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假曦月

立后之事被里里外外的人催了八百遍,陈如瑟终于正面给所有人一个回答,他已经有了皇后人选。

所有人都以为是已经生子且很受宠的元媛,因为她也已经升了位份,已经是后宫内第二人,元婕妤。所有人都在巴结她讨好她,偏她无功不受禄,对送礼的不冷不淡。

陈如瑟听到后评价:元媛有些聪明,知道轻重,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情冷暖难测,越受宠眼前越乱,元媛冷淡众人,这是在试真心。

“陛下!臣妾请求陛下原谅!”

陈如瑟头痛地起身,问一旁菊若:“殿外怎么了?”

菊若拿来披风:“陛下,是张美人在请罪。”

陈如瑟继续躺着,菊若道:“陛下,张美人一直在殿外跪着。”

陈如瑟烦恼地捶床铺:“叫她进来!”他坐着床铺上,理着衣物。

张美人跼天蹐地,跪在陈如瑟面前:“陛下,臣妾自知惹陛下伤心,特来请罪!”

陈如瑟不知道她请什么罪,只在意自己的态度怎么传出去的。他身边换了一批刚入宫就在兴德宫的太监宫女,都是实诚孩子,不太可能通风报信。

张美人含含糊糊地说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

陈如瑟:“传言而已,何必在意?回去吧!”

“陛下不原谅臣妾,臣妾就不走。”

陈如瑟心想少来这一套,肃然:“抗旨不遵,死罪。”

“陛下送了礼物,妾也想给予回礼。”张美人此刻起身,“陛下,可否让妾说完再遣妾?”

陈如瑟点了点头。

张美人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拿过来一个精致的红瓷瓶,里面放着一根绿莹莹的树枝,枝头长了几个花苞,一旁还有一朵枯萎的花。

“陛下,这是您折的枝子。妾种活后想着您是它的主人,特来送您。”

陈如瑟看到绿枝神情缓和,提点她一二:“你的错不在于惹朕失望,而是你的撒泼矫情。”陈如瑟不想看到未来的后宫鸡飞狗跳。

张美人脸红了,似乎是愧疚:“臣妾知错。”

陈如瑟也不会揪着她不放,只是摆摆手,让她下去。菊若问:“陛下,这枝丫……”

陈如瑟指了一张几案,菊若小步过去放下,又去陈如瑟身边扇风。菊若是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一直在干杂活,是陈如瑟挑中了他,才能在内殿侍奉。

菊若知道这位天子虽然不近人情,但从未因为一点小事处罚他们。菊若心想,自己身份卑贱,这样就很好了,一定不收任何贿赂。

陈如瑟从晨起一直看折子,一天看几十份,当书看。陈如瑟每一件事都会派专人解决,可事情到下面解决得一塌糊涂。

“这个案子都半个月了!”陈如瑟气得摔折子,然后看到梅枝欲言又止,问:“有什么话快说!”

梅枝走上前,抬头看了陈如瑟一眼:“陛下,右丞相的幼女以死相逼只为见您一面,丞相没办法,知道陛下不收后宫,求陛下以宫女身份收下他的女儿。”

陈如瑟:“……”丞相之女,入宫做一个宫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陛下,右丞相在殿外求见。”

“不见。”陈如瑟倒想看他能坚持多久。

一旁的菊若分析道:“陛下,右丞相极疼这个女儿,想必不会离开。”

“那就让他跪死吧!”这样的爱女之心真的好吗?陈如瑟不是良配,也不会照顾人,再加上这个女人没进宫就又哭又闹的,进了宫肯定要闹翻天。

陈如瑟喜静,右丞相在殿外跪着,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希望陛下回心转意,收了她的女儿。右丞相心里算盘精着呢,自己的女儿一闹,自己一求,既在外面立了一个女儿奴形象让所有人放轻警惕,以为自己的软肋在家人身上,又把女儿送入宫当倚仗,一箭双雕。

陈如瑟又看兵书又看奏折,把所有事都处理完后宣右丞相进来,给他一柱香时间说废话。

右丞相跪得快走不动了,但心底偷乐,陛下到底心软见了他,一次不成,明日还可以,他迟早要把闺女送进宫。

“哪怕是先帝,也要三年一选妃,你说送就送,当朕的话是什么?你这是公然抗旨!”陈如瑟打算先骂一顿再说。

右丞相连连称是,又哭又求。

陈如瑟叹气:“即使把她送进宫,朕也不会宠幸她呵护她。朕放空后宫多年,爱卿也知道。”

严丞相道:“小女只求入宫,哪怕只做一名宫女!求陛下开恩!”

