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端倪

“你有病吧**燃。”今又白拍开他的手,“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怀疑我?”

**燃闻言也未生气,语气不惊:“你的嫌疑很大,我如何不怀疑?”

今又白气笑了:“我可不像你,满腹算计,最是能装。你就不怕落得个天打雷劈,孤坟野尸的下场吗?”

“不劳你费心。”**燃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你很聪明。你明知道如何说才能讨得公主欢心,却说了一句胡话。

”你可知,公主最厌神佛?”

今又白还来不及反驳,就听他接道:“你如此仰慕公主,却连她的喜好都不清楚,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是要靠能力获得公主的欣赏,不屑于投机取巧。这神佛一事我确实不知,但足以表明我的心迹。公主所问,我皆诚心回答,无论是否合乎公主之意,我自当无愧。”

“是吗?”**燃轻笑一声,“你这嘴皮子是真厉害呀。”

随后,他抬起手,指上勾着一个荷包。

“昨夜你来我这儿,可是丢了这个?”

今又白面露异色:“我的荷包?”

他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发现自己的荷包真的不见了。

今又白镇静下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快速捋了一遍。

“虽然我不明白你与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但这很明显是一个栽赃陷害。留下我的荷包,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你,贼人是我。这么弱智的行为,我可不认。”

“有点道理。但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反其道而行之呢?”**燃将荷包扔给他,“打开看看吧。”

今又白照做,从里面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些奇怪的文字。

“这是什么?”

“苍玛文。”

“写的什么,我看不懂。”

“另有其人。”

今又白脑子快宕机了,这栽赃他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既要陷害我,又不想陷害我。”今又白思索着,忽而眼神犀利的看向**燃,“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只听一道淡淡的,却染了点笑意的声音:“是啊,逗你玩呢。”

今又白:“……”此人不是体弱多病,纯粹脑子有病。

似乎是为了反对他的话,刚还好端端的人蓦地吐出一口血,鲜红落在白衣上触目惊心。

下一秒,**燃便直直的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燃!”

在他彻底堕入黑暗时,竟荒谬地想——好久没听人喊过我的名字了。

……

“冉叔,他如何了?”

“江宫主近日未曾服药吗?”

“我前几日送了……”关七话音渐弱,叹息一声,“定是我没看管,他又给倒了。”

冉叔全名冉辛,挂的万华宫医师的头衔,实则是**燃的御医。

冉辛跟着**燃八年多,深知他的情况,闻言也十分无奈:“以后可得看住了。”

另一边。

今又白无事可做,在殿中随意溜达。

看似悠闲,脑子里却胡乱的很。

他开始想念阑州了,那里哪有京城这般弯弯绕绕?

“哎,也不知**燃如何了。虽然这人这般坏,但……那银子我还没还他呢……”

“今又白。”关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吓得他一激灵。

“怎,怎么了?”

“我们有要事去做,就劳烦你这几日照看好宫主。务必牢记,一定要看着宫主喝药。”

“啊?我……”

“我们去抓人。”关七不再废话,一个轻功攀上树,沿房顶疾行几步,转眼便不见踪影。

今又白叹息一声:“真是祖宗。”

暮色渐沉,几缕残阳从雕花窗棂的隙漏进来,斜斜切过青玉砖地,将半间屋子浸在琥珀色的光里。

今又白坐的有些犯困,正打算出去醒醒瞌睡。

“簌簌——”

他侧头看去,发现**燃竟已半坐起来,在试图掀开被子。

“哎,你别动。”今又白忙跑过去制止他,“一会儿着凉了。”

**燃本就乏力,干脆缩了手,靠坐着,任由他把自己重新捂得严严实实。

“咯,这么关心我?”

“那是,免得你病情加重,关七回来非削死我不可。”

**燃闻言轻笑一声,闭上眼。

今又白转身出了屋子,去厨房把热了的药端过来。

药碗搁在榻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喝。”

**燃睁眼,盯着碗中的浓黑药汁,微皱起眉。

他屈指将药碗推远半寸,眼睫一颤:“不喝。”

今又白抱臂而立,挑眉:“大人莫不是嫌苦,怕了?”

药气氤氲间,**燃伸手端起药碗,犹豫一下将其一饮而尽。

今又白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后放在榻几上,露着三枚蜜渍梅子。

梅子上的糖霜闪着稀碎的光,瞧着十分好看。

“药房里顺的,”今又白端起药碗,往外走,“死鸭子嘴硬。”

**燃捻起一粒,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散发,他有些失神的笑了。

“……多事。”

等今又白回来,就看见那榻几上的梅子连带着油纸一齐不见了。

**燃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本书,正拿着看。

“糖吃了,油纸呢?”

