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着漫天雪沫,能轻易撕碎低阶修士的护体灵光。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根据老吴系统提供的、模糊得让人想骂娘的坐标,我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足足搜寻了两天半!期间遭遇了三波实力堪比化神期的冰原妖狼,躲过了一场足以冰封神魂的暴风雪,还差点一脚踩进一个伪装得极好的万年冰隙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日傍晚,于一处背风的冰崖绝壁之下,感应到了那株“九叶还魂草”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
它隐藏得极好,通体晶莹剔透,几乎与万年寒冰融为一体,唯有九片狭长的叶片边缘,萦绕着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七彩光晕,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磅礴生机。周围布置着天然形成的极寒禁制,若非我神识足够强大,根本无从发现。
取草的过程又是一番折腾。这灵草已有灵性,甚至会自行移动躲避,周围的极寒禁制更是麻烦,稍有不慎不仅会损毁灵草,还会引发冰崖崩塌。我不得不耗费大量心神,一点点剥离禁制,最后用特制的寒玉盒才将其小心翼翼收起。
饶是我如今修为恢复,这一趟下来也颇感心累。但看着玉盒中那株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的灵草,想到丹貌红见到它时的表情,又觉得值了。
不愿再耽搁,我立刻运起灵力,朝着药王宗方向疾驰而去。为免节外生枝,一路上都维持着“林瑶”那元婴初期的修为和平凡样貌。
距离药王宗那标志性的、金光闪闪的丹炉山门还有百里之遥,我便自觉降下速度,收敛起遁光,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前来求药或交易的散修,老老实实地步行前往。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药王宗那“只认灵石不认人”的氛围。空中御鼎飞行的弟子们来来往往,神色匆匆,几乎没人会低头看一眼地面上的行人。山门处更是热闹非凡,各种修为的修士排着长队,等待着进入坊市。
我深吸一口气,现在的我可没有做云卿仙尊时候的VIP通道,绕开排队的修士,径直走向旁边一个看起来稍显冷清、挂着“访客登记通传”牌子的偏殿。
殿内只有一个穿着药王宗标准翠绿丹炉纹服饰、修为在筑基中期的年轻弟子,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张玉质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一块灰晶石灵印,似乎正在刷着什么消息,嘴角还带着一丝无聊的笑意。
我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客气:“这位道友,烦请通传一声,散修林瑶,求见丹宗主。”
那弟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依旧在灵印上划拉着,漫不经心地回道:“有预约吗?”
“并无预约,但确有要事……”
“没预约?”他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那身毫无门派标识、料子也普通的青色散修服饰上扫过,脸上立刻露出一种混合着轻蔑和不耐烦的神情,“上门求药的多了去了,个个都喊着有要事要见宗主,我们宗主日理万机,没那么多闲工夫见你们这些散修。去去去,那边排队进坊市去,别在这耽误我做事。”
我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强忍着脾气道:“道友,通传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是否见面自有丹宗主定夺,你只需……”
“我的职责?”那弟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干脆把灵印往柜台上一放,双手抱胸,“我的职责是接待有预约的贵客!不是给你们这些阿猫阿狗通传的!宗主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赶紧走,别逼我叫巡逻弟子来‘请’你出去!”
我简直……人都傻了。
我知道散修地位低,尤其在五大仙门的地盘上。但低到这种程度?一个筑基期的守门弟子,都敢对元婴期的散修如此颐指气使?通传一声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就算丹貌红不见,那也是丹貌红的事,他在这狐假虎威什么?这摸鱼也摸得太理直气壮了吧!
看着他那一脸“你快滚”的表情,甚至真有要起身招呼外面巡逻弟子的架势,我心头火起,略一思索,瞬间改变了策略。
低调?隐忍?呸!对付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得用点非常手段!与其浪费口舌,不如把事闹大,越高调反而越不容易惹人怀疑!
就在他作势欲起的瞬间,我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瞬间堆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悲愤,运起灵力,声音陡然拔高,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山门广场:
“什么?!道友你……你怎能如此说话?!你说我们散修不配用药王宗的丹药?!你说药王宗的丹药宁愿倒掉销毁,也绝不卖给我们散修?!!”
