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刘沛明如同脱弦的剑一般拔腿飞奔出去,奈何他实在是干不过这种乡野老妇,使得对方狠狠地撞开他,就跑向了心心念念的儿子,那王贵清也是和他母亲心领神会,远远地望见一院子乌泱泱的警察就立马刹车,扭动着那肥硕的腿将老式摩托车掉头。

应戈一摆手坐在堂屋里的众人乌拉拉全跑了出去,就连她这个对长也从后腰摸出了没有子弹的九二式——因为市局认定他们此次的行动的危险程度还远远没有到需要配枪的程度,因此即便是带了配枪也是没有统一配发的子弹的。

“警察,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傅斯敏默默地就往这群人的后面慢慢靠,眼瞧着那老太婆滴溜溜地转动着她那绿豆般的眼睛打算开溜,她这次再也站不住了,拔腿就冲上前揪住对方的后衣领。

一般乡下女人之间打架通常都是我戳你眼睛、我扣你胸的,王母哪里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傅斯敏的对手,长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抓了几下就被她拉住手臂狠狠地往后背一扭。

王母哀嚎一声,满脸写满了痛苦。

傅斯敏面无表情地保持着这个擒拿的姿势呼地从后腰拿出手铐给人拷在了厨房铁质的防盗网上。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哑婶你还是这样得会演啊,只不过你那傻逼儿子这次惹了大事,不然我也不会来这个狗地方。”傅斯敏说着,走到水井那给自己洗了一把手,“力气还是像当年那么大。”

王母被拷住的右手不断着挣扎,手铐链条在防盗网上撞击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过你别怕,我现在穿了一身条子皮,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事,规矩你比我懂得更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的吧。”

这厢应戈带人一路狂奔,见实在是拦不住直接将手中的九二式抛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扔到了王贵清的摩托车挡泥板上,滑入轮胎的一瞬间火花四溅,摩托车刺啦一下不受控制直接滑倒在农村的土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

林淼冲上前将灰头土脸的王贵清捞起来,双手直接被反拷在背后,另一位警员则在旁边配合他对着王贵清进行搜身,确定这厮身上只有一包烟和打火机以及一个年代久远的天翼触屏手机后才放心地把人押走。

应戈蹲下.身轻轻将草丛里那个看起来依旧完好无损的九二式捡起来,擦擦灰尘就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后腰的枪套中。

“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吗?”刘沛明问。

王贵清摇头如同拨浪鼓,满脸横肉的脸上呈现出十分真诚的懵逼表情。

刘沛明推着他向前走速度加快了些许:“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以以以前犯过事进去过几年,习习习惯了,我这见到警察就开始怕了都。”王贵清哆哆嗦嗦回答。

应戈走在后边,眼瞧着前面这尊神要开始和犯罪嫌疑人进行辩论赛了,立马就开口撤销了比赛策划案:“行了,具体的事情等回到王贵清他家再进行说明吧,现在这些对公众都是保密内容。”

她说着还扭头示意了一下这小子,只见旁边路过的那些大爷大妈看到他们这些穿着制服的警察押着村里臭名昭著的刺头儿就忍不住蹲下脚步看过来,就差抓把瓜子和拿过马扎坐下了。

可见现在这年头基层群众喜闻乐见的都是些啥。

一群人回到老宅时远远地就看见了被拷在窗户上的王母和坐在门口台阶上悠闲看手机的傅斯敏。

不等应戈开口询问,傅斯敏立马就说:“是这老太婆趁着你们都去追犯罪嫌疑人了打算跑路,还好我没跟着你们追出去,否则就被这老太逃掉了。”

应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招呼警官们去把堂屋收拾一下准备就地对王贵清进行一个简单的审讯。

-

——啪!

