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

见主人被亲，王饱饱连忙起身，站在两人身后一顿狂吠。

“闭嘴！这该死的傻狗！”

程橙狠厉回头，怒瞪王饱饱一眼，再转身正好撞见巴乐捂着嘴，他一时不知所措，眼睛瞪得如铜铃大。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巴乐惊得措手不及，身上的血液都要倒流了。

“不是说了吗？你扰我好梦，我就亲你。本小姐说到做到。”

“......”

所以之前不是梦话？

见她得意洋洋，巴乐还未从上一个震惊中走出，便又跌入她理所当然的“解释”。

“你......你怎能这样随意......”

巴乐下意识想要后退，人已经牢牢抵住沙发靠背，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快请我吃饭，我真饿了。”

哪知程橙先他一步放手。

她站起身摸摸肚子，上一顿饭还是中午的飞机餐。

“家里有红豆汤年糕，我帮你去乘。”

巴乐心绪乱如麻，抓住身边的拐杖，急匆匆想往厨房逃。

“我现在就想吃辣的，不想吃甜的。”

下午不是你说要吃......

这女孩提起要求来，简直想一出是一出，毫无轨迹可寻。

“好吧。”巴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下楼等我，我换条裤子。”

可能是刚才被强吻受了刺激，他现在根本不敢在和程橙共处一室的时候穿假肢。

“不，我要同你一起。”

小姑娘非常执着，身怕他把门一关，再不肯出来。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店在楼下，我跑不了。”

是啊，只要她想，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巴乐回过头，见程橙原地不动，并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心中更是哀叹。

“听话。”

巴乐面露无奈。

“那好吧，”程橙松口，“我给你十分钟，咱们楼下见。”

她拎起外套，关上了门。

“汪！汪汪！”

见女孩走了，王饱饱赶紧跟了上去。

“你给我回来！”

人搞不定，狗也不听话。巴乐顿时身心交瘁。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见大白狗傻傻在门口摇着尾巴，一脸的无辜。

……

……

……

再下楼的时候，巴乐换了一条新牛仔裤。他放弃双拐，只撑一根灰黑色手杖。新裤子材质硬朗，又是阔腿版型，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他的腿是假的，充其量只是步态不好，走起路来是瘸的。

“想吃点什么？”

他走近，见她今日并没有开车，怕是下了飞机就赶来他家。

“辣的，中华料理。”

程橙知道这里人对辣椒情有独钟。

“那好吧，你跟我来。”

巴乐心中已有方案，十七奎巷地处老城区，附近正好有A市有名的夜市，从晚上六点开始，灯火通明，可以一直逛到深夜。各个摊贩推来小车，搭好帐篷，从古玩字画玉石珠宝，到珠宝首饰文创玩具，应有尽有。当然，四条长街拼凑起来的夜市不乏有各种现场制作的小吃点心，但巴乐并不准备带程橙吃这些路边摊。

“跟紧我。”

正值晚高峰，夜市人潮汹涌，堵得水泄不通。这里虽是夜市，但也是正常的交通道路，电瓶车和自行车一辆都不少。

两个人徒步进入夜市，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程橙尽量拉着巴乐的衣角，但她个头娇小，几次都被人流挤到边上。

“你把手给我。”

乌泱泱的人潮中，那个男孩突然回头。灯火璀璨，程橙看见他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眼神格外干净，他居然对自己笑了。

“怕你丢了，让我牵着你吧。”

人来人往，世界寂静，程橙的心动了。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喧嚣，有鬼的地方更是复杂。程橙从小跟随父亲在世界各地游走，常年穿梭于日夜，见惯了黑白混沌，已经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何方来，又该前往何方。

“牵着我，我带你走。”

男孩又一次催促道。

即便很多年之后，程橙依旧会想起在那个夜如凉水的夜晚，巴乐眼中的一汪清泉，好似她幼童时随母亲去山野间度假，在那僻静的深山中，松针上的雪水融化滴落，汇聚成溪。

那是她心中最安静的片段。

“给。”她把手交给他。

“走吧。”

巴乐转过身开始专心于脚下。他用左手的手杖开路，剩下只能用右手牵着程橙。

他走路一瘸一拐，步态明显异于常人，右腿永远落后于左腿，像是拖行，看着吃力。可遇上突然窜出来的人，巴乐是丝毫不肯让步，温润的手掌牢牢握住程橙的手。两人在这条狭窄的路上穿行，巴乐一直走在前面，程橙跟在他身后，周围各色的眼光投向他们，他们都没有回头，一路向前。

“就是这家。”

穿过一条主干道，又拐了两条小路，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巴乐累的满头是汗，看着面前的小馆子，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那是一家做海鲜的小饭店，店门装修普通，外表看不出特别，但透过玻璃窗看进去，里面是琳琅满目的海鲜生鲜，光菜品展示就铺满了几条长桌子。另外，这家店的最边上，特意隔出一大快地方，用来养鲜鱼和蟹类。

