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所以我也有进账,不要再说我是拿你的钱挥霍。”
“你!白小二!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严则双手捂着头,面目狰狞,“如果有天让我发现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让我的律所、我的心血白费,我一定弄死你!”
“喂,”白千羽拖着椅子跟他走,摸他裤腿一下,“没那么严重,我有分寸。”
“这世上根本没免费的午餐,你没付出任何东西,就躺着数钱,还用别人的钱去吃喝玩乐,美其名曰‘维系关系’。”严则的眼眶微红,“等着出去卖屁股吧。”
“不对,白小二,”严则细数了下迎来送往的账目,似乎极为不符合常理,声音也高得离谱,“这家公司每年的委托金额,跟你支出去的钱不相上下,这他妈还从国外转账进来!”
严则似乎想通了什么,姿势狂野地把包冲到白千羽脚下,领带也让他扯下,环在手上作鞭,强劲的朔风顷刻间就呼呼刮到白千羽的脸颊。
“找律所洗钱!亏他们也想得出来!白千羽!我他妈今天就叫你滚蛋你信不信!”
白千羽若有若无地苦笑一声。
他当然信,这么多年严则言出必行,不论好的坏的,离经叛道的,或者有违人伦的,甚至一些酒后胡言乱语,他都说到做到。
第一天说带他回去睡觉,做到了,白千羽那张厚实的核桃木大床,还让这位削肩细腰、抱起来轻飘飘的大学生差点晃散架。
律师资格证有多难考,白千羽深有领悟、深受其害,而严则要刷学分,要勤工俭学,课余时间还要骑自行车出去旁听庭审现场,可他没毕业就过了法考。
除了一件事,严则食言。
严则要自己创业开律所,哪哪都要钱,而他从哪凑都凑不出来。
白千羽卖了那套跟严则住了几年的二居室,租了层办公楼,找设计找装修,预留了一部分钱准备当人力成本,差不多快准备齐全了,但还有个窟窿堵不上——
严则说缺个镇风水的宝物,有灵光的法师也得请上几次。
于是他看上了白千羽代步的丰田小车。
白千羽当时虽然不理解找法师的用意,也觉得像严则这种时刻把法典挂在嘴边的人,不像是信封建残余的人,奇怪归奇怪,他并没多做考量,依然从了。最后他把车钥匙交给中介时,又最后看了那钥匙一次,给严则说:“你看这Toyota的标志,眯着眼睛看久了,像不像迈巴赫的标?”
严则可能那天气血比较顺,说了有史以来最甜的一句话。
“有我在,将来会让你开上迈巴赫的。”
现在想想,说这话可能只是想骗他卖车。
杀千刀的土包子,欺负人有瘾的狗男人……白千羽的怨念渐渐加深,还有什么烂泥巴、骚浪贱、知法犯法地给别人洗钱,严则扣到他头顶上的茅坑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看了严则一眼,目光里的抗拒突然开始稀稀拉拉地消弭,又变回那种单纯而糊涂的柔美。
有什么呢?严则不就是脾气火爆了点吗,他肚子里直上直下只有一根肠子,今天也跟往常一样,他泄完火就没事了。
管他的。谁让他是自己花精力喂饱的小孩。
严则那张没怎么沾上世故的俊脸,仔细看下去,还是能看出他们相识第一天的影子,傲气十足,目下无尘。
白千羽挺擅长捕捉别人最要紧的特质,能一眼看出来有的人迟钝,有的人洞明,有的人帅得自有一套。
严则最脱颖而出的特点,就是且穷且骄傲。
那么骄傲的人,磕巴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没钱买套”。
哈哈哈。
白千羽接过严则手里的领带,提花极有质感,藏蓝色,很衬严则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再顺着他劲瘦的腰向下看去,白千羽轻轻笑了笑,是与领带相得益彰的藏蓝。
小严则跟他在一起生活七年,终于也在他的影响下懂得怎么搭配衣服了。
“你还有脸笑。”
“笑一笑,坐花轿。”
“傻——”“逼”还没出口,白千羽却已慢斯条理地理顺了那领带,由头至尾摩挲过一遍,重新绕进严则的颈间,开始细致而温柔地打结。
白千羽摸了摸严则头上的散发,归置到更适合他脸型的侧方,在严则震怒未息的余波中,勾住了他的鬓角。
“小严则,那个公司它有苦衷,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反正咱们两个各管各的,你就当没看见、不知道,行吗。”
“还真是洗钱?!”