对死者进行尸检时拍下的致命伤照片被应戈扔在了矮茶几上,另一头的王贵清则是一脸懵地盯着这张照片。

“鉴于王先生你稀里糊涂地就被我们带回来了,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老大——江畔市刑侦支队的应队,正处级领导呢,这短暂的时间里呢,你俩就好好地相处,不要吵架,啊。”刘沛明嬉皮笑脸地搓着手对着王贵清说。

应戈瞥了这人一眼,眼神示意他先出去后才缓缓开口说:“你涉嫌一件性质恶劣的钝器杀人案,我希望你不要撒谎,坦白从宽。”

“什么时候的事啊,应队?我说你们警察抓人得讲究证据吧,没有证据就这么来我家想要把我拉回去坐牢啊?”王贵清一听是大案并且还是把他当犯罪嫌疑人态度就瞬间不干了。

“六月七号,那天上午你在哪里?”应戈问。

王贵清一脸的警惕:“那天上午我在村尾王康他家搓麻将,你们去问一下他或者看看他家门口的监控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有不在场证明。”

不愧是进过宫的人,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应戈又打开手机相册将今早在地道和地下室里拍的照片举到他眼前,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说,这又是什么?”

王贵清看到这几张照片脸上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继续问:“你准备这些是打算把谁关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啊?我告诉你,死者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性,而她怀孕了,所以子宫里就有带有你DNA的胚胎组织,我们不是空口无凭地找来的。你的妻子在几天前被人杀害了尸体被推进了水沟,你身为丈夫就算不是凶手,难道就不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吗?比方说,死者当天早上出门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有什么交好的人。”

应戈的声线本来就算不上清润,微哑的声音配合上这一大串话显得极尽蛊惑。

而对方显然不吃这套,睁着个绿豆眼死死地盯着堂屋中央那块墙上的菩萨像。

砰!一盒烟被人甩到了王贵清面前,他抬眼就对上了傅斯敏的眸子:“抽吧,虽然可能没有那么够味,但缓解一下你的紧张也是可以的,来,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老婆是谁?”

说着,她走到这人背后解开了手铐,并用空枪熟练地盯着他的脑袋。

王贵清的手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拆开这包铁塔猫点燃。

待他吐尽一口白雾时才说出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我压根就没什么怀孕的媳妇,我家里那口早就在五年前就死了。”

应戈一挑眉。

“也不怕你们把我抓去坐牢了,因为我只是个花钱的人,我媳妇叫什么张小娟,早几年花了几千块从外边买回来生儿子的,你们警察过来肯定也是先查过我的底细的,我坐过牢、家里又穷得家徒四壁,搁谁愿意把妮子嫁过来,但我要不买,我家几代单传的香火到这啊就得彻底地断了!”王贵清像是被谁戳到了痛处,左手夹着烟开始用力邦邦敲了两下桌子,“那时候咱这穷地方到处都是光棍,女的一生下来就得拿去溺死了,家家户户都会攒钱买媳妇回来生儿子!谁知道我那几千块钱花了就是打水漂的,那死女人,生!不!了!"

傅斯敏依旧保持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顶着他脑袋的姿势,闻言笑起来:“哟,这么执着于生儿子干什么啊,我看你家里也没什么锅碗瓢盆要继承吧,毕竟你自己都说家徒四壁了。”

像是一般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心被戳中了,王贵清被她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不然呢?在咱们这个乡野之地,没有儿子就得被羞辱一辈子,在村里还没有说话的权利,要是家里还有些个兄弟的,就更别提什么老爹留下来的钱了,全都得分给生了儿子的那家人!”

傅斯敏显然也不太愿意再和他吵了,瞥过头去就不再理会。

到底最后还是应戈开口结束了俩人并不愉快的对话:“你说你的妻子早就在五年前就死了,那她是怎么死的?”

王贵清偏头呸了一口,骂道:“还不是那些个人看老子好欺负就占我老婆,买回来不到四年就得了病死掉了,还画了老子那么多钱去看肚子,谁知道那婆娘根本就是生不了。”

应戈听着他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愣神:“你说,他们霸占你老婆?”

“对!一分钱都不出就屁颠颠跑过来窜进我屋里,老子去制止还联起手来赶我走,那是老子的屋子,老子凭什么不能去?!”

王贵清叫骂着,伸手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摁熄在面前破旧的茶几上。

应戈多年的刑侦经验使得她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钱?”

