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斗王兽

这一幕看得恶棍焦急无比,像赌徒等待着开骰般不断干吼。

“乖乖,给我咬他,咬啊!”

恶棍唾沫横飞地嘶吼着,竟全然未觉眼角有两行血泪,正直直流向下颌。

是什么力量控制了他们,包括眼前的烛九阴!

究竟是何人?

有何目的?

难道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一连串的问题发出,高阳的眼睛快速向四周扫视。

朦胧中,他察觉自己的头、双腿被抬了起来,只见小六和翠珠正用尽全力拖着他往街角挪动。

“不要管我,走!”高阳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话音未落,又有几只烛九阴对几人形成合围之势,浓郁的腐臭气息漫延而来。

“不行,不行。”翠珠急得跳脚。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小六也急忙补充道。

“走!”高阳竭力喊着,手脚腾地从二人手中挣脱,再次挤出几个字:“走,我自可应对。”

小六的手抖得不行,眼神却是对高阳的话深信不疑,他拉起了翠珠的手。

“不……”翠珠狠狠地哭着大叫。

她回忆起与高阳相遇的种种,虽是她捡到高阳,却是高阳一直在照顾她。

两个世道的平凡过客,在患难与共的日子里,共同找寻着活下去的微光。

然而现在却要生死离别,她哭得更加哀绝,即使被小六拉开了很远,仍不想放弃,她奔过去。

小六一边拉一边劝慰道:“兄长,他、他虽是个瘫子,却不像其他瘫子,他都不用拉屎撒尿的,对不对?还有,你不是说,晚上有鬼魂吓你,都是被他给吓跑的吗?说不定这次,连那些邪物也会怕他的!”

话虽糙,却是小六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他打心底认定高阳不是寻常人。

翠珠的指尖又一次触到了高阳的衣角,然而,只是一刹……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离开,他们脚下踏过之地,原本的繁华尽数退却。

大街小巷上,烛九阴游走之处,又多了数十名瘫倒在地,七窍流血之人。

恶棍此时已面色惨白,大大小小的毒物在其身后嘶嘶游走。

“咻~~~”一只烛九阴的尾部发力,聚焦的力道穿过蜷曲的身体,直直传到头部,像绷紧的弹弓弹出,竟是攻向了恶棍。

生死一线,恶棍神识在应激下恢复,张牙舞爪地叫道:“救,救命啊~”

高阳眼尾有一抹余光扫过,他屈指一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一颗血珠从他的指尖飞出,破空击中了烛九阴的信子。

那信子瞬间焦黑如炭,烛九阴的长躯也开始不住地抽搐起来。

恶棍不明所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却,立即惶恐更甚,因为他环视四周,惊觉自己早被毒物围成了困兽。

他惊慌地无所适从。

终于在瞟到高阳的刹那,心中的慌张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殷切的求生之欲。

他双眼红如血泊,突然站了起来。

凡人奈何不了这毒物,却奈何得了他的同类!

对于高阳来说,最危险的不是眼前的至毒,而是人心所起的恶念。

一瞬间,天地倒悬,他意识到恶棍要做什么之时,已被提到了半空之中。

耳中,毒物的嘶鸣被恶棍狂乱的喘息淹没。

眼下,恶棍的身影被天光衬得如同庞然巨物。

“咚”地一声巨响后,他的整个身子像石头被丢进深渊中般砸到了烛九阴堆里。

与此同时,恶棍跨出了腿,从他身上纵身飞跃而过。

他被当成了踏脚石。

疼痛袭身。

但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惊愕。

“逃?”冰冷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休想”。

在高阳从毒蛇群中抬眸看向恶棍的一瞬,恶棍已经如高阳预料般被逼回了原处。

一颗颗“婴孩”模样的头颅凝视着他。

他已语不成声:“别……别咬我,咬,咬他……”

“他”字还未脱口,恶棍全身一震,身子像触电般抖了起来。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围绕在高阳身边的烛九阴不仅没有咬他,反而还在……颤抖!

