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小伙子,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老翁闻声看去,笑呵呵的说。
“嗯,前段时间有些忙。”
今又白杵着跟个棍子似的,连老翁给他递饼都没反应。
“别愣着了。”**燃替他接过饼,往他怀里一揣,扭头就走。
今又白被热乎乎的饼烫清醒了,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一把抓住**燃的袖子:“你等等。”
**燃回头,静待他下文。
今又白却吱唔半天,才说:“这钱我先欠着,来日还你。”
“随你。”
今又白看着他离开,消瘦高挑的身影渐渐隐匿于人群之中。
“比我矮了半个头……”他低语道。
下一秒,有路人无意撞到他,今又白才神志回笼。
他不禁皱眉,心想:怎么每次遇见他跟鬼打墙似的。哼,不愧是俗气小白脸,别以为靠两个饼的钱就能收买我!
今又白撕咬着饼,溜达回了客栈。
翌日下午,他背着收拾好的行李去了霁斋书院。
原由有一。
没钱了。
幸而符临风伸出援手,帮他向院长说情,才得以让他暂住书院。
“你和我同住一屋。要是你今后进了万华宫,也不用愁住宿了。”符临风领他进去。
“大恩不言谢,等下个月一定好好报答你!”今又白揽上他肩膀,两个人一路嘻嘻笑笑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书院也没说可以给外人住啊,你怎么跟院长说的?”
“那还不简单?凭你之前考核写的策论。院长很欣赏你的,还有意纳你入院,就看你想不想了。”符临风推开房门,指指一个空床位,“那儿是你的。”
“是吗,看来我还挺招人喜欢。”今又白没脸没皮道。
符临风失笑:“是是是,也不知是谁,此前对我甚是高冷,负我一片深情。”
“胡说吧你!”今又白一挠他痒痒穴,“那不是不熟吗?你热情的像个变态。”
“这次竞选如何?”
“应该能行,我成绩都还不错。”
“这么自信?能过江宫主那关吗?”
今又白之前与符临风闲谈时,把之前在公主府和**燃的那段经历说了。
“随他呢。”今又白整理着自己的床铺,有些心不在焉。
五日后,朱雀门下。
红榜上赫然写着“今又白”三个大字。
“恭喜啊又白,今日你得请我喝酒。”符临风高兴的搂过他的肩。
这几日今又白找了个临时工,挣了些酒肉钱。
两人正打算离开,忽而响起一道声音。
“今兄!”
今又白闻声已识人,待转过身来,不出所料看见了庞大。
“上次比试不是损坏了你的剑嘛,我本想着自己给你造一柄,但时间太赶了。”说着,庞大将手里的包裹打开,只见鞘身通体黑亮如漆。
庞大将剑抽出,展示给他看,“这把剑是我师父精心打造的,本是给我的。但我使不惯这个,留着也是浪费,今兄先拿着用吧。”
今又白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将剑收下了。
“左右无事,我们三个走去喝一杯,我请客。”今又白道。
“好!今日定要喝个痛快!”庞大两眼放光,“走走走!”
三日后,今又白和庞大约着一起前往万华宫。
经过十字长街的时候,今又白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在屋檐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没看错的话,那人还戴着黑色面具……
来不及细思,庞大就兴奋的推搡他:“快到了!”
虽说今又白他们尽早出发了,但此刻万华宫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庞大:“这次万华宫录取了多少人?”
今又白:“三十五个吧。”
“那我们好像是最晚到的啊,这一个二个也太积极了。”
“薪资摆在那儿呢。毕竟可能除了我们是为了人去的,其余人都是为了名利。”
庞大狠狠共情,一把抱住他:“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今又白被这位感情戏贼多的大老爷们儿勒的说不出话,正想一脚踹他腿上,先一步被他人解救。
“各位随我进来吧。”这次领他们入宫的还是上次主持考核的黑面具人。
今又白不禁打量他几眼。
“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万华宫的掌权人是江宫主,其次就是三位长老。你们将被分为四组,分配到这四位的大殿中。”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抽签的时候,面具人从胸口掏出一张纸展开。
“宋去青,谢康安,马轩……你们十二人去崔长老那儿。
“项一舟,韩音,孙阁辛……你们十一人去南宫长老那儿。
“乔川,杜文颜,华江……你们十一人去宣长老那儿。”
今又白生生将三十四个人的名字听了个遍,依然没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下不安。
眼看着大家都被领着去长老那儿了,连庞大也走了,面具人才慢悠悠的将纸收好,看他一眼:“跟我走吧。”
今又白预感不妙。
“领你去江宫主那儿。”
今又白:“?!!”大事不妙!
“呃,敢问阁下,是江…宫主如此安排的吗?”
“不便透露。”
今又白内心腹诽:还用透露?这不明摆的吗?!
“阁下是兰宁公主的人吗?”
