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宁州

按理讲,五日后也就是今日,本该是柳长青回京的日子。一早,皇上就备好了接风宴。

可皇上左等右等,等到日过西山,也未见其人。皇上在宫门口来回踱步正欲转身,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他定睛一看,是一支骑兵队。

领头的将士另有其人,不是柳长青。只见那人身披未卸下的战甲,在看清皇上的面容后,抬起左手身后的骑兵尽数停下。

他快步走到皇上跟前,从怀里拿出一封拆过的信件,双手递上:“陛下,柳将军有难。”

他语气飞速,面上焦躁,又从袖口拿出一块鹰纹青玉,上边刻着大大的“柳”字,与信一并交去:“这是将军在宁州传来的信,他说宁州有问题!”

皇上很快看完信,他蹙眉:“其余将士都回去。你跟朕来,详细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两日途径宁州,街道上人烟稀少,一路上甚至连店都没开几家。将军那时候就觉得奇怪,询问了旁人才知道,是那附近的山匪子捣鬼。”

“将军带着末将不过半日就把贼窝端了。到了下午,街上开始变得热闹。宁州知府以百姓为由宴请将军和末将做客,将军推脱不掉,只得应下。”

“将军在知府府中发现了秘密还未深探,王大人就把将军和末将围住。”副将气愤极了,轻呸一声“小人”。

“他们放了迷药,后来是将军把末将摇醒,他让末将赶紧回去带剩下人回京。”副将猛地抬头,看向皇上阴沉的脸庞,喉咙顿感干涩难咽,“陛下!那王大人阴险狡诈,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柳将军现在落在他手上……”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自有决断。”皇上闭眼,背过身不再开口,直到副将离开了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去找路卫帅和顺天府尹过来。”

“嗻。”

……

江媣看完府尹的信后,沉默许久,久到秋傅看到去郊外确认女孩安全的春谱回来。

“公主,奴婢在路上听说了些事。”春谱难言,她咬唇,“有关柳将军。”

江媣出言打断了她;“我已经知晓了,府尹方才派人送了信。”

江媣秀眉轻蹙,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宁州,有太多秘密了。

她想有必要去一趟宁州了。

府尹来信,路璟淮带着缇骑即刻前往宁州协助柳长青调查。而府尹作为京城内接,同样指派了一支小型护卫队,藏匿暗中。

江媣回眸望过窗外,此时外边漆黑一片,偶有狸猫的叫唤,冷风袭去,吹动树梢枝丫摇曳,屋内金器烛台的火焰也随之摇晃。

恰好有道女声劈开此刻宁静:“公主打算几时去往宁州?”

“此夜恰好。”

京城与宁州不算远,中间就隔了个略小的禹州,寻常快马加鞭,不过大半日就能横跨禹州,但禹州许是地理位置优越,又靠近京城,繁荣景象不比京城差。

偶尔几个月,甚至反超京城,担任禹州知府又比在天子脚下的府尹轻松多了,因此,不少官员的目标都是去禹州作差。

约莫半个时辰,春谱等人将物件收拾好,寻了辆马车,见三人坐好后,春谱往外一喊:“大哥,去宁州。”

随着一声“驾”,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逐渐消失在沉沉黑夜里,周围再次归为一片寂静,唯独公主府依旧灯火通明。

另一边,山间寂静,男人瞅着身后无人,无声抚住了心口,可他总是感觉惴惴不安,他扬起手中斧头砍向一棵金丝楠木。

他暗自发笑,总算让他捡到了一回上好佳木,要发财了……

斧头还未落下,身后马蹄声大作,是一支骑兵。他心下大惊,赶紧稳神,侧身往后躲了躲,手里被磨得锋利的铁斧却跃跃欲试。

霎那间,一道寒光掠过伐木人跟前,手中的斧头脱落于地,他微微一愣,就要逃跑。

马蹄声不再作响,伐木人被包围了。他直直往后退,后背抵住了楠木,仿佛楠木也是其中一伙,最后一环,四面团围。

山林到了隆冬,雀鸟甚少出现,何况此刻已是半夜,一时又恢复到寂静无声。伐木人只听到“嗒嗒”的脚步声,那人从马背上下来,黑马与夜色融为一体。

等男人走进,伐木人才注意到男人穿着茜色织金云绣纹锦袍,肩上披着鹤白月光金丝大氅,嘴角含笑,眼神如同凛然的冬夜,寒冷冷漠。

伐木人全身止不住颤抖,他佝偻着背,露出讨好谄媚的笑,目光却在接触到男人腰间的玉佩时,顿时吓出了声,上面刻着猛虎。

是虎符!

