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我回来了”
洵梁唰的推开门,外面太冷了,人都要冻驴了,她迅速跳进屋里,斗篷和头发全是雪花,她一跳,雪花就从身上刷刷刷的落下,周围地上都是。
柏叔回头看了一眼,不满道:“这丫头,一个大姑娘家,能不能好好走路”
洵梁嘿嘿一笑:
“我是准备要当侠女的,嫉恶如仇,行侠仗义”
柏叔皱了皱眉:
“就凭你那几招三脚猫的抓耗子功夫?”
洵梁不在意的撇撇嘴,她将背上的竹筐一放,就奔到火炉边去暖手,因为大雪封山,屋里昏暗,这才发觉火炉边还坐着一个人。
她想起了昨天的事,努力回想了下这个拗口的姓氏:
“叱。。云公子?”
这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是点了下头,屋里太黑她没看清。她只难受一件事,这人并没有给第二人腾出烤火的位置。
洵梁暗想,这人以前一定身居要位,过惯了自我不羁的生活。。。
她像往常一般三步并两步的蹿到炉火旁去,她的鞋底本来沾着冰渣,这时在温暖的屋内渐渐化了,失去了摩擦力。这一滑,速度忽然就控制不住了,整个人向前冲去,眼瞧就要碰到了这人,她一慌神赶紧向后闪身,这一下,失去了重心,立刻就要向下栽去、结结实实摔个屁墩儿。
她的惊叫声已经到了喉咙里,还没发出,就被一双手稳稳扶住了。
“小心!”
叱云南好像觉得这女孩太冒失了,皱了皱眉,他声音虽然听起来又冷又傲慢,眼神却不冷。
所以她才没栽成狗吃屎。
洵梁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几乎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站起来,怎么出手的,回过神来双肩已被人扶住,刚才因为身体前倾,脸忽然擦过他胸前的衣襟,她一个激灵,赶紧站好,脸上忽然一阵热,又不禁想
这人武功,究竟有多高?
“谢,谢谢你”
洵梁脱口道谢,又莫名觉得哪里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这屋里气氛好像也不对了。
这人什么也没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坐下烤火,只不过旁边留出了一个空位。
洵梁犹豫了一下,拘谨的伸出双手,贴近炉火。手慢慢恢复暖意,这屋子的气氛,也仿佛和只有她和柏叔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同了。
她毕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屋子里还住着一个比她长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
柏叔看着他们,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们两个,这样看起来,好似兄妹一般”
兄妹??
叱云南看着炉火,道:
“我有表妹”
洵梁一听,也忍不住道:
“这有什么,我还有表姐呢。”
叱云南抬头看了她一眼,隔了一阵,忽然瞳孔收缩了一下,迅速站起,走到她面前,俯视的角度,定定的看着她。
炉火烧得越来越旺。
她吓了一跳:“你。。你看什么?”
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知道你有表妹了啊,知道了!
