右边的后视镜。
“李芸的尸首就算没有被火化,现在也腐烂得差不多了。”司柏低声说:“她想复活,需要一个容器。”
……容器,吗?
季时雨缓缓转过视线,挪向顾云的侧脸,打量了片刻,目光闪烁,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哇,司柏哥哥,他们玩得好变态啊。”
云和芸。
真有意思。
好可怜。
如果“容器”知道了自己是个容器之后,会崩溃吧。
所以时雨弟弟彻底杀了这两个人也不过分吧。
毕竟,时雨弟弟可是在帮他报仇啊。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顾云余光瞥见季时雨的目光,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季时雨目光乖甜,回视他。
顾云:“。”
笨蛋。季时雨撇了下唇,视线转回车窗外。时雨弟弟果然是个好人!耶耶耶!
顾云的车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季时雨乖乖抱着作业和购物袋,跟在顾云身后上楼,还问顾云借了个ipad,然后就把自己和猫关进了客房。
顾云见他一心想写作业,就没打扰他,也进了工作间,埋头设计图案。季时雨偶尔出来找水喝,进了两次工作间之后就没再进去过。
晚上,等顾云从工作间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
倾盆大雨冲刷着玻璃窗,顾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放心不下,站在客房门口敲门,“时雨弟弟?”
客房的门被反锁了,紧闭的门缝传出季时雨的回应,但因为没关门,听起来闷闷的,“怎么啦,大师?”
看来没出去。顾云松了口气,又笑了一下,“你饿吗,想吃点什么吗?”
过了会,季时雨说:“我在写作业哦!这道题有点难,我把它写完就去睡觉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顾云皱了下眉,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没等他抓住这点异样它就消失了,“你早点睡。”
季时雨乖甜的嗓音从门缝中挤出来:“嗯嗯!好的!谢谢大师关心!”
顾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端坐在床头柜上的小黑猫面无表情地用爪垫在ipad上按了几下。ipad停留在录音页面,有三条下午才建立的录音。
爪子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将这三条录音删除。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只有一只猫。
——季时雨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临走之前,季时雨将手机放在蒋戎面前,手机屏幕停留在他和陈嘉的聊天框,季时雨在蒋戎低头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时,严肃,但略显担忧地说:“蒋哥,陈嘉和楚惟一起进了裴舟住的那家医院。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你记得看好顾云。你一个人能行吗,蒋哥?”
聊天框最后一句明显是楚惟发过来的:刚才陈嘉出去打听到了,是有个车祸送过来的植物人,听说还蛮惨的,好像叫什么裴舟……刚死了女朋友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全身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强烈,脑部活动很活跃,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醒。
蒋戎看完,视线在最后一句上停留了一会,才抬头,看向季时雨,缓缓点了下头。
季时雨一下就笑了,面孔依赖纯稚,“那蒋哥,我就先走啦?”
小心。蒋戎在聊天框敲下两个字。
季时雨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眼疾手快抓住蒋戎的爪子,唇角抿出甜笑:“知道啦,蒋哥再见!”
蒋戎面无表情地抽回爪子。
小气。季时雨咕哝了一句,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打开一条缝,慢吞吞、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好在,顾云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季时雨顺利地溜了出去,在等电梯的空隙,点亮手机屏幕,视线飞过扫过上面的时间:晚上十点半。
外面已经开始下暴雨了。
时间快到了。
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季时雨戴上耳机,不急不慢地走了进去。
晚上十一点半,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小白靴的柔弱少女瑟缩在公交站台下躲雨。
少女的裙摆不及膝,齐眉的乌发被雨水打湿,湿成几绺贴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娇美的脸蛋愈发楚楚,夹着雨丝的风拂过少女瓷白光裸的背,激起一阵轻颤。
大雨倾盆,路上的车很少,每一辆路过的出租车都亮着红灯,但没有一辆停下来。少女低头在手机上跟朋友欲哭无泪地嘤了一会,苍白的指尖捏着手机,过了一会,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少女怯怯的目光瞄了眼司机。
司机意外俊美年轻,侧脸,黝黑的眼珠幽深,问:“打车吗,小姑娘?”
