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

海风徐徐，浪花朵朵打在沙地上。

摇光挽起衣袖双手捧水泼向南漓。

“看招！”

晶莹的水珠散开，南漓抬手去挡，半眯着眼眸，有几滴海水顺着面颊滑落。

这是他们回到灵冥岛的第二日，什么灵界，什么凡间，什么反噬好像都离他们远去。

摇光乘胜追击，将底下的浪花拍到飞起。

“摇光。”南漓边躲边配合小幅度反击，全湿了！

“你要输啦。”摇光一点也不怕，“求我呀，求我我就好心放了你！”

不然今天多个落汤鸡。

“求求求。”落水美人开口可怜巴巴，卷翘的长睫上都有被泼上的水珠，倒影里面的澄澈，“神君可怜可怜我？”

如琴弦的轻拨，他在勾引我！

“好啊。”摇光淌水走过去，学了那十足十的浪荡样，手拉在人家腕上使力一牵，南漓惊讶的将眼眸撑大。

眼瞧摇光突然靠上前，二人的距离一下不过咫尺之间，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若即若离。

“神君可怜你。”摇光问：“你拿什么谢？”

呼吸一时便叫自己感知分明，略微停顿不敢动，四目相对半晌，他唇角微启：“那，神君想要阿漓怎么谢？”

怎么谢？摇光的目光明晃晃流连，空出的手随着心意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抚上颈边，指尖轻勾，那沾过海水的长发失了原有的顺滑。

但瘙在露出的那一截脖颈上，还是彻底将他主人拉入必败的战场，溃不成军。

“神君。”南漓再也无法忍受，按住摇光那只作乱的手，深吸一口气，却还是配合演出，“若是想要近身侍候，您大可直言。”

“别欺负我。”

南漓微微偏头向下瞧的模样，只叫人一见便疯狂心动，摇光觉得自己大致得了心疾，不然一个人的心，怎么能跳的那样快，那样猛？难道不会坏掉吗？

所以神君不是人，不仅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

“小妖精，难道无人告诫过你，在坏人面前，你越说不要，坏人就……越、兴、奋？”他刻意靠近南漓的耳畔，轻飘飘的吐出最后几字。

他说他一直想试试，在水下与人接吻的感觉，很好奇，那种窒息中偷来的一线生机。

生死的界限，所以拉着南漓一道跌落。

在提前没有透出一丝口风的情况下。

南漓神情变了，有一瞬间的惊慌，伸手拉人，溅开的浪花比哪次都大，在四周都被海水包围的时候，南漓双手却是紧紧护住摇光。

然而下一瞬面颊被对方捧住，摇光什么都没说，但他什么都做了。

胸腔中的气流一点点减少，可他们似乎都忘了神不会死亡，缓慢窒息的过程是痛苦，可偏偏又叫他们觉察出一丝不曾体会过的快意。

直到一曲终了，海鸟在浅滩边滞留，南漓还是拉着摇光坐起，破水而出，看周身浪花的涨退。

“哈哈哈哈哈。”

摇光泡在海浪中，顺手撩起眼前碎发，仰头笑的畅快。

这下多了两只落汤鸡。

没办法，南漓把他捞出来，一挥手，沾水加重的衣物又回归原样。

连带这花花公子版摇光。

“阿漓，我要去山上。”他双手环住南漓的脖颈，采山菌，抓野兔，这是他的新目标。

但山上的野兔真是成了精，摇光说要和南漓比试，然后转头瞧见一直黑毛白斑的东西。

趁着南漓看兔子的时候跟上去，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

来到一个山洞口，不假思索走进去。

一片暗处和一双铜锣大的眼睛撞上。

摇光眨了眨眼，对方眨了眨眼，摇光指尖窜出一簇小火苗，野猪的獠牙足有一臂长。

野猪瞧见明火有收敛，先前瞧见的小只绕到野猪旁。

摇光恍然，原来那是小野猪，所以他刚刚是只身一人闯了野猪窝？

摇光试探性向前，感知到危险的野猪警惕向后，脚边的石块被踢动。

“吼——”

一声猪吼吹的他的长发都飘落身后，野猪亮出獠牙朝他一下撞来。

摇光伤身躲过，身后的石壁出现一个深坑，碎石滚落下来。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以往打了十窝野猪都不在话下的摇光神君，灭了指尖明火转身跑。

野猪明显愣了一下，猪脸上也有疑惑。

可紧接着就是那生来独属于狩猎者本能，猪抬抬蹄子，重心向后，然后就如利箭一般飞出去。

穿过草丛压倒一大片，野猪的攻击力有时可不低于猛虎，其冲力之强，一下就将岛上一些并不高的小树苗撞断。

“好慢啊，你要我等你吗？”摇光居然挑衅一只猪，野猪听不懂，但再次滑动蹄子，这下一连撞断三棵树。

摇光捂头，喃喃，“好痛啊！你都没感觉的吗？”

他不知道猪到底有没感觉，但他瞧见猪看他一眼后格外蓄力，下一瞬便又一个猛地朝他冲来。

猪好像也吃人？摇光突然发觉这猪原来真的完全拿他当晚餐了！

不玩了，他转身再次朝一个方向狂奔。

林子里的动静很快惊起了一大片停留在枝头的鸟雀，南漓提着兔耳朵，回身，“摇光？”

怎么不见了？

当下左瞧右看，连手中的兔子被他丢地上了也不知。

“摇光？”