叱云南忽然道:
“你很像一个人”
这语气仿佛在自言自语,并没打算说给第二人听。
“什么?”洵梁没有听清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又回复到那种平静的神情。
洵梁:。。。。。
晚饭时,柏叔热情的夹着菜给洵梁和叱云南,招呼他们多吃,还不停歇的讲着话。
柏叔兴奋的对着叱云南讲着自己的生平经历,他抿了一口酒,脸上泛着醉意的潮红
“。。。我当时就纳闷了,这怎么修了道,就不能爱上女人了?我当时看见她,只觉得这青云观里最红的梅花也失了颜色,我白天想着她,夜里也想着她,不知她啥时候还能来再观里烧香,我远远看一眼就好”
“后来,后来师兄知道了,气的要晕过去,狠狠拿竹扇打我,只骂我没出息,得不了真道”
洵梁和叱云南都没有说话。
叱云南一口一口吃着饭,饭并不可口,平民百姓家咯口的小米当然比不上府里软糯香甜的米饭。但他不仅没有嫌弃,而且吃得很多。他需要尽快养好身体,很多事还等着他去做。
拓跋余,你等着本将军。
洵梁也沉默着,因为她已听了很多次,柏叔太兴奋或者太伤心时,总会重复讲。刚开始她拼命的安慰,后来发现,柏叔不需要开导者,只不过需要一个倾听人。
有些人做的梦,是不愿意醒来的。
柏叔说着,醉意更浓,言辞也渐渐断续模糊
“师。。师兄长我十多岁,对我就如长兄一般,我。。一向敬爱他忌惮他,可我就是不能想明白,这道不是讲,天之道,利而不害吗,断绝人欲而修道,难道就是天道吗”,
柏叔勉强说完最后一句,终于扒桌上睡迷糊了。
“柏叔”洵梁轻轻摇了摇柏叔手臂,柏叔呼噜声渐起,没有一点动的迹象
洵梁知道柏叔触动了伤心事,没叫醒他,只是起身,将自己的斗篷抖了抖雪,盖在柏叔身上,又坐回。
叱云南看着她坐回,道:
“再之后呢”
洵梁一阵诧异,奇怪道:
“你关心吗?”
柏叔收留过很多受了伤病的路人,并没人继续问结局,他们只是皱着眉嫌恶的暗示,这个道长竟有七情六欲,真是不入流。
其实柏叔每次讲到这里,就打住了,不管醉不醉,都不会再讲。洵梁也不知道故事续集是什么。
叱云南大概是饭吃饱了,人也没那么冷冰冰了,他拿着筷子无聊的敲了敲碗,勾了勾嘴角,人也没那么疏冷了,只不过又换成了一副骄傲的大少爷姿态:
“我不能关心吗”
这表情,比之前板着脸的样子生动多了。虽然第二幅表情也不见得能增加多少旁人好感。
洵梁忍不住暗想,人果然还是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心情干别的事。
比如回归自我。
洵梁笑了,突然对他有了好奇心,她问道:
“你觉得呢”
他看了一眼她,低头看着酒杯,长而有力的手指在杯沿摩擦了半圈,他漠然答道:
“当然是他一厢情愿,成不了的”
真是个悲观的人,洵梁又想。
洵梁不吭声,只哦了一声。她一直都觉得,后面的故事是两情相悦,爱而不能。
叱云南靠着椅背,扬了扬下巴:
“你觉得呢”
他说话,总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
洵梁不知为何联想起自己那位凶巴巴又目中无人的兄长,她顺口道:
“我觉得是天不遂人愿,不能厮守,不得已才一刀两断,彼此陌路”
叱云南似微皱了皱眉,目光在她脸上移动,道:
“你难道经历过?”
洵梁被这一问,噎的够呛,
你才经历过。。。
她讪讪道:
“我没有。。。我。。只是这么猜一猜。”
叱云南还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粗糙的茶杯,他道:
“我本以为你是某位落魄的千金小姐,现在觉得你根本不像。”
叱云南的目光还落在她眉眼,她有些不自在,可听着这话心里偏偏又鬼火直冒。
虽然她现在过上了与大自然和谐共存的朴素生活,可不至于,这人文气质被消磨的这样快吧。。。
她咬牙道:
“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山民。如果我是大家小姐,您要问这样无理的话,也许早被她们家仆人拿麻绳一捆,塞个石头,扔河里喂鱼了”
无论如何,在北凉那块,谁也不会向大家小姐问这样的话的,旁人得怎么看她呀?
叱云南看着手里转来转去的茶杯,扬了扬嘴角,轻蔑的一笑,又慢慢道:
“是吗?整个平城,满城上下谁敢绑我,你不妨去平城问问?”
洵梁不答话,她压根不敢去平城,平城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就只能闭上嘴,吃着这个哑巴亏。
叱云南看她不答,又接着道:
“你去问问,平城的千金大小姐们巴不得嫁给我,哪怕是个侧室也好,她们只巴望着叱云家的荣华富贵。所以她们越急,我就偏不急着娶。”
洵梁吃惊的看着他,好像在看着沙漠里看出了一朵花。她觉得一阵气血卡在喉咙里,几乎不知说什么好。
我天,这到底什么人。。。
为什么柏叔每次救起来的人,总跟常人有点不一样?