**燃眼不离书:“扔了。”

今又白正想问他扔哪儿了,又听他吩咐道:“我饿了,去煮碗粥来。”

“行。”

今又白走去厨房,没看见徐叔。

徐叔是平日里专门负责宫主饭食的厨子。

“徐叔去地里折菜了,说是一会儿给宫主做饭用。”

今又白点点头。

他本打算等徐叔回来,但忽而福至心灵的,他想到一计。

“白米在哪儿?”今又白利落的挽起袖子,走到盥馈台净手,“我先把粥煮上。”

待徐叔拿着提篮回来,看见一大小伙子正盘腿坐在紫砂胎泥炉前。

“谁在那儿呢。”徐叔一时没认出来。

今又白转过脸,笑了笑:“徐叔,江大人跟我说想喝粥,我怕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先自己煮上了。”

徐叔走上去一瞧,砂锅里的粥正“咕嘟”的冒泡。

“我先去炒小菜,你看着点儿火候,别过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泥炉里的火渐渐弱了。

砂锅里的粥已经熬得稠糯,米粒完全化开,浮着一层琥珀色的米油,在微沸的汤面上轻轻颤动,像一汪凝脂。

粥泡从锅底慢悠悠地浮上来,在表面绽开,发出细微的"啵"声,随即又归于平静。

今又白拿起铜勺,舀出一勺,自己尝了尝。

随后,他熄了火,给砂锅盖上盖子。

“徐叔,粥熬好了,你菜炒好没?”

“快了快了。”

今又白出了厨房,走去**燃寝阁。

天色已晚,日已落。寝阁里没亮灯,黑漆漆的。

今又白点了一盏灯,瞧见原先看书的人又睡下了。

他走近床边,俯下身来。

**燃面色苍白如冷瓷,唇上却泛着一抹不自然的嫣红,像是有人蘸了朱砂,在他唇间点了一笔。

他呼吸很轻,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唯有颈侧一缕青筋随着脉搏微弱地跳动。

今又白脑子里忽而划过一个念头——不愧是小白脸,模样生的真好看。

“看够了吗?”

**燃不知何时醒了。

四目相对。

今又白慌乱的移开视线,直起身:“嗯,你醒了,我去端粥。”说着,便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燃觉得他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还是太好逗了。

今又白疾走在晚风中,发烫的脸颊终于有了冷却的意思。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心虚。

太不正常了。

自从遇到**燃,就没正常过。

他莫名有些懊恼。

到了厨房,今又白找了个借口:“徐叔,麻烦你了将饭食给他送过去吧,我有点…头疼,去屋里歇一下。”也不待徐叔反应,说完便溜了。

**燃靠坐在床头,看着书打发时间。

他余光里看见一个人影,以为是今又白回来了。

“你知道自己很容易脸红吗?”

沉寂。

**燃放了书,抬眼,瞧见站着的徐叔。

“……”

“抱歉,认错了人。”

徐叔走近,将托盘放在榻几上,失笑:“宫主以为是那小子?那么一高个儿,看不出来他还容易脸红啊。”

“没,就逗逗他。”

徐叔年纪五十三,在万华宫待了三十余年,曾服侍先宫主。

对于**燃来说,徐叔不像是仆人,更像是长辈。

因此两人之后的交际没有什么虚礼。

“徐叔,他人呢?”

“那娃说自己头痛,回去歇息。”徐叔将勺子递给**燃,“他今日确实也忙,这粥还是他给你煮的。没成想,还挺会。”

**燃舀粥的手一下子顿住,不敢置信的问:“他煮的?”

“是啊,这可不骗你。”

**燃默然,舀起一勺,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第一口粥滑入喉间时,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温度刚好,不烫不凉,米香在唇齿间化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是雪梨冰糖。

**燃的指尖发紧,看着粥面出了神。

他从小身子不好,幼时常爱咳嗽,整日与药为伴。

**燃的父亲,也就是万华宫前宫主,江岭,每次都会用雪梨冰糖来哄他。

喝药的时候来一颗,偶尔煮粥之时也要放一点。

“徐叔,这粥里的雪梨冰糖是你放的?”

“当然不是,江娃你晓得的嘛,你十五岁那年说的,以后煮粥不放糖。”

**燃没再说什么,低头静静进食。

吃好以后,徐叔端着托盘走了。

**燃穿鞋下床,走去窗边,倚着墙。

他摸着手腕处的铃铛,眼神落在夜色里。

不多时,空中显现出一只白鸽。

**燃伸出手,白鸽落于其小臂处。

他取下它腿上的铜管,手一扬,将鸟放飞。

他拿出纸条,展开。

纸条上写着:贼人已擒,暂未招供。

**燃走至几案旁,将纸条丢进煨炉,火舌一卷,其便化作青烟。

他从怀襟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正是今又白给他的。

里面还剩两颗糖。

**燃取出一颗糖捻在手里,神色不明的凝视着。

“你究竟……是这剔透的糖衣,还是这核里的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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