南漓心头很慌张，“摇光！”你又去哪里了？

他真怕自己一个回身就把人弄丢。

“阿漓！”

结果摇光就从草丛中冲出，一下张开双臂就直接扑了上来。

“阿漓。”神君告状，信誓旦旦：“有猪欺负我！”

“？”南漓疑惑，但见那草丛后头，一只凶猛的野猪，浑身发黑，那猪鬃竖起，獠牙锋利，且嘴边伴着涎水，粘稠落下，滴答滴答。

头顶的草叶，摇光指了指补充，“它还撞断好几棵。”

今日吃烤猪！

南漓把猪狠揍了一顿，但鉴于摇光觉得好像也是他先误打误撞进了野猪洞，那顿烤猪还是没吃成。

夜间改吃百味蘑菇，凿平一个石盘，蘑菇的油一定足，这要煎出的蘑菇才好吃。

拿东西按压的时候滋啦滋啦响，煎蘑菇的技巧，蘑菇扇要是嫩的，菌类会自己出汁，柄要是脆的，微微有点焦黄就最好。

在蘑菇要熟的时候找山上的孜然芹，将果实研磨成粉，撒一点，又或者撒些带着的盐粒。

蘑菇有它自身的鲜味，香飘十里，一口下去，烫嘴的同时，猛火加油就能完美的激发蘑菇的鲜嫩，汁水弥漫在口腔。

“果然，还是再加点猪五花好。”

野猪的口味也会和家猪不同，皮脂更薄，肉质更紧，所以五花的位置烤起来只想想就唇齿留香。

“我去把猪抓回来。”

南漓说，摇光听了只急忙阻拦。

“等等等，我就是说说而已。”还是再吃一口蘑菇吧。

口蘑就要用烤的，等它自动变成一个小汤碗，他们总说里面的一口汤最是精华。

松茸可以做刺身，切成片后格外脆，但或许个人口味，南漓和摇光都偏爱熟的。

再收拾一顿去海之角看落日。

但实话实说，所谓的海之角其实就是在灵冥岛最高处那断涯边，一株不知何年何月的梧桐，梧桐延伸向外形成新的孤岛。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只是沿着树干一直走，在梧桐树的末端，似乎离底下的南海很近，又离岛上有些远。

他们坐在一截枝头看斜阳，落日的余晖散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金。

摇光整个人都靠着南漓身上。

海风吹的他昏昏欲睡，这斜阳也是，摇光只觉眼前逐渐迷离，真想时光永远都能停留在这里。

南漓一手揽住他，眼看底下不知从哪来的海鸟饱餐一顿都纷纷归家。

忽然开口问一句：“今日的表现，神君还满意吗？”

满意，摇光点头，看来今日的戏还没演完，略微翻身抬手，拇指在南漓还未消肿的唇边狠狠碾一把，眼见又红了。

南漓微微抽气，就听摇光说：“下次还点你。”

真是人间游荡花丛的贵公子。

太坏了，南漓亲吻在他额间。

突然又了个主意，摇光抬手，变出一个红盖头。

掀起，再飘飘落落将他们都盖上。

“不是说好要娶我？”摇光跨坐在南漓身上，前额抵靠在他额心：“阿漓乖乖，不能说谎。”

说谎的都是坏孩子，南漓的视线闪了闪，“没有婚书，没有高堂。”

“但有天地。”摇光拉着他在胸膛说：“还有你我。”

南漓牵他跑回岛中故居，花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在黄昏彻底消散前将这布置的喜庆。

窗外那株四月雪开的正盛呢，一年又一年，那是百年前摇光被装在魂灯里的时候南漓亲手种下的。

这树又叫流苏树，每年四月开的最盛，远看似雪，树下茶桌摇椅棋盘，都是他们曾生活过的痕迹。

摇光在树下看着突然说：“没有高堂，阿漓，我们不要去拜天地了。”

天道劈了他的红线，他到现在还记得，所以神君小心眼，他很记仇的。

他对南漓说：“我们自己拜，就是你我，拜三拜。”

“好。”

换了身红衣。

一拜，愿君长安。

二拜，余生喜乐。

三拜……年年岁岁如今朝。

“还有合衾酒。”落坐于廊下，南漓将酒杯递上，他们如这天底下每一对爱侣一般，但又不一般。

一口饮尽杯中酒，丢掉酒盏，摇光突然抱住南漓，再次问出如当时一般的疑惑：“阿漓，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南漓点头，依旧如初时那般坚定：“会，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真的吗，太好了。

“谢谢。”

摇光极轻极浅的一句，随后南漓忽觉眼前开始模糊，四肢变的绵软。

下意识抬手攥紧摇光的衣袖，拖出长长一段指痕：“摇光？”

“还有一句。”摇光回眸，“阿漓，对不起。”

南漓：如今朝一样被骗？

小心懵摇头：当然不是，是如今朝一样欢愉。

南漓捏碎一个盏。

老婆跑了还要死，也不知道有什么欢愉！

小心看剧本，缩头，弱弱一句:他又不死。

南漓：嗯？

小心更缩头:你死。

南漓：……

揭秘。

程星遥喜欢四月雪的原因。

嘿嘿，因为是南漓种的，成为宿主前最喜欢在树下午觉。

萧瑾安：所以，我果然是替身？

小心，皱眉：emmm……

世纪难题出现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个人？

小心扒墙：不对啊，你喜欢的不是程星遥，那跟摇光有什么关系？

抛回问题：还是你觉得你师父是从前那个师父的替身。

萧：……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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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只拜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