叱云南看了她一眼,眼里仿佛也带着轻蔑之意:
“叱云家的名声,想必你也听过。”
洵梁一听,终于有个问题自己能答上了,立即如实道:
“我比较孤陋寡闻,今天是头一回听说”
叱云南皱眉,冷声道:
“你说谎”
洵梁看着他,这人可真容易生气。
洵梁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压着,她叹了口气,假装一副抱歉的样子,道:
“将军,请您理解理解我们山民,这儿消息闭塞的很,我们也不是很开化,活的都比较野蛮。”
叱云南定定的看着她,眸子又黑又亮。
忽然他冷笑了一声,道:
“不错,你们如果真知道我是谁,便不会救我了。”
洵梁不知道他这话头怎么变化的比江南的风还快,还捉摸不定。
她肯定道:
“不会的,柏叔就算知道你是谁,也一定会救你的”
吃云南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桌上的烛台,不置可否,眼里却带着明显的嘲弄之意。
洵梁最窝火这种“我知道你在撒谎”的表情,她道:
“柏叔看见你被魏兵追杀,又被冷箭射伤,他明知是北魏了不得的大官在要你的命,可他还是救了你回来,虽然不知道你是谁,虽然他也不知会不会得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
洵梁的说的很快,还很激动。
叱云南听着,还是很平静,平静而沉默。
洵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在揣摩真假,也许酝酿下一次爆发。。
洵梁默默等着。
叱云南看着烛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话,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被追杀?”
洵梁怔了一下,她确实很好奇。。。
但她犹豫了下,掂量着自己这么问,会不会不礼貌。。但最终还是顺着自己心意道:
“你为什么也被追杀呢?”
叱云南用筷子拨了拨烛火,烛火忽暗忽明,在黑夜里突兀的跳了一下。
洵梁心疼那双筷子,这是山上最好的木头做的,还找了山底干木头活的给雕了些简单的花,还上了漆油抛光。总共没两副,之前只有她回山里时,柏叔才舍得拿出来用。
这可好,就这么报废了。
洵梁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开口说,又将嘴闭上了。她沉默着,等着听他说故事。
叱云南却道:
“你刚才已问过我问题了,现在换我问你了”
洵梁一阵失望,这什么人啊。。
她不解道:
“不对啊,明明是你让我先问的?”
叱云南看着她的眼神,他眼里的神色似跳动了一下,他勾了下嘴角似乎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洵梁觉得他是真的有笑意,不同于之前那些阴阳怪气的冷笑。
但这笑意转瞬即逝,叱云南忽然板起了脸。
他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
任何没来由的,不确定的东西和感情,都容易让他觉得烦躁。
他脸色更冷,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冷冷道:
“你很像一个人。”
他的眸子除了冷漠,看不出任何感情。
洵梁睁大眼,脱口道:
“啊??是。。你朋友吗?”
她看了看叱云南的眼神,心中预感估计不能是朋友。。
叱云南眼神更冷:
“不是朋友”
洵梁忐忑道:
“莫非是。。欠债的?”
她心中惶恐,自己身上。。。可只有二两银子。。。
叱云南皱了皱眉。
他看着着她,一瞬间又产生了动摇。
这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有亲族关系?
然而,这两张脸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笑起来时,眉眼的神色与形状。
这笑容,看着真让人火大。
他道:
“你可认识李未央这个女人?”
李未央?
洵梁轻松的舒了一口气,快速道:
“不,我不认识”
还好不认识。。。
叱云南微微眯眼,整个人脱离了椅背,身子前倾,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本将军听人答话时——从不给人第二次反悔的机会,跟本将军说过谎的人,从没有谁善终过,你想好了?改口还来得及。”
洵梁心里咯噔一下,可又心想,
不对啊,这人说话前后可不就是矛盾的?既然让人改口,又不准人反悔改口,那到底是可以改口呢,还是不能改口呢?
