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将人脑袋都捂热，封晋终于满意地收手，“你教我，我来试试。”

虞然倏地转头，“教你做饭？”

至于这么大反应么，封晋疑惑地抬了抬眉梢，顺势认真打量少年的脸，瘦了。

黑发看起来显稚气，气质乖顺不少，甚至将浅色的瞳孔衬出些破碎感，连锋利的眉宇都镇不住，好像连情绪都变得澄澈起来了。

封晋很快反应过来，屈指在他额头上很轻地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我单纯想提高下个人生存技能而已。”

虞然咽了下发干的喉咙，哦了一声，他想起封晋上次说做饭还他的话。

“哥，不是我打击你，咱就不要浪费食材了好吗？”封隋忍不住吐槽，拍拍后座那么一大包，“我们鱼仔带这些容易嘛他。”

封晋毫不留情地撇开他脑袋，封隋夸张地倒向后座，仍不忘攻击：“你最高水平就是平平无奇的三明治，承认自己有短板很难吗？”

一个小时后，公寓半开放厨房里，封晋盯着一锅黑漆漆的压根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紧紧蹙眉。

虞然跟封隋坐地毯上打游戏，不时朝那边望一眼，客厅里飘着很冲的酱油味儿，隐隐夹着焦糊味儿，他努力强忍着才没过去看。

封隋总是三五下就把他击倒了，刚开始还很激动，后来发现虞然总走神之后兴致疯狂递减，最后一把摘下耳机，不耐烦地说：“啧，还没跟周傻逼打得带劲儿。”

虞然本来就对游戏没兴趣，他跟封晋说了一遍步骤之后，封晋就把他从厨房赶出来了，让他在客厅好好玩。

他就等着封隋这话，他取下耳机，歉然地拍了下封隋的肩膀，“包里有礼物，自己找。”

嘿，有礼物，封隋闻言嘴角抖了抖，在高兴和扫兴之间摇摆，“操，哪有人这么送人礼物的啊，明天才是老子生日，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啊，搞得一点惊喜也没有……”

他叨叨着拉开地上那个牛仔布包，哗啦啦地掉出一堆干海货，甚至还有干菌菇类的特产，他边找礼物边低骂。

封晋焦头烂额，正犹豫要不要毁尸灭迹，虞然站在他边上，指着锅里的那团东西问：“这是？”

灶台上原本堆放整齐的调料七零八乱，黑渍也滴得到处。

封晋叹气，认命地摊手：“我承认，三明治是我的极限。”

虞然隐晦地勾勾唇，卷起毛衣袖子，“我来吧。”

“我先收拾残局。”封晋用手肘将他往外推，面子实在有点挂不住。

虞然说要从旁指导时他拒绝得干脆，结果转头就倒腾出这么一锅黑暗料理。

被赶出厨房的虞然只好隔着岛台朝里看，看人在里头手忙脚乱地收拾，他抬手摸摸鼻尖，掩饰嘴角瞬间起落的弧度。

“有短板挺好。”他说。

封晋不置可否地哼一声，撩起眼皮看他，“怎么说？”

虞然说：“真实。”

饶是看过封晋所有作品，每部都来回看了十来遍，见过他种种表情，但都不如眼前这样发热封晋真实。

在屏幕前看过数百次的人近在咫尺，甚至触手可及，他搭在岛台上的手指动了动，收到背后。

“操，这都能夸，我是真没想到！”封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一旁，掂着手里很小的用包装纸扎着纸花的东西。

挺沉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就想当着他哥的面拆。

拆开来是一块铂灰色的金属块，外面套着玻璃外封，每一面被打磨得很光滑而且颇具光泽。

封隋瞅着上头不认识的字，翻来覆去地看，没带手机，又不能这会儿回去拿，太丢脸了。

“念铌，小文盲。”封晋收回目光，嫌弃地嗤道。

封隋本想显摆一通反被嘲讽，脸登时一黑：“是，你有文化，你们都有文化！”

“元素周期表上有，一种稀有金属，”虞然说，“看符号，感觉你可能会喜欢。”

封隋看到了，元素符号“Nb”，本来是喜欢的，可是被取笑后变得不大顺眼了。

他捏着金属块不作声，封晋乜着眼说：“这么一小颗不便宜，不顺眼也别乱扔。”

封隋闷闷地嗯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问虞然：“送给周傻逼的那块儿是什么？”

“钼元素。”虞然说。

听不懂，封隋啧一声，“不是说很穷嘛，还买这个，都说了不是跟你讨礼物了。”

