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错乱

里间的盛禾河突然拔高音调,带着一种夸张的戏剧感:

“哇!要不是在这个破学校、这个鬼地方限制了我的发挥,我一定——!!”

外间那个声音立刻讥讽地打断:

“你还能怎么样?就会动动嘴皮子!哦不对——你还会动刀吓唬人呢!”

“我吓唬人?我动刀吓唬人?!”里间的盛禾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动刀??我动刀......吓唬??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外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竟透出几分失望:

“……居然没炸出你这个冒牌货来。”

“不对,”里间的盛禾河忽然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板上的木屑,“你刚才的语气很肯定……你……”

里间的盛禾河突然上前两步,整个手掌贴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那一瞬间,她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一种陌生的空洞感席卷而来。

“如果我……我相信你,”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几乎是在自言自语,“那我……”

门外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盛禾河向来最擅长这种把戏——用故作天真的试探与激怒,从各色人鬼口中撬出意料之外的信息,直到对方真的生气了,她才会收敛,却并不会感到抱歉。

但此刻……

她是真的感觉到,门外那个“盛禾河”生气了,可情况却无法掌控了。

那种生气不是人类被激怒时粗重的喘息或拔高的声调,而是一种更冰冷、更实质的东西——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门板的温度骤然下降,粘稠的恶意正透过木纹丝丝渗入。

门缝开始渗血,猩红又腥臭的血液一点一点,在午夜十二点多,从门外开始往里渗入。

“嘀嗒,嘀嗒!”

血开始翻涌,滴落进里间的空间里来,滴落在地上。

外层墙壁传来骇人的猫叫,指甲剐蹭在白墙上的声音更显得是刺耳无比。

李末许站的离墙壁最近,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

方青青:“小哑巴,看你干的好事!”

苏轻:“这是迟早的事情。”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比一声更沉重的撞击,那扇薄薄的门板在剧烈的拍打下发出凄厉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直接敲打在众人的心脏上,让她们的呼吸为之一滞。门外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正用蛮横的力量宣告它的到来——它饥渴、暴戾,誓要将屋内每一个活物撕碎、吞噬。

屋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苏轻眼疾手快的将木床和椅子推向门边,可那单薄的家具在这样狂暴的冲击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宛如螳臂当车。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脚下的变化——原本只是薄薄一层的血迹,不知何时已汇成一片粘稠的猩红沼泽,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与某种**的甜腥。

盛禾河第一个察觉到脚下的湿黏,她猛地低头,只见暗红色的液体已浸透了她的鞋底,正顺着鞋面的纹路向上爬升。

她惊惶地向后跳去,却带动更多人挤向墙壁。

而就在她们退却的同时,墙壁内部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声音起初细碎而遥远,但很快变得清晰、尖锐,仿佛有无数指甲正从内而外疯狂抓挠着灰泥与砖块。

“声音……声音是从墙里面传来的!”利末许失声叫道,她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抓挠声骤然逼近,不再是隔着一层墙壁的闷响,而是真真切切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正贴着他们的头皮刮擦着空气,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墙而出。

就在这时,那扇一直紧闭的小窗毫无征兆地“砰”地洞开,阴冷的风呼啸着灌入屋内,唯一的光源——那支摇曳的蜡烛应声而灭。

清冷的月光如死者的目光般斜斜洒进,穿过窗户,在逼仄的空间地面投下一片惨白。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上那片血泊在月光下开始蠕动、变形,猩红的表面泛起无数细小的涟漪,似水,却又随即化作密密麻麻、纠缠不休的黑色发丝!

这些发丝湿滑油亮,如同拥有生命般贴着地面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留下蜿蜒的黏液痕迹。

方青青试图再次点燃蜡烛,奋力向那团逼近的黑暗掷去。

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光弧,随即被蜂拥而上的发丝层层包裹——只听一阵细微的“滋滋”声,烛光在发丝的绞杀下迅速黯淡、熄灭,最终连蜡烛本身都消融得无影无踪。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那茂密黑亮的发丝仍在无声地匍匐前进,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无可阻挡地吞噬着所剩无几的空间。

它们时而如触须般昂起尖端,时而如蛛网般张开细密的网络,仿佛在戏弄着这些无处可逃的猎物。

发丝摩擦地面发出窸窣轻响,那声音细微却钻心,一遍遍刮搔着众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

第二天,天光刺破云层,来得太急,太早。

周五了。

盛禾河在光线中醒来,像一具被遗弃的玩偶。她的意识漂浮在躯壳之上,浑噩,粘稠。

五个人,散落在医务室里间的墙边,像被谁随意丢下的垃圾。

她试图起身,却又跌回地面。声响惊动了其他人。

方青青捂着头:“……怎么回事?”

封招:“干!!这个姿势睡着,身体也太累了吧!疼疼疼!”

苏轻揉着额头:“我怎么会睡过去?”

李末许原本坐在椅子上,此刻猛地站起,又跌坐回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躺着的容郁金,什么瞌睡疼痛全然忘记了!她又跌回椅子上,手指颤抖,指向正中央那张床,,说:

“她,她她她她她!!”

“她死了!!!”

封招:“什么?!!”

封招一次激灵站了起来,连忙走到容郁金的床前。

容郁金躺在那里,面色紫绀,却异常安详。肚子上的伤口缝的很好,可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弯曲,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颈间深紫色的掐痕,颜色很深,分布集中,仿佛不是人类的手指,而是某种机械的钳具,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众人靠拢了过来,除了盛禾河。

封招盯着那痕迹:“死前的掐痕,有颜色,有出血,有生活反应。”

苏轻:“你怎么这么清楚?”

封招:“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当时来检查的人,也这么说。”

李末许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看着众人,说:“谁掐的?”

方青青:“一定是那个鬼。”

李末许眼球带上血丝,有些充血,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却并不是唯一的一种可能。”

苏轻:“你什么意思?”

李末许一步步向后退去,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声音发颤:“昨晚……灯灭之后,方青青,是你说的……你说蜡烛不够用,外间抽屉里还有两支,让我和盛禾河出去拿……”

她的目光转向苏轻,瞳孔收缩:“而你……你说你进门时就已经锁好了医务室的门,所以没关系。可就在我和盛禾河出去之后……之后……”

方青青急促地打断:“没错!你们说没找到,我就出去帮你们找,后来我们一起回来,锁了里间的门,当时苏轻还站在门边看着我们呢!”

苏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光在看,我还去确认了外门是否锁好。”她的视线忽然转向角落里的盛禾河,“你干嘛呢?现在为什么站那么远啊?”

盛禾河挠了挠额头,她指着容郁金,说:“我比较怕这种…不能近距离看。”

紧接着,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确定性,甚至声音也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般接着她们的话说下去。

“而且,你们说的什么啊,明明在我拿蜡烛的时候,你们把我关在门外了啊,后来又出现,说什么不要打扰阿招。”

“后来…后来我听到了里面有我自己的声音,刚刚开始把我吓死了,我还担心阿招的安危,可后来我发现那个人真的简直就是我自己本人!”

“再后来…我听到了李末许你的尖叫,我就拍门问你们发生了什么,可没人回答我!”

“不对啊…都不对啊…”封招后退两步,整个人都冰冷的不像话,她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手脚发麻,整个人贴在了白色的墙壁之上,说:“你们,不对…不对,你们根本就都没有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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