洵梁虽然在心中嘀咕,可一想到这人内功之高,又这么个性格,也不能说出来。
她只好道:
“我真的没有,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叱云南仍然直直的看着她。洵梁也看着他。
人说谎时,眼神里总会透着心虚,
半响,叱云南心里忽然一倦,往后在椅背一靠,自言自语般道:
“也许是我认错了”
他好像只说给自己听,不过这音量,又似控制过,洵梁又恰好能听到。
洵梁看了看他,心道,你当然认错了。。。
叱云南出神的看着烛火,眼里忽明忽暗的闪着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洵梁发现,他的牙关却紧紧的咬着。
洵梁想起自己那些养尊处优的王族兄弟。如果他们还活着,这种权倾朝野、又一夕覆灭的愤恨、崩溃、无力、自责的心情,会不会很相似?
旁人着实也很难体会。
连洵梁也很难真的体会他的心情,毕竟她不需要继承什么王位爵位,这些年来,最上心的事就是找姐姐,再来就是给北魏的贪官们找找茬。
她心中最难消化的感情,仍然是失去亲人的难受。
她不知怎么安慰,只好道: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早些休息吧。光靠坐这儿冥想,伤口更不会好的。“
叱云南一动也不动,似乎根本没听见。
柏叔说这人昨晚一宿没睡,就坐着烤火了,也不知道想啥。
她想了想,还是道:
“如果你实在没心情睡觉,不妨想想开心的事,人心情好一点,会更容易睡得着”
叱云南还看着烛火,微微勾了下嘴角,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轻蔑之意,他现在心里只有仇恨,哪里有什么高兴的事。这些小村民怎么能理解他内心的痛苦?
他心里很火大,勉强压住了,只淡淡道:
“我并没什么可高兴的事”
洵梁一点也不意外,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微微笑了笑,道:
“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
叱云南的视线终于离开烛火,转头看她,眼里闪着狐疑。
洵梁发挥联想,不由自主道:
“其实,值得高兴的事实在很多,比如,那些想要害你的人,现在一定以为你骨头都晒凉了,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不仅活着,还有一个医术极高的老人照顾着你,你落脚在一间温暖的屋里,不仅适合养伤,每顿还能吃饱,睡个好觉,伤口迟早会恢复,如果伤口一旦恢复了,你一定会去找他们报仇。到时这些想害你的人岂不是夜不能寐,心里又膈应又难受?你恢复的越好,他们就越担心受怕,人一害怕,就会影响睡眠,睡眠不好,就会越来越不冷静,他们越不冷静,你就越有机会,这是不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洵梁一口气说完,看了看他,看他表情有没变化一点。
叱云南侧了侧头对视着她,眼神很奇怪,好像还带着些诧异。
他忽然道:
“你都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洵梁忍不住笑道:
“自然而然就蹦出来了,哪有人专门想这个的。有些人只不过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只看到可能有的悬崖,都快看不到正常的路了”
叱云南又沉默了,但他的目光还紧紧看着洵梁,他眸子又黑又亮,似在闪着光。
洵梁被他瞧了一会,莫名觉得不自在,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时,父王射下了一只灰鹰,父王很高兴,带回来给她看,这只鹰奋力挣扎着,就用这眼神看着她。
她觉得这鹰在探究她,在威胁自己放了它。
哪里像,哪里又不像。
洵梁心里一阵直跳,避开了他的目光,她忽然站了起来,道:
“哎呀,差点儿忘记洗碗了”
她兵零乓啷的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洵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让自己想想别的事,比如她决定下山一趟,查查自己挂心的那件事儿怎么样了。
她想着,把碗筷杯盘毛手毛脚的乱叠起来,准备一趟全往厨房送。
叱云南看着她,忽然道:
“你撒了谎,本将军这次不追究,但不要让我碰见下一次。”
洵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盘子直接给扔出去了。
洵梁死鸭子嘴硬,狡辩道:
“我。。句句属实”
叱云南道:
“你绝不是山民”
叱云南的目光正落在她那双手上。
洵梁隐隐察觉他在怀疑什么,她放下盘子,摊开手掌道:
“怎么可能?我手指可有茧,货真价实的茧。”
叱云南道:
“你这是练剑的茧,不是长期做粗活留下的”
洵梁没想到他连这都能看出,吃了一惊,忍不住腹贬,这人真该改行去当监察史。。。
她被拆穿谎言,心道得想个新的补上,于是随口胡诌:
“我爹曾经也做官,许多年前家里被查抄了,我躲进山里,已做了许多年的山民。”
叱云南的目光跟着她,忽然道:
“你——”
你是什么人,家乡在哪里,府上哪里
洵梁停下来转头看着他,等他说完。
算了,何必关心。她是谁,下山之后再跟我没关系。
她又何必知道我做过的事。
叱云南道:“没什么”
洵梁:“。。。。”
叱云南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我休息去了”
洵梁忽然道:“等一等”
叱云南回头,皱了下眉:
“干什么”
洵梁讨好的笑道:“你。。能不能先帮我个忙呗”
叱云南道:“什么忙,我看看再说”
“。。。。”
洵梁道:“柏叔醉了,他趴在这里,肯定感冒,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扶进屋里?”
叱云南打量了她一下,皱了下眉:“不需要你,我一人就行”
洵梁开心道:“太好了”
洵梁看着他轻松的扶起柏叔,让柏叔靠在他身上,往屋里送。她心里一阵放心,有这个人在,我离开下,柏叔应该没问题吧?
洵梁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屋准备就寝。她前脚刚迈进,就忽然想起,柏叔为了在有限的空间内强行加一个人的住宿,把她的屋子用竹帘隔了两半。
她看着自己缩小了一半、现在只够转身的卧室,她尽可能平静的深呼吸了两下,暗示自己秉持仁心,不要溺于俗世享受。。。。
洵梁刚躺下,就听见竹帘另一边窸窸窣窣的衣服声,然后是盖被子的声音。
她平躺着,双眼望着天花板,越来越清醒。
她心里挂念着一件事,这种时候,常常是很难入睡的。她不知道如何克制这样的情绪,唯有明天下山去搜寻新的答案。
竹帘另一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洵梁轻声道:“你睡了吗”
另一边无声。
洵梁暗暗叹了口气,这人方才不是说睡不着吗?
这睡眠质量真不赖。
洵梁羡慕的叹了一声,转了个身准备入眠。
身后忽然一个声音低沉道:
“什么事”
洵梁吓了一跳,赶紧道:
“你明天应该不会下山吧?”
这简直就是废话,他现在是这屋里唯一的重病患。
所以洵梁根本没等到回音。
洵梁犹豫了下,才道: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就求人帮忙很不礼貌,但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几日柏叔呢,柏叔平时身体都很硬朗,只是怕他哮症忽然发作,外屋的水缸旁,有个小木匣,里面放着他发病时用的药粉。”
叱云南打断她,冷冷道:
“这老头明明不让你下山,你要去哪?”
洵梁内心一阵自责,但自责并不能阻止她下山。:
“我有点急事,需要立即下山一趟,如果顺利,很快就回来了。”
旁边一阵沉默。
叱云南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满:
“你什么时候回来?”
洵梁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就三日,最多三日。快的话,一两日也够了。”
洵梁生怕他反悔,急急补充道:
“我会尽快回来,不会让你受累太久的”
帘子的另一头在沉默,过了半响,只说了一个字:
“好”
洵梁没想到这么容易,登时一阵惊喜,人几乎立即就坐了起来: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绝对是好人!”
这话并没有任何回音。
黑夜里只有无声的沉默。
我想说~~我真的是起标题无能啊,为啥每章标题读起来都很奇怪,是不是很奇怪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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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认不认识李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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