为何这些嗜血的毒物唯他不咬?

不是它们不想,是不敢。

恶棍颤巍巍转头盯着高阳,眼中的惊恐更甚,咬着发白的嘴唇,好一会儿才开口。

“它们是在怕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阳横睡在地,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烛九阴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而是围在离他有数尺之外的地方,齐刷刷伏低了身躯,宛如朝拜神衹的虔诚信徒。

准确说它们怕的不是他,而是从他手掌中流出的血。

高阳没回答恶棍的问题,反而询问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微弱,气势却凌厉无比。

恶棍缓了缓神,恭敬答道:“相,相公岭!”

高阳稍抬了下眸,恶棍竟心虚起来,慌忙解释:“不是的,我在山中找到这些东西时,它们都在冬眠,可没有咬人,我也只是想吓吓你们,多讨几个钱而已……”

高阳沉思,顿时想起了恶棍说过的一句话:“住在那的就是一群窝囊废,还没等老子出手,全死绝了,算他们识相!”

他心神一紧,问恶棍道:“你说相公岭之人全死绝了,可是真?”

他不敢完全相信恶棍的话,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恶棍将在相公岭所遇之事说来,背后竟是一桩诡异的深山灭门案。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恶棍几人早前听说山中住着一个不知名的氏族,拥有百世积累的财富,为了寻宝,便壮着胆子向深山行去。

快到山顶时,听到了一阵异响,随后见一汪汪鲜血顺着山路流下,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

就在一群人瘫软在地之时,发现了那流下的血泊中飘着的奇异灵物,周身散着银光,好不稀奇。

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的行事作风,索性就将它们装到了麻袋中,于是有了这烛九阴祸乱若水镇的一幕。

高阳从小在若水镇长大,山中吃人的消息早有耳闻,传来有千百年之久,照此情景看吃人的便是烛九阴。

而要造成那“血流成河”之状,非是整族屠灭不可。

也就是说一个能隐匿千百年,并豢养出烛九阴这等毒物的氏族,竟在一夜间被屠灭了。

这件事着实匪夷所思。

他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会与他有关吗?

若对方是为他而来,危险可就大了。

如今他在“历化”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这十年的煎熬功亏一篑。

历化乃九州之人修习为神的唯一方法,共有七劫,历一劫者,可得神体,历劫越多,神体越强。

他之所以会全身瘫痪,筋骨分离,便是因为他在做万年来未有人尝试之举——双劫共体。

扮作乞丐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身份为日后所行之事掩护。

隐忍十载,今晚便可见分晓,不能在这时多生事端,他将手心捏紧,血氛快速漫到周边,震的一众烛九阴不再动弹。

他盯了恶棍一眼,道了一字:“滚!”

恶棍见他不杀自己,心下庆幸,连滚带爬地逃窜开去。

来到一个墙角,恶棍身形骤僵,瞳孔重新蒙上了一层深幽的血雾。

他的目光正与一条两米有余的烛九阴交汇上。

天光乍然褪去。

寂静的街道,一个身影在黄昏的最后一缕微光中行来。

地上的一把残刀被人捡起。

刀划过地面,发出呲呲刺耳的响声。

恶棍重新出现在高阳面前。

或者说,高阳已不确定他还是不是恶棍?

高阳屏气凝神,看着眼前之人举起手,尖利的长刀倒映在斑驳的墙上。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混蛋,竟敢反咬老子一口,看我不砍死你,给我死,去死!”恶棍声音混沌,发狂地叫嚣着。

嚓,嚓,嚓,手起刀落!

一条条呆滞的烛九阴被他如砍柴般斩断。

“不可——!”