“行了行了!你退下!朕给她一个少史的位置!菊若,你去安排几个人给严少史。”陈如瑟看他年迈,又跪了半天,算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

右丞相谢过后退下。菊若问陈如瑟:“陛下,严少史居哪个宫?奴才先去打扫一番。”

“严…妍香宫罢。”陈如瑟知道那里离自己住的兴德宫很远,有意放逐严少史。毕竟这位少史在入宫前已经让陈如瑟讨厌了。

菊若又叫宫女端上来一盘牌子,看陛下眼色道:“陛下,今日…”陈如瑟瞥了一眼,随手翻开一根竹签,写着元婕妤。

“元婕妤照顾长子辛苦,不必侍寝了。”陈如瑟知道她身体不好,也不想让她过来。陈如瑟把牌子都翻过来,看到两个写着元媛的牌子,责问菊若:“这是什么?”

菊若跪下道:“陛下,奴才不知。”

陈如瑟看这个孩子乖巧,也不吵闹,不忍心道:“菊若,不是手里干净就可以,下去吧。”

菊若才十岁,已经听懂话中有话,跪下谢了陛下。

.

自从严少史进宫,宫内就没消停过。先是严繁以死相逼威胁下人闯兴德宫,又是严繁的宫女为了她大闹宫闱,现在她又说自己的宝物被盗,让陈如瑟去决断。

陈如瑟听到菊若报上来诸事后直接提剑而去,却被菊若和几个宫女拉住。陈如瑟怒摔长剑:“严繁禁足三个月!谁都不许进去看她!也不许她死!”陈如瑟这时候能保持理智不去杀她就不错了。这个女人就没有一刻消停的!

菊若:“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陈如瑟生气时脾气不好,但他已经尽力克制了,“你去看看是什么宝物丢了!要是没丢,治她一个虚报的罪!”

“是。”菊若又道,“陛下,刘美人害喜厉害,您要不要去看看?”

陈如瑟一哂,刘曦月怀的哪门子孕?都不知道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害喜?

“让江太医来一趟。”江民弘是陈如瑟倚重的太医,也算是他的人,医术高超为人老实,所以陈如瑟经常叫他办事。

不久,江民弘从后宫赶来,陈如瑟给他赐座,让他细细汇报。

江民弘看到陈如瑟在看书,放松了一些,一字一句道:“回禀陛下,老臣本要照您吩咐去刘美人那里诊脉,中途却被严少史强行劫走啊!老臣只得给严少史看诊。”

陈如瑟批了一句话,目光从书页移到江民弘脸上:“别说废话。”

江民弘低头作揖:“严少史只是肝气郁结,无大碍。陛下,臣要禀报一事,刘美人的胎象古怪,臣无能,翻遍医术也不知为何。”

陈如瑟听得想笑,硬生生憋回去:“刘美人那里你开个补药就成。元婕妤呢?”

“陛下,元婕妤与小皇子一切安好。只不过…”

“说。”

“小皇子体弱,不能闻太多花粉,那日病危,臣从旁观察,是吸入花粉过多所致,可元婕妤住所并无花粉,连鲜花都是养在殿外。这几日小皇子并未接触花粉,是故康健如初。”

陈如瑟敛眉:“朕命你暗中保护小皇子与刘美人,有什么事跟朕的亲信梅枝禀报。”此时梅枝站出来让江民弘认脸。

江民弘跪地叩首:“臣定当不负陛下信任。”

陈如瑟摆手:“听说江太医有个徒弟?”

“是。”

“你也年迈,以后让他来请平安脉吧。”

“多谢陛下体恤!”江民弘心底不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怎么能把陛下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呢?

陈如瑟打哈欠,江太医即刻道:“陛下,您可感觉到浑身乏力,经脉不畅?”