想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王贵清像卡了痰的声音瞬间就被堵在了喉咙里,傅斯敏在他背后玩味地盯着他。

对方霎时冷汗直流,应戈拍拍裤腿站起身,声音里没有带一丝的情绪:“无论怎么样你都和这件案子脱不开关系,不用说你都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并且你就算不是杀害死者的真正凶手,但买卖与虐待同罪。”

说罢,她摆摆手示意刘沛明过来把他押到村口的警车上。

此时外头临近中午,阳光正好,早晨出去劳作的村民陆续扛着锄头回来,因为早上他们大张旗鼓地去把王贵清抓了回来,所以现在王家老宅门口都是聚在一起看热闹的群众。

应戈招呼着警员把物证都整理好,无意间瞥见傅斯敏就朝着还铐在厨房窗户前的王母扬了扬下巴:“傅斯敏,你就不打算把人家的手铐解开吗?”

只听傅斯敏“啧”了一声。收起了手机才迈着步子过去不情不愿地给手铐开了锁。

王母立刻想要冲到被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的儿子身边,却被傅斯敏一把拽住手臂:“行了,别想抢人了,我都跟你说了你儿子最近犯上了个大事,早点收拾收拾去养老院待着吧。”

说罢,傅斯敏松开手,王母没了受力点立马就瘫倒在地,咿咿呀呀地流着眼泪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一路上傅斯敏都始终跟在队伍的最后边,等到了停车的地方,她先瞥了一眼应戈那辆十分低调的白色吉利0.01秒后就选择和一群大男人们挤警用面包车。

结果还没上来就被林淼赶小鸡似的赶下来了,原因很简单——王贵清坐上来后警用面包车上就已经没位置了,要是学着外面那些乡镇上接客的黑面包车似的在过道上放上矮凳就是他们知法犯法了。

傅斯敏有些无语,抬手随便指了指个警员就说:“你,下来,去坐你们应队的车去。”

被指到的小警员一脸惶恐,摆着手示意自己并不愿意。

“哎哟,我说敏姐你都是能够在进应队办公室挨批后还能留个全尸的人,看着和应队相处的还不错啊,就来的时候怎么样回去的时候还怎么样嘛,就别欺负人家实习生了,啊。”刘沛明一脸真诚。

傅斯敏太阳穴突突几下,差点就要开骂了:“你愿意坐你就去啊,别在这……”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硬生生地就将她给打断了:“傅斯敏,你还杵在那干什么?”

她回过头就看见应戈开着驾驶室的车门站在那里一脸无语的盯着她,下一秒见她还无动于衷就喊道:“自己过来。”

作为支队长钦点的人,傅斯敏只能在身后刘沛明那辛灾乐祸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走向应戈的车,然后嘭得一下就关上了车门。

这次不用应戈提醒,她自己就把安全带给拉上了。

吉利在农村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蹦蹦跳跳,傅斯敏抬手扶着车窗上边的扶手开始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哈欠。

“我觉得王贵清他在撒谎,因为无论我们怎么问,他都会扯回到‘儿子’这个话题上,并不断重复着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死者,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失踪了,但DNA不会骗人。”应戈双手握着方向盘说道。

傅斯敏扭过头来,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道:“应队还指望他这个农村的文盲光棍说出什么逻辑完整的话来,反正对于他来说,香火这问题就大过天,他当然会无限侧重于他有没有儿子上面,更何况你一开口就说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但是被人杀害了。”

应戈闻言没有看她:“我发现你好像格外熟悉乡村中的生活习惯与习俗,怎么,老家是农村的吗?”

傅斯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哪个到城市打拼的九零后老家不是在农村的啊,还是应队比较高级,一出生就是城里人,爹妈也是纯正城里人。”

“确实,我一出生就在城市里面,我爸是农村出身,因为爷爷是志愿军当年牺牲在朝鲜了,我奶奶就带着我爸离开了有爷爷生活气息的伤心地,至于我妈……”应戈一顿,摇了摇头,“算了,我没必要跟你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同事讲这么多的。”

吉利行驶出农村土路到山区的柏油路上傅斯敏就放下手舒舒服服地靠在靠背上,扭头盯着身边开过的轿车:“原来应队还知道我们不熟啊,那处处都拉着我干什么呢?”