少女深夜打车有些害怕,看了看雨幕,还是一咬牙:“……嗯。”
上车前,少女悄悄拍了一张车牌照,而后打开车门,局促地坐下来,报了目的地。
出租车司机递过来一盒纸巾。
少女脊背紧绷,看了司机一眼,伸手接过来,声如蚊呐地说了句:“谢谢。”
年轻俊美的司机隐晦地瞥了眼后视镜,低哑道:“不用。”
少女抽出纸巾,安静地擦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手机放在并拢的双腿上,边擦,边盯着微信的聊天框,将刚拍到的车牌照发过去,然后抿了下唇角,关上手机,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夜景。
过了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少女偏过头,视线瞥向后视镜,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瞬间攥紧了裙角。
——他、他看到那个司机的眼睛!
瞬间,他曾在电视上、新闻上、网络上看到过的关于曾经轰动全国的雨夜杀人案的细节涌上大脑,冲击得他头晕脑胀。
雨夜。出租车。司机的眼睛。
惊慌、紧张席卷脑部神经,心脏快速撞击胸腔,砰砰的心跳声似乎在耳畔响彻,砸得季时雨头晕目眩,剧烈的呕吐感涌上肺腑。
这个司机一直在看后视镜。
司机的眼睛……很可怕,里面翻滚着粘稠墨色、瞳仁大得诡异,视线阴戾。
对上的瞬间,少女大脑中的神经,似乎被一双阴冷的大手攫住,吓得他马上挪开了视线。
大雨急切击打车窗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少女抖着呼吸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将手机解锁,几乎拿不稳手机。
在看见聊天框的瞬间,强烈的违和感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女生打车的时候闲得无聊,再加上深夜打车本就害怕,所以找了个朋友陪自己聊天,但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原本有来有回的聊天界面就只剩了绿色气泡。
就像……对面的人突然消失了。
少女冷汗直下,强行冷静下来回忆,朋友消失的节点,似乎是他发现司机不对劲的时候……不,不对!少女绝望地想,他上车之后,对方就再也没回过消息了!
想到这,少女赶紧往回翻聊天记录,朋友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他发过去的车牌照前,之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少女楚楚的面孔流露出令人窒息的绝望,手指失魂落魄地在手机上乱点,不小心点开了车牌照,视线扫过图片上的江B时一顿,马上从社交软件退出来,点开相册——
——他拍照的时候明明记得是江A,怎么现在变成江B了!
雨夜,出租车,江B车牌照。
真的是雨夜杀人案!
他记得,这个案子的凶手……没有找到。
也没有找到那辆出租车。
这辆出租车就像一个只在幽冷雨夜出没的鬼魅,警方无法追踪它,它随机出现在市区,在雨夜急着回家的少女会不设防地主动上车。雨夜过去,它乘载着车上的凶手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又是一个雨夜,它又出现了。
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它们新盯上的目标。
外面的大雨倾盆,水汽晕湿了车内的后视镜,年轻的出租车司机面孔苍白俊美,倒映在晕湿的后视镜上,显得有些诡异的扭曲。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男人的低哑诡魅的声音在狭小的出租车内响起,漆黑的瞳孔依旧钉在后视镜上观察后座苍白惊惶的少女,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你妈妈没有告诉你,下雨天的晚上不回家,可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吗?”
后排,昏暗的车灯从少女——穿着裙子的少年头上笼罩下来,低垂的鸦睫在雪团似的脸上落下好看的阴影,闻言,抬起眼,目光定定地盯着后视镜里的司机看了一会,而后咬了下唇,愉悦的少年音清甜:“没有哦,叔叔。”
季时雨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嘟起唇,吹了吹葱白指尖上的手术刀,目光盈盈,闪烁着暗光:“我的妈妈只对我说过,男孩子是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哦。”
在他出声的刹那,司机表情倏地沉下去,用力踩下刹车,阴邪的瞳仁右移,几乎抵到眼角,阴鸷地盯着季时雨的脸,嗓音中磨着浓浓阴戾,“你不是个女的?”
当然啦,笨蛋。嘻嘻嘻。季时雨表情瞬间垮下去,捂着脸,泫然欲泣:“嘤嘤嘤,叔叔好过分,刚才还叫人家小姑娘,现在就叫那个女的了!”
“而且,时雨弟弟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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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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