陈如瑟点头:“浑身酸痛。”

“陛下,微臣可给您调一副药,这药比例不好调,怕孩子们做不好,请陛下容臣替陛下调理好身子再离去。”

“好。”陈如瑟把书扔一边,“梅枝,送太医回去。”

“微臣告退。”

“婷婷,兰草有音信吗?”

婷婷是一个十几岁的宫女,经常侍候在一边,主管陈如瑟的物品。她身旁的苔儿管陈如瑟的饮食,每次陈如瑟用膳前都会让她试毒。

婷婷摇头。苔儿走过来:“陛下,晚膳时间到。”

陈如瑟看到端上来好几盘不同花样的糕点,还有几盘不同的肉片,两盅肉汤。陈如瑟留下一盘糕点:“你们分了吧。”

众宫女一哄而散,都去争点心吃了。陈如瑟手指尖不停盘旋着一块糕点,夹住糕点的两指轻松一抛,打在房梁上,又落入陈如瑟口中。

陈如瑟不禁道:“甜。”

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跪立陈如瑟面前,身长玉立,赫然是沈峰。他道:“陛下,臣跟踪郎中令,发现他家中有几条密道。”

有几条密道?这很正常。陈如瑟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微臣从郎中令家中偷出一副画。”

陈如瑟丢给他一块米糕,自己也吃着:“什么画?”

“郎中令家三女的画像,陛下请看。”沈峰把画像呈上来,展开给陈如瑟看。陈如瑟看到这三个人都是花容月貌:“哪位是长女?”

沈峰指着最左的一女:“陛下,从左至右是郎中令长女至幼女。”

陈如瑟深邃的目光移到最右边的女子,微微一笑:“真是有意思。”这个女子称得上绝世容颜,恐怕在一国之内都找不出第二个,分明不是刘曦月。第一次见刘曦月时陈如瑟也发现,他这个“刘曦月”武功应该不低,容貌却一般,当时他就怀疑了。

沈峰汇报后自动离开,不留任何痕迹。陈如瑟捏着画像,朝殿外大喝:“给朕召烈亲王进宫!”

菊若办完事来回报:“陛下,严少史宝物在太后处搜得,还要继续…查吗?”

“胡闹!严少史不守宫规以下犯上,贬为宫人。”陈如瑟不知道那老太婆干了什么,反正他不能违抗,只能顺水推舟,不杀了都是得罪太后。

菊若似乎还不甘心:“奴才亲眼看着宝物从太后床下搜出来…”

搜太后住处实则是陈如瑟的主意,他本想搜到什么证据来牵制太后,可惜搜到了严繁的宝物。现在太后会怎么想?陈如瑟为了诬陷她让后宫之人对付她?孝不孝,子不子!

“菊若,”陈如瑟头痛地捏碎糕点,“事情查到这里就够了!此事以后不准再提!”

“是。”

“退下吧!烈亲王到了让他去书房找我!对,传刘美人来!”陈如瑟想来想去,最后道,“赐太后锦缎十匹、玉器十件…随便再选几件…告诉她,朕让她费心了,朕已经处罚了罪魁祸首严氏。”

陈如瑟最后靠着书架上,干笑了几声。堪堪维持的信任局面恐怕要被打破。陈如瑟毕竟不是太后所出,太后也不信任他。这些年陈如瑟毕恭毕敬,只是为了……

多可笑。

本来就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凭空生出情分呢?

.

“如瑟,别难过。”

.

陈如瑟在梦中听到一个男声叫他“如瑟”,那声音温文柔和,那张朦胧的脸俊美无俦。陈如瑟醒来,看到陈如鹤,一瞬间,梦境中的人与陈如鹤重合,令陈如瑟恍惚。

陈如鹤叫了一声:“陛下,您没事吧?”

陈如瑟摇头,而后否认刚才的想法,陈如鹤一直叫他陛下,怎么会那样叫他?

陈如瑟看到刘曦月也来了,坐正,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你们…解释一下?”他取出挂画,丢给陈如鹤。

陈如鹤瞥了一眼丢在地上:“这是什么?”

“真正的刘曦月。”

今天先放五章 不出意外在没写完落昭花和零前我只放十章(一个一个来要不我得疯) 我不想打乱我的计划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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