应戈笑了一声,无奈道:“都说了郑局特地祝福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融入我们支队成为一家人,我当然得拽着你一起参与案子。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凶手应该不只有一个人,如果王贵清是间接地杀人,那真正带着死者离开并杀死死者还抛尸的人一定与王贵清相识。”

“确实,我觉得凶手这个身份和王贵清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这人不是自己都说了他老婆张小娟是被别人合伙害死的嘛,既然这么懦弱无能连自己倾尽了整个家庭攒了半辈子的钱买回来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甚至还出了个钱生钱的馊主意,那么显然,凶手就不会和这个人挂上钩。”

傅斯敏盯着被挂在后视镜上的那串挂件,看起来就像是香奈儿他们家送的,标志性的白色山茶花就与链条、小猫一起被做成了挂件——也许还可能是山的,亦或者香奈儿根本没出过这款。

“先回去看看尸源有没有确认再进行下一步的审讯,对了,等会你回去就别想着开溜了,市局组织了一次关于这件案子的会议。”应戈说着终于舍得看了过去。

傅斯敏撩了一把头发,最终点开微信将二维码打开:“我看你说我上次没有加你们的工作群你这么气愤,那现在咱俩就加个微信。”

应戈收回自己的目光,都没舍得从警裤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没必要,有什么事情直接用市局电话找你就可以了。”

她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对了,傅斯敏,我的外套去哪里了?”

傅斯敏:“……!”

与此同时,应支队长那件脏兮兮的李宁外套被王母怨恨地从堂屋的竹凳上拿起来,并被甩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才被可怜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说尸源一直无法确认?”应戈刚从更衣室里出来并换上了一间干净的夏季执勤服。

林淼翻着手中的硬壳文件夹,闻言点点头:“是这样的应队,我们查边的数据库和失踪人口报警记录,发现没有一条与死者对的上号的。”

傅斯敏瘫在一边呲溜呲溜地嗦着应戈统一为这次行动成员买来当午饭的横沥汤粉,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那就是死者的家人根本就没有报过警了,不然为什么没有寻找过?”

应戈瞥她一眼,对她这副吊儿郎当的小太妹吃相不给予评价,只是反驳道:“那死者也有可能是常年出门在外打工不在家,平时也很少与家庭联系,因此家里人还以为她还在外面过得好好的。”

“我说你不反驳我会死吗?”傅斯敏边用塑料勺子精准地将浮在汤上的虾干挑出来,边毫不掩饰地翻起了个白眼。

这两天大概就是傅斯敏在这刑侦支队里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以往这人打卡上班,一直默默蹲在内勤干些鸡零狗碎的活儿,被支队长硬生生拽到前线后就总时不时展示一下自己战斗力,次次开口次次反驳,傅斯敏每次都脾气很好的没有去计较,次数多了,她自己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人给憋死了。

应戈看着她点点头:“我怕我不说话会被你给气死。”

傅斯敏也回过头真诚地看着她点点头:“我怕我不说话会被你给憋死。”

最终还是应戈放了大招:“我外套你打算怎么赔啊,那件是李宁与成龙联名的,也不贵108块,现金还是扫微信?”

傅斯敏这才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投降了,从此就会乖乖地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直至透明。

“那你吃完就来三楼会议室开会,时间是下午两点钟,别跑路别迟到。”应戈抽过搭在皮质沙发上的警服外套,扭头朝着门口走去,黑色的胶鞋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响声,“还有,今天早上从王家老宅里取回来的那块布,技侦验过了,上面确实不只有一个人的DNA。”

咔哒,门被她给轻轻关上了。

傅斯敏意兴阑珊地掀起眼皮子,将这盒吃得只剩下汤汤水水和捞出来的虾皮的汤粉塞进了垃圾桶。

审核您好,以上剧情只为推动情节发展,为下文做铺垫以及解开伏笔,作者本人能够熟读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请勿过度遐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而努力奋斗,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不厌女,不雌竞,不违规,不传输不正义思想,遵守《网络文学行业文明公约》从每一位作者做起

更新更新,到2月中大概都是日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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