“嘘,”白千羽伸出食指,覆到严则的唇上,突然起了点其他的坏心思,笑意已经藏不住,作势要用食指换自己的唇。
“滚开,”严则一掌掴过去,厉声道:“给你停薪,收回签字权,律所你一分钱都别想取走,你的客户也暂时由我来接管,出去拉到业务再说!”
西八,色-诱失败。
晚上白千羽在海边一处私人会所吃饭,夜里海风拂面,露台外还有游人在沙滩上嬉闹,他一言难尽地叉着鳗鱼卷在盘中滚动。
“你吃还是不吃?”
彭宁还是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老样子,他算是年少成名,很早之前就作为X大校草在一档节目上秀过智商,风光过一段时间,鼎盛时期他个人超话的粉丝超过十万。
然而他这个人丝毫看不上娱乐大众,研究生毕业后,选择留在本校当老师。评上副教授那年,消息不知被谁透了出去,超话的老粉丝们纷纷吓到诈尸,说他浪费了一张好脸。
八年前他到海市出差,不小心看上这边的气候,就请缨去严则他们学校教学“扶贫”,无论到哪都被尊称一声“彭教授”,但说起来也就比白千羽大几岁而已。
那张照片本不至于有多少人知道。
彭宁发到自己微博,粉丝转到超话,这下广场就热闹了,学生但凡一搜彭教授,入眼的全是白千羽像只树懒一样挂在别人脸上。
白千羽想起严则那句“烂泥巴”就开始犯紧张,嘟囔道:“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一起吃饭有点危险呢。”
“你别喝多就行。”彭宁听见海滩上的噪音,有点心烦,会所除了这点让他不爽之外,别的都挺称心,尤其是他懒得在选菜品上花时间,每次都直接选惠灵顿B套餐,配酒配菜都挺绝。
他轻轻把意大利冰激凌推到白千羽面前,“草莓和巧克力口味,你喜欢吃,给你。”
白千羽一顿,发现彭宁这动作似曾相识,这才想起严则也常这么干,不过他都是一脸乳糖不耐受地推给自己,附加一句“我胃不能吃凉的,你替我解决”。
这本来就是他最爱的双球冰激凌配华夫饼,入口是他百吃不厌的甜,非要说得好像他是清道夫一样。
“好好的一个小严则,偏要长一张嘴。”白千羽摇摇头,接过餐盘。
彭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端让人心里起了一片毛,白千羽屈指叩了叩桌子,“喂”了一声,彭宁回了个“哦”。
“你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白千羽看出他这是要高人一等地准备抨击点什么,“哦来哦去的我自己翻译不出来。”
以彭宁对严则的零星了解,必然是没一句好话,是,严则一直是年级第一,国家奖学金拿到手软,法学院的企业资助也不少,那部分奖金细算一下也很惊人。
但他一直吃白千羽的软饭。
彭宁知道他俩搞到一起后,还闲来无事找到严则的辅导员打听,发现他这些年学费都是助学贷款。
还款呢,还是白千羽。
后来看他卖房卖车后没多长时间,“恪守成宪”就成型了,法人正是严则,不消多想,都知道这是姓严的软饭硬吃,不仅贪多,还都嚼烂了。
这些白千羽不会不清楚,那外人也就没必要多舌,只是——
彭宁认识些江湖上的朋友,在海市的人脉颇为发达,认识的人一多,圈子就小了,绕来绕去,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
他也没多废话,直接道:“海市电视台我认识一位总监,听他说,你那位严姓合伙人,最近在录几期普法节目,他每次录完都——”
白千羽笑盈盈地接下话茬:“他是不是走到旁边演播室,找调解家庭不幸的当事人啊?哈哈哈,他那是在跑业务。”
彭宁也是诧异,看白千羽这副春风得意的傻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又金榜题名了一回。
彭宁掷地有声:“他跟一位女主持人走得很近,据说,还出去约会过。”
“不可能。”白千羽立刻反驳。
“千羽,你觉得是哪里不可能呢。”
“走得近,肯定是小严则想跟那位女士签委托协议;约会……绝对不可能。”白千羽挑弄着盘里的假花,傻子都能看出他有多心不在焉。
彭宁但笑不语地送他一打实体表情包,那样子除了嘲讽和同情以外,好像还写了“你这只傻鸟,让别人煮了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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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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