“知道。”虞然顺着他，反正钱本来也是从他身上赚的。

封隋从口袋摸出一张请帖拍在岛台上：“明晚晚宴，七点，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封隋想起好几次看他坐公交回家，皱皱眉提议道：“不然你今天别回家了，我们明儿一起去。”

“不用，”虞然将请帖揣兜里，“我会准时到。”

封隋说：“你早上那么早，晚上还上自习，你家也不给你搞个司机接送，你爸妈怎么想的啊，你干脆来我们这住得了。”

封晋也想找机会说这事，正好被封隋提起来，便也说：“省时省力，你俩也正好有伴。”

封隋手表跟手机里都装了定位，他跟封隋在一块，有什么事找起人来也容易。

“就是啊，房间也都是现成的，周傻逼都给你弄好了，”封隋继续劝道，“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虞然悄然瞥了封晋一眼，垂下眼睫，淡淡道：“再考虑。”

封隋还要继续说，被封晋用眼神制止后硬生生憋回去，不甘地走了。

没直接拒绝就不错了，再逼他恐怕又要往回缩，封晋想着，见厨房收拾得差不多，问没走的人：“外卖还是出去吃？”

虞然走进去，“我做吧。”

“不是接你来给我们做饭的。”封晋洗完手，挡在他面前，神色柔和语气却不容置喙，“伤还没好全，安分些。”

虞然没深想，以为封晋还记着离开景市前打架那事，往前抵进些距离，抿抿唇说：“早好了。”

半步之隔，封晋不为所动，下巴一扬，“那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瞧瞧？”

虞然恍惚地仰起脸，见封晋面色冷肃，冲他挑了下眉，“心虚了？”

虞然鼻腔发出不明显的嗤声，心说激将法对小孩跟呆子才管用，比如封隋。

他试图跟人讲道理，“都二十来天了。”腿骨折的人都能下地了。

封晋不理，直接错开他朝外走，兀自来一句：“点外卖吧。”

刚走一步手臂就被拉住了，他回头的瞬间少年偏着头拉起毛衣，露出一截白皙并且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给你看。”

封晋盯了几秒，太阳穴突突地抽动，本想叫人放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搞得他欺负小孩似的，简直不像话。

他短暂地自我反省了一番，但话到嘴边没收住，到底不放心，“转过去我看看。”

谁被揍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采取蜷缩自己的防备姿态，伤多在背后。

虞然幽幽地觑来一眼，封晋见他不动，直接握着他的腰将他转过去。

虞然被**的手一惊，哆嗦了一下。

肤触紧实滑腻，封晋深吸口气，捏着少年的衣摆往上掀，从后腰开始出现零星的几处淡淡的淤紫，一直到肩胛骨处。

半个月之后尚有淤痕，足见那帮人下手多狠。

直到虞然几乎整张背都露出来，封晋才发现他脊骨上盘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颜色很浅，因少年渐渐伛偻的姿势而显现，被凸起的一节节脊骨撑起来后才明显起来，应该有很多年了。

封晋在身上胡乱擦擦手，指腹轻轻触了触那道疤。

虞然不可自抑地抖，扭头对上男人黑得仿佛能洇出墨的眼睛，怔了怔没了话。

“三年零九个多月前，我在东滨镇拍摄第一部电影，”封晋的声线缓而沉，“要是那时候见到你，就好了。”

一时间好像看到那部电影的男主角走到自己面前，虞然哑口无言。

封晋将身上的卫衣往边上卷了卷，扯出里头的棉T把虞然腰身的水迹擦掉，把他毛衣放下来，“不合格，厨房暂时不让进。”

虞然：“……”

等封晋出去后，他拉起毛衣自己扭头瞥了几眼，什么都没瞧见。

封晋踅回来，往后倾倾上半身，“不信自己照镜子去。”

虞然眼皮一跳，匆匆把衣服放下，封晋失笑，“都见过了，身材不错。”

虞然微微绷起腰肌，在颅内对比了下正笑着的那人的，皱起眉，“六块，还不够。”

封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腰腹，见他两道剑眉越皱越深，眼底溢满笑意，“好胜心这么强啊？”

“看你根骨奇佳，是个打拳的好苗子，”他说，“等你彻底恢复好，带你打拳去。”

封晋说完转身走，虞然叫住他：“我也要看。”

封晋眨眨眼思索几秒，明白了，哼笑道：“你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他懒懒地拉起衣摆，毫不吝啬地展露腰腹，连隐隐偾张的胸肌也一并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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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