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与度并不信他的话,不是不愿,只是不敢也不会信。
“折风,你对我的这种喜欢不算。”吴与度摇头,长睫颤了颤,语气温和道:“你对我只能算是有**。”
赵折风的脸色又冷又黑,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
吴与度继续认真道:“我知道你有渴求,有**,但也不能胡乱找个人宣泄出去,与喜欢的人一起做这种事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
赵折风握紧筷子,戳着餐盘里的虾仁炒面,每一根炒面都被他戳得稀烂。
最后,吴与度说道:“折风,我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随你。”
赵折风淡淡道,手上重重地丢下筷子,倏地起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而后抓了一件外套出来,一边穿着一边往门口走,口中还怒道:“妈的老子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你当老子是发/情期的野猫啊?”
又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门撞上门框,晃得整个房间都嗡嗡嗡作响。
吴与度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惊诧,早就预料到赵折风会是这个反应,像个被抢走玩偶的小孩子一样,得不到就生气,气坏了就摔门走人。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门边,看了一眼被震得裂开一道缝隙的门框,比划了一下裂缝大小,敲一敲应该能稳固的。
吴与度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工具箱,半蹲在门框处敲了几下,门框与墙体之间的裂缝合上了,严严实实的。
他试了试开关门,刚把门关上外头就有人拉住了门把。
吴与度看向外头那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男人,疑惑:“折风?”
以前赵折风若是生气了也会摔门就走,只要他不想回来吴与度怎么劝他都不会回来。
吴与度以为现在也不例外,所以看到他站在门口时,着实诧异了一下。
“把门关得这样严实?是怕我夜里回来睡你吗?”赵折风拉开门,走了进去,把身上那件蓝白色运动服外套脱下来,丢到沙发上,整个人摔进沙发里,道:“放心,我不睡你。”
吴与度看向他,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怒火说消就消,根本不像是赵折风的脾气。
“折风,你……”
“闭嘴。”赵折风周身的气压跌落到谷底,声音阴恻恻的,说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睡你,今晚睡,明晚睡,只要我想睡就睡。”话毕又像是刚才没发挥好得重来一遍,冷冷讽刺道:“我睡你的时候,你不也顺着我?既然你顺着我,那肯定也是想要我睡你了!现在你矫情什么呢?”
这才像赵折风,没理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理直气壮的,没有一点心虚。
吴与度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竟然长舒了一口气,走到茶几旁,将上面的外卖和筷子收拾干净,其间一句话都没和赵折风说,生怕又惹着这位小少爷的那块逆鳞了。
“睡觉!”
赵折风摔下这句话就从沙发上起了身,往卧室走去,并关上了门。
吴与度看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底下门缝透出来的光很快就没了,变成了一道黑暗的线。
应该是睡了吧?
吴与度洗漱完进到书房里,手里拿着软毛巾擦头发,关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隔壁卧室的门开了。
接着就是赵折风进到浴室洗澡的声音,再然后听到赵折风坐在沙发上拿出打火机大火的声音。
烟味,从书房门底部的缝隙里飘进来,很浅很淡。
吴与度没有推开门劝诫他,只是站在门边侧着头擦了几分钟的头发。
烟味很快就消散了,应该是点了很快又掐了。
隔壁卧室门又关上,然后便是阳台玻璃推拉门的声音。
吴与度揣测着,赵折风这是走到卧室阳台去抽烟了。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让自然风进来吹干头发。
吴与度贴着墙站的,双腿笔直修长,微微垂首,柔顺乌黑的头发滴下水,沿着额角滑到颈上。
透过窗外往左边一望就能看见赵折风,但他没有看过去。
赵折风特地走到阳台去抽烟就是不希望被吴与度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吴与度又何必驳他的意呢?