高阳极力地怒吼,冰凉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血腥带着骚气,带着引诱,带着杀欲,一点点将人的心魔释放。

恶棍一步杀百毒,心虽滞而刃不休。

长刀之下,已是血流千重浪,悲声震冥府。

高阳瞬间明白过来,恶棍被一股力量控制了。

那股力量就在此地,就在眼前。

他的目光迅疾地朝四方扫去。

很快,他便锁定了恶棍刀尖下的某处,那里一条两米有余,周身银色花纹的烛九阴,正以森寒的眼神盯着刀尖的血。

不知是不是幻觉,高阳看着烛九阴那张带血的婴儿脸正在笑。

而后它张开嘴,吐出信子,低下头,贪婪地、疯狂地吸吮着潺潺的血流。

不多时,地上的血被尽数吸干。

而后,一股席卷天地的狂风扫来,霎时摧垮半条长街!

一头烛九阴王兽惊现眼前!

它足有近百米长,鳞甲泛着赤色光泽,如升腾的巨焰盘旋而上,虬尾一扬,将目瞪口呆的恶棍缠住,血盆大口一张,将人整个吞了去。

活活吞了下去!

高阳终是明白了一切,原来这是烛九阴的诡计!

伪装成诱饵的深山霸主,等着它的猎人,将他送入凡尘,以血祭完成涅槃。

而这一切又不是烛九阴一兽妖能办到的!

那便唯有一个可能,这是一头寄生之灵!

是谁?

事已至此,想不到答案的高阳索性躺在地上,看飞雪绕枝,梅花飘舞。

他的神色反倒平静下来。

一张如面盆大小的脸向他凑来,久久凝望着他。

他挑嘴一笑。

这个举动显然触怒了王兽,对方眼皮微抬,四周便响起轰隆隆的坍塌声。

飞尘漫天。

朦胧中,高阳也眨了一下眼。

这个动作映射到王兽双瞳之中,忽地有电流闪过,引得它鳞甲震颤。

它竟然被蔑视了!

感受到这一眼的不善,它怒意顿起,虬尾一动,将高阳抛向九霄又极速卷回,而后身躯绞缠收拢,力道猛增。

鳞甲刺破高阳周身,剧痛浸透了它的四肢。

王兽呵气,带着居高临下地鄙夷。

谁料,高阳也发出了一声轻笑。

在对方的巨尾又朝他袭来之际,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四个字:“寄生怨灵!”

这竟是兽语。

王兽惊愕!

它沉吟一声,等着高阳开口,高阳却是不再说话。

万籁寂静,连风声都戛然而止,王兽犹如火油烧心。

“呵,不知好歹!”王兽虬尾怒甩,再次将高阳抛掷空中,似在玩弄这股掌之中的“猎物”。

高阳强忍着疼痛,待呼吸稍平,眼睛犀利地望向王兽的尾部,似要发动攻击一般。

他方才那般镇定不语,要的就是激怒这只王兽将他甩起,好让他能腾出一只手来,施展对付之法。

当其尾部扫到他眼前时,他目光如炬,好似闪电汇聚成一道凛冽的光线。

然后将全身之力集于一手。

屏息凝神。

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就会命丧黄泉!

看到了,在那王兽的腹面,靠近尾巴处,最后一片鳞甲的下方,有一个手掌般大小的洞口。

那便是它的“魄门”,周身唯一的弱点。

高阳眼疾手快,快速伸手一捅,拳头破入王兽体内的一刻,它全身如雷击般震颤起来,发出一声仰天长啸。

嚎叫震塌了远处的山峦。

高阳一击即中,手却没有从对方命门上立即抽出,竟又搅动了两番,好似对它的报复。

王兽恨得牙痒痒!

它真真是想将眼前人撕碎,可却似一只泄了气的蚂蚱,只能夹着尾巴,赶紧抽离。

高阳虽摔落在地,全身似要解体一般,心下却是轻松了几分。

他声音冷凝,问道:“血海深仇压顶的滋味如何?”

这句话比剜心更痛,王兽又一次被激怒,怒吼道:“吞尽仇人血肉,何冤不雪!”

“可惜,”高阳轻笑一声,“他~不是!”

王兽深沉地盯着高阳:“我要你死易如反掌!”

高阳却是一副端然的模样:“我能帮你!只有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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