是皇上身边的人,伐木人咽了咽口水,他认命般闭上眼,静静等待那人宣判他的死刑。

身边的副将凑到男人的身边,手里是那枚锋利的铁斧头,语气恭敬:“路卫帅,此事当如何?”

路璟淮捡起利剑,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放入剑鞘中,他眉眼透露出浅浅笑意,说出的话却如同鬼魅,令人胆寒。

“按律法。”路璟淮又“啧”了一声,他拍拍楠树,似是感到惋惜,叹道,“差点可惜了。”

大韵律法第一百二十七条,若有半夜偷砍伐木者,杖刑三十;意图摧毁佳木者,日杖三十,不设期限。

寻常郡县官遇着此事,一般都从轻发落,或是用银子贿赂知府,鲜少有人真按律法行刑,但如今面对的不是郡县官,而是这位笑面阎王,只有死一条路。

伐木者瘫在地上,任由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将他举起,送去官府。他索性心一横,突然趁其不备挣脱二人的束缚,往树上狠狠一撞,顿时树上多了个红点,那人直直倒在地上,双眼瞪得圆大,额上的红圈止不住流血。

在无人的山寂里,阴森恐怖。

路璟淮冷眼看着这副场景,只道:“寻个清净的地方,将他埋了。”

他望着空中明月,久久不作声,半晌,副将在他耳畔一言:“卫帅,埋好了。”

路璟淮重新坐上马背,他拽紧了缰绳,用力一拉,黑色骏马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半个身子,在月光下,犹如一方将领,震抚人心。

“出发。”

天色稍微明亮些,天边泛起鱼肚白。路璟淮等人也到达了宁州,他下令让卫兵们休息几个时辰。

而他,先去郡府老爷那探探情况,又让副将去周围打探消息。

一切待天明,再做定夺。

……

天色渐晚,明月缓缓现身,周围的烟云顷刻间消散。

在一家客栈前,远处骑着一辆马车,车夫面上显着疲惫,他轻“驭”一声,马儿停下,鼻孔穿着粗气,而车夫也趁此时喘口气,轻声对后边的客人道:“小姐,到了。”

先是一个女子拂开褐色麻布帘子,她欸了一声,最先下车,从怀里取出一两半银子递过去。

车夫收到后面上的疲惫早就褪去,换上欣喜的神情,他撩起衣角将银子狠狠擦了一番,放在怀里,笑道:“姑娘,下次这活继续找我。”

江媣是最后下车的,她站在客栈前,陈旧的灯笼发出昏黄色的光,顶上是一块匾额,上边写着“和颜客栈”。

春谱问:“公主,为何不找个好些的客栈?”

江媣看向匾额,一旁的灯笼虽陈旧,但胜在繁多,几乎照亮了整个府邸,她应道:“府尹信中说,这是柳大哥住的客栈,我在想,这会不会有他留下的线索。”

江媣说完径直走进客栈,里面灯火通明,哪怕已经到了夜晚,一楼酒桌依旧人满,杯盏相碰间,江媣等人已经走到了柜台。

“要两间上好的房。”

店小二收了银两,喜笑颜开登记完,引着三人走上楼,边走边呦呵:“姑娘来我们这可是来对了,前些天呀,一些大侠也住我们客栈,腰间佩剑,可威风了。”

他“啧啧”两声:“可惜……”他突然噤声,像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秋傅赶紧追问,“可惜什么?”

店小二扭扭捏捏,不愿开口,他将钥匙塞到了春谱手里,手向前指明方向:“偌,倒数第三间和第四间,不要走到倒数第二间去!”说着,就匆匆跑下楼,也不忘说一句,“客人们住宿愉快!”

秋傅皱眉,撇撇嘴:“这小二怎么回事?话都说不明白。”转头看向江媣,语气担忧,“奴婢估摸着那第二间指定有问题!”

江媣点头,推开门,眼前屋内的陈设算不上华贵,但也比寻常客栈要更精致,角落的几个青瓷花瓶像是刚出炉几日,色彩鲜艳。

“保不准,那就是柳大哥住的一间。”江媣沉声,伸手掠过空阔的红木桌上,衣袖随着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沾染了木桌的指尖未有一点灰尘。

“春谱秋傅,待会收拾好就早些歇息。”江媣顿了半晌,垂眸看向了一盏鎏金莲花烛台,蜡烛细长,“后面几日怕是没得休息。”

二人颔首,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此刻,窗外似有雷霆闪过,散落的云雾聚拢,将明月遮蔽,迸发出“轰轰”响声,江媣抬眸。

现在,夜幕真正降临。

其实后面很精彩的……谁想评论(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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