“老板娘，两位。”

他邀请程橙先走，自己来应付门口那几道石阶。

“哎呦，今天带新朋友来了？”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中年女人撇了眼巴乐身边的漂亮女孩，满脸笑意。她在手上的小本上写上数字，撕下来把桌牌号递给巴乐。

“58号，里面请！”

“这里是......吃海鲜的？”

程橙好奇地打量四周。与她生平所有进过的卖生鱼的料理店不同，服务员端上来的皆以热菜和炒菜为主，客人们也基本是一大群进，一大群出，大家都是坐满一个大圆桌，很少像有他们这样，只有两位。

店员给他们带路，老板娘知道巴乐腿脚不便，很贴心地给他安排在一楼僻静的角落，但离点菜区也不算太远。

“你常来？”

见巴乐与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没坐下，直接拐了个弯，带程橙去前方一起点菜。

“这家店没有菜单，但有专门给你点菜的人和菜品展示，想吃什么直接和她说。”

他指指菜品区穿制服的几个服务生。

“没有菜单？那我怎么知道可以点什么？”

程橙更是好奇，见巴乐驾轻就熟，在海鲜区来回看了一遍，最后定在原地，招呼她过去。

“这些鱼虾蟹贝，你想吃哪些？”

面前硕大的玻璃缸排列整齐，每一个大缸里都安插着氧气管，她把每一个看了个遍，确定自己一个品种都不认识，更叫不出名。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她不开心地瞪了巴乐一眼，见他老神在在撑着拐杖。

程橙出生在海边国度，从小不缺鱼类科普。她的家乡有闻名于世的渔市场，渔料理，可面前这番景象，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种类同时出现在一家店里，是极少见的。

更别提，这些水产的模样，有许多她见都没见过。

“原来你也有被难倒的时候。”

看程橙吃瘪，没想到是这等快乐。

巴乐露出一口白牙，打趣地勾勾嘴角。

“乖乖回桌上坐好，这里就交给我来吧。”

他拍拍她的肩膀。

菜品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三个菜一汤，外加一份海鲜炒粉干。

红烧的，椒盐的，葱油的，程橙只知道这些是海鲜，但都是她没有见过没吃过的。

“这是什么？”

她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不敢下筷。

“这是鱼肉。”

浓稠的调味酱汁里，一段一段被切开来的鲜嫩肉质看起来晶莹剔透，外表略微有鱼鳍。但没有皮，程程小心夹起一块，感觉滑不溜秋的，稍稍不小心便容易在筷子里打滑。

“用勺子吧，这样简单些。”

巴乐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给程橙做示范。

“这是豆腐吗？！怎么这么软。”

程橙见样学样，跟着巴乐舀了一勺，小口尝试。这鱼怎么这样，仿佛没有筋骨，鲜嫩油滑，软软的却不绵，因为没有其他细骨，只有中间一根主心骨，程橙吃起来极其方便，吃完一勺，又舀一勺。

“好吃吗？”

他把纸巾递过去。

“嗯嗯。”被葱姜蒜红辣椒爆炒后，腥味消失无踪。她满意地点点头，像是赚了一票：“这叫什么菜？”

她定要知道菜名。

“麻辣豆腐鱼。”

“豆腐鱼？到底是豆腐？还是鱼？”程橙不解，虽说是麻辣，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辣，反倒尝出有点点鲜。

“豆腐鱼本名叫龙头鱼。因为肉质如豆腐般细嫩光滑，所以又叫豆腐鱼。”

A城地属沿海，这类鱼非常常见，它们价格便宜，虽然不属于深海鱼，但只要用对了方式烹饪，味道却也是很鲜美的。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热锅里刚端出来的，不能让她因为贪吃烫坏了喉咙。巴乐看着女孩闷头于自己碗里的，只好劝：

“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做给你吃。这道菜不难的，只要食材够新鲜。”

“那你今后天天让我吃你的豆腐吧......”

“咳咳咳咳咳———”

由于忙于消灭嘴里的美味，程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巴乐咳得满脸通红，满世界找水喝，她含糊地说道：“你是不是……不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女孩是老天派来收他的吗？

巴乐都快把肺咳破了，才竭力撑着手坐直身子。

“你的中文谁教的。”

他真该好好会会这位“名师”。

“小时候是我的妈妈，后来我自学了一段时间，阅读没有问题，来中国以后口语是跟王胖子学的。”

程橙不明所以，喝了口热茶。

“那他……可教的真好啊……”

巴乐冷笑一声，夹起椒盐皮皮虾，“咔嚓”一声，把虾头从它身子上掰了下来。

.......

.......

.......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

她胡说！我可没教她这些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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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麻辣豆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