兰宁是公主的封号。
“……不便透露。”
今又白:看来是了。
除了**燃那个贴身侍卫,这万华宫的侍卫都是不戴面具的。
而此人却戴着黑色面具,不是为了装酷,就只能是公主府的人了。
况且这侍卫本就是为公主府挑选的,那边派人过来监察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
“从今日起你只听江宫主吩咐,不得逾矩。”面具人驻足,“你从殿门进去,自有指引。”
今又白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却也只好作罢。
待他进门后,殿门就被守卫关上了。
今又白顺着入口的台阶拾级而上,顺便欣赏一番这殿堂的景致。
还真是堪比皇宫,难怪要遭皇帝忌惮。
换谁看着比自己等级低的人却住的不必自己差,都得眼红吧。
这先祖对自己的哥哥确是情谊至深啊,修建之时这么舍得花钱。
今又白如此胡思乱想着,便走到了头。
抬眼瞧见了“熟人”,他不禁怔了一下。
“你好,我叫关七,是江宫主的贴身侍卫,也是万华宫的侍卫长。”
“你好,我叫今又白,往后请多关照。”
关七带他在殿上转了一圈,熟悉了环境就领他去了宿处。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不需要你上岗。但这个你拿着,最好是今晚能背完。”
今又白接过关七递来的册子,还挺有厚度。
待关七走了,他才好奇的将其展开。
长长的篇页落在地上,今又白从开头看起。
随后皱起眉头。
“江宫主的衣食住行须知。其一,忌寒忌燥,四时更替,色泽宜素。其二,忌生冷、辛辣厚味,晨饮参汤一盏,暮服茯苓粥一碗,日间时服以川贝炖梨……”
浏览完毕,今又白一整个瘫软在床。
“去你的小白脸!”今又白气不过,一脚踹在床柱上,“屁事儿精!我又不是你丫鬟,背这些做甚!”
“小人之心!公报私仇!你——”
门“嘎吱”一声开了,**燃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今又白:“……”这人好没礼貌。
“不巧,来看看你。”
**燃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
他跨进门槛,走到茶桌旁坐下,右肘撑着桌面。
“小白脸,屁事儿精,小人。”**燃慢条斯理的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称呼?”
今又白难得的尴尬到想钻洞,视线落在别处,不语。
“咳咳。”**燃喝了杯茶润嗓,“明日一早来领罚。”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此时今又白才抬眸去看**燃,才发现这春日回暖的天气里,他竟披着一件白色狐裘。
今又白终于信了那句话——宫主他体弱多病。
“**燃,我们走着瞧。”
当晚,今又白将他的剑细细打磨,以解心头之恨。
翌日,天刚蒙蒙亮,今又白便享受了叫醒服务。
“江宫主有请。”
今又白没见过来人——是个年轻侍卫,没戴面具,看上去十七八岁。
“我叫阿长,长大的长。你肯定比我大吧?我只有十六岁。”阿长是个话痨,十分外放。
今又白昨夜有些失眠,脑子还有点混沌,空耳犯了:“你刚刚在说什么?”
“快醒醒吧,别困了。”阿长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晃他,“不然江宫主要罚你了。”
今又白:“……”
直至寝阁门前,今又白才算清醒。
告别了阿长,他走进屋里。
屋子中央摆了一盏屏风,今又白依稀能从中看见其后面坐着的人影。
“江宫主。”他不情不愿的作揖道。
“既然来了,就开始你的惩罚吧。”似乎是刚睡醒,**燃的声音有些嘶哑,“过来。”
今又白绕开屏风,看见**燃正坐在书案旁批阅文书。
他穿着白色常服,肩上披着一件青色外袍。头发未束,泼墨般的散着,衬得他脸色更白了。
**燃:“近身来。”他睨了一眼站在两米开外的人。
今又白一瘪嘴过去了。
“见你舌头如此灵活,就给我念折子吧。”**燃将一摞文书移到他面前。
今又白心中念起了忍字诀,脸色却挤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道:“好的。”
“臣密奏:礼部侍郎王图私通北境商贾,贩卖**,其府中……”
“白莲教余党聚于湳山,自称真龙转世,蛊惑百姓无数,其首领……”
……
“公主府新晋客卿柳如渊,江南举子,善弈棋,曾于赏花宴上献《青鸾展羽图》。深得公主赏识……”
接连不停的念了二十几份折子,今又白口干舌燥。
他分神瞧了一眼**燃,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不禁嘴角一抽。
奈何今又白低人几等,也无计可施。
他正要认命的拿下一本折子,手腕上却忽而一凉——一只指如削玉的手覆了上来。
惊愕之下,今又白对上**燃的视线。
这是他再一次,看见了那刻骨般的眼神。
“本座向来惜才。可若有人借我这‘万华宫’作踏脚石,你猜,我会让他爬多高,摔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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