我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委屈和不平,瞬间吸引了山门外所有排队修士、来往行人的目光!
那筑基弟子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愣在原地,脸涨得通红:“你……你胡说什么!我几时说过……”
我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用更大的声音,更加悲愤地喊道:“我真的是急用啊!我道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就等着贵宗的‘赤阳护心丹’救命啊!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不!五倍!只求能见丹宗主一面,求她开恩卖我一粒!你怎么能……怎么能说散修就没资格求药呢?!药王宗不是向来宣称‘灵石面前,众生平等’吗?!”
我一边喊,一边暗中观察。周围那些排队的散修,以及一些小门派修士,听到我的话,尤其是“散修不配”、“倒掉也不卖”、“灵石面前众生平等”这些字眼,顿时感同身受,看向那守门弟子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不平,开始议论纷纷。
“药王宗也太欺负人了吧!”
“就是!我们散修攒点灵石容易吗?”
“凭什么不卖给我们?难道我们的灵石不是灵石?”
“这弟子好大的威风!居然敢代表药王宗说这种话!”
那筑基弟子彻底慌了神,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群情激愤的人群,额头冷汗直冒,徒劳地试图解释:“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我只是说没预约不能见宗主!我没说不卖丹药!更没说倒掉!”
但此刻,他的辩解在众人先入为主的愤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我,则完美扮演了一个为救友人、不惜一切代价却遭刁难、悲愤交加的散修女修形象,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却依旧倔强地站着。
就在这时,我眼尖地瞥见人群中有好几个修士,正偷偷拿出灰晶石灵印,对着我和那慌乱失措的守门弟子,显然是在记录着什么。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可以想象,此刻仙门灵网上,恐怕已经有类似【惊!药王宗弟子公然歧视散修,声称丹药宁毁不卖!】、【散修女子为救友泣血控诉药王宗!】、【现场直击:药王宗门前的“众生平等”是个笑话?】之类的帖子正在飞速传播了。
药王宗不是最看重声誉和生意吗?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果然,这边的骚动很快引来了药王宗更高阶的管事。一个穿着同样翠绿服饰、但纹路更精致、修为在金丹后期的中年修士匆匆从内殿走出,面色凝重。
“何事在此喧哗?!”他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我和那面如土色的守门弟子身上。
那筑基弟子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去,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刘管事,不是的,她胡说,我根本没有……”
那刘管事显然更老练,他没立刻听信一面之词,而是先抬手止住了弟子的话,然后看向我,语气虽然严肃,但还算客气:“这位道友,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是外门管事刘贯,若有误会,还请明言。”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将刚才的话又“激动”地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那弟子如何傲慢无礼、如何代表药王宗拒绝散修、而我如何救友心切、愿意高价求药却遭驱赶。
刘管事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他狠狠瞪了那几乎要缩到地缝里的守门弟子一眼,然后对我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安抚:“道友息怒,此事恐有误会。我药王宗开门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只要出得起价钱,绝不会将客人拒之门外。至于求见宗主……”他顿了顿,“宗主她老人家确实事务繁忙,非我等能轻易打扰。不过,道友所需的‘赤阳护心丹’,若只是购买,无需面见宗主,坊市内丹鼎阁便有售卖,老夫可亲自引道友前去。”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情绪,保全了宗门声誉,又巧妙地避开了“见宗主”这个核心难题。
我见好就收,目的已经达到一半——成功引起注意并将事情闹大。脸上适时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当真?那……那便有劳管事了。只是我那位朋友伤势极重,普通品质的恐怕……”
“道友放心,丹鼎阁丹药品质皆有保障。”刘管事做出请的手势,态度坚决,显然是想尽快平息事端,将我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作稍稍安心的样子,跟着他往坊市内走去。经过那面如死灰的守门弟子时,我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嗯,以恶制恶,效果似乎还不错。接下来,就看丹貌红什么时候能听到风声,事关药王宗的名声,以她锱铢必较的性子,绝对亲自来找我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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