今晚吴与度把话掰开了说清楚了,也不算多郑重,赵折风听了,看起来反应也没有吴与度想象的大。
毕竟两人都二十好几岁了,经历了工作,生活与现实,慢慢开始接受这世间各种各样看起来没有那么存粹的感情,有些事思虑起来便自然而然地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吴与度扯了扯白色衬衫,衬衫上滴了水,在心口上方的位置晕开一大片,衬衫的布料就紧贴住皮肤。
刚才站在门后的时候没认真擦干,弄得头发现在还滴滴答答落着水,弄湿了肩膀。
吴与度打算换掉这件白色衬衫,换一件松软些的睡衣睡觉。
他从书房里走出来进到浴室里。
赵折风刚刚在浴室里洗完澡,浴巾还是湿的,镜子上全都是水气。
吴与度拿下花洒,卷起袖子随便清扫了一遍浴室,擦了擦灰蒙蒙的镜子,摆好两人的牙刷,洗过手之后才从浴室里出来。
赵折风不知道何时走出了卧室,正在厨房烧水。
吴与度将浴室里收拾出来的垃圾拿到厨房里的垃圾桶扔,顺道看一眼赵折风。
赵折风轻瞥他一眼,道:“把自己搞这么湿,想诱惑我睡你?”
吴与度:“……不……”
“闭嘴。”赵折风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不让吴与度说话,还故意曲解他的行为,赵折风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他就没有讲道理的时候,算了,他现在**无处宣泄,心情不好,吴与度姑且体谅他几日,待过几日他彻底习惯这种日子,脾气应该就会好一些。
吴与度想到这里,顿时生出一种他这是在给孩子断奶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吴与度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如火山喷发一般倾覆他整张脸,烧透了。
赵折风只看到他的脸色发烫,以为自己说中了,火气和怒气一起烧起来,道:“你他娘的还真的想要湿/身诱惑我啊?”
吴与度:“我……”
赵折风:“闭嘴。”
吴与度才要说一句话,赵折风就不由分说地让他闭嘴。
得,赵折风说他是湿/身诱惑那就是了,无处辩解。
现在的赵折风生起气了看着比以前平静了不少,可吴与度却突然怀念他以前生气的方式,二话不说直接把吴与度摁到床上一顿胡乱折腾,折腾完了他也就气消了。
现在吴与度都不知道赵折风什么时候会消气。
“吃炒面的时候你说不让我睡你,我想了想,不让睡就不让睡,我忍着就是了,你他娘的才没过一会儿就跑出来这样诱惑我,你故意试探我的忍耐力的是吧?”
赵折风自顾自地误解着吴与度的所作所为,又自顾自地生气,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矫情多事的人!”
“…………”
吴与度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现在该不该说话?说话会不会变成欲盖弥彰?
赵折风接了一大杯温水往卧室的方向走,并留下话:“你要是想让我睡你,不用这么曲折迂回,买一盒海盐草莓冰淇淋给我就行。”
吴与度看着他的背影:“……这小子今晚莫不是被气疯了?精神都不正常了。”
卧室。
赵折风从桌上拿过一堆药瓶,一颗药一颗药地倒在手心上,放入口中,温水送服,咽下。
吃过药后,赵折风整个人若玉山倾颓般摔坐在了床上,身子顺势往后一躺,眼眸直直地盯着上边的吸顶灯。
吸顶灯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光显得愈发的冷了。
赵折风整个人彻底颓了下去,手里紧紧攥着最后一瓶药——助眠药。
吴与度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到此为止了……吗?
赵折风甩掉脑中这些思绪,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对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按下播放键。
耳机里的声音时高时低地传入他的耳内,渗入他的鼓膜,进到他的内耳,经由血液回到心脏。
听着这个声音,赵折风很快就入睡了,睡着之前,唇角弯了弯,似乎是在笑。
吴与度睡得不怎么好,书房的单人床很舒适,只是他心口一直突突突地跳,很是不安。
他担心赵折风会因为他今晚的话而伤了自尊心。
用赵折风的话说就是:“你以前一直给我睡的,现在为什么突然不想给了?是不是觉得我不行了?”
吴与度转个身,望向窗外的月色,直到三点多才闭眼入睡。
第二天,吴与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赵折风早就出门了。
他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赵折风此前和吴与度提过他要去南城大学教书的事,大约就是这几天了,今天他起这么早,许是学校里有事吧。
吴与度本想打了电话问一问赵折风吃过早饭没有,晚上几点回来之类的话,可想起昨天赵折风不让他说话的那副霸道蛮横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直接发信息吧,赵折风不让他说话又没不让他打字。
【早饭吃了吗?晚上几点回来?】
吴与度敲下这几个字,迟疑半晌,发了出去后就推开门去上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