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匆匆赶来,看到宁清侯时也愣了愣神,宁清侯虽说上了年纪,但浑身散发着的贵气和威严。
宁清侯拿出腰牌扔给身边的随从,衙役接过腰牌呈给县令看,县令虽不曾见过宁清侯,但腰牌怎会不认得,他意识道这是真佛来了,赶忙上前赔罪:“还请侯爷见谅,前两日有人冒充襄王,使得下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哼,容儿,出来吧。”宁清侯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委屈。
战容从马车里出来,刘县令大惊:“这…这究竟是…”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战容走到刘县令身旁,罕见的严肃说道:“只是一日不见便不认得本宫了?”
衙役们也是大惊,他们扶着要昏倒的刘县令,各个面面相觑,不禁后怕慌张起来。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还请郡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吧!”刘县令跪在地上就差又老泪纵横了。
“你欠本郡主的债日后再慢慢算,眼下有村子发生瘟疫,为何要封村?”战容心系百姓。
突然被质问,刘县令战战兢兢的回道:“瘟疫实乃骇人,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瘟疫蔓延那清平县岂不是都尸骨无存了,下官这也是为了其他百姓着想啊。”
“无能便说无能,还不快将城中所有郎中召集,一同前往瘟疫村。”战容发号施令,一点也不像在府中那副苦闷寡言的样子,宁清侯的双眼泛光,他知道女儿在突厥的那几年定是受了很多磨难,人成长了许多,这次带她来散心算是正确的决定。
既然郡主和宁清侯决定前往,刘县令哪里敢再推辞,命衙役即刻将所有的郎中都叫来,这时又听到马车里邹桑枝的咳嗽声,刘县令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襄王。
战容走到马车旁,邹桑枝掀开帘子一角说道:“还有药材。”
战容恍然大悟,马上又让县令将城内所有的治瘟疫的药材都带上,刘县令眼睛一直往马车里瞟。
宁清侯注意到刘县令的目光,说道:“襄王路上受了病,身体抱恙,所以才命身边心腹扮作自己来打探清平县的情况,未曾想会被刘大人误会。”
刘县令佯装一副担忧的样子说道:“襄王身体可是大事,不如先到府中休息养病,免得被穿上瘟疫啊。”
这时马车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本王的身体抱恙,无法一同前往瘟疫村,还请宁清侯多多费心,免得百姓寒心,且本王自有落脚之处,便不叨扰刘大人了。”最后寒心二字故意加重,只为了敲打刘县令。
很快衙役就将城中所有的郎中带来,他们有些不情愿有些倒是有医者仁心。
“不愿一同前往者不勉强。”宁清侯说道。
十几位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在等有人站出来,其中一个中年的郎中站出来说道:“各位大人,小的身体不适,怕到了瘟疫的村子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赘,所以…就…”
宁清侯见男人面露难色,摆了摆手,男子如获大赦的离开,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说着各种借口离开,最后只剩下两人。
这俩个郎中也面露难色,说道:“大人,我们需要打量的药材,可是如今城中的药材不多了,都被前几日一个商人买走了,估计临县也没有了。”
“什么?”刘县令听后大惊,没有救命的药材可如何是好。
“随本侯前去取药材。”宁清侯不得不高看邹桑枝一眼,好在他的提醒,不然怕是要出大事。
众人随宁清侯前往客栈取药,同时正好可以“故弄玄虚”一翻,假装襄王到客栈养病。
马车里,战容尤其恼怒,宁清侯开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并不是人人都是圣人,都有一颗悲悯的心,算了,随他们去,我们不还有他呢吗?”
宁清侯用手比划着,意指戴着面具的邹桑枝,战容还是不解:“父亲,可是他们是郎中啊,没有医者仁心如何能当个好郎中?”
“从古至今难道皇帝皆是明君?难道王公大臣皆是良臣?”宁清侯的话让战容若有所思,她在想当今的这位皇帝是不是明君?每当自己要恨他们的时候,都被会一个声音拉回,你可是受着万人供养的郡主,理应为国家分担,可如果高高在上的那位不是明君,那自己岂不是个笑话?
宁清侯看到战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开玩笑道:“容儿是不是怕了?”
战容回过神,摇头道:“父亲都可上阵杀敌,女儿也可。”眼神坚毅,随后将心中的疑惑说出:“父亲,您说陛下可是明君?”
以前的战容从来不会关心这些,她如同皇城的其他大家闺秀一样,贤良淑德、以管好后宅事务为己任,国家大事从来不过问。
现在她问出心中的疑惑,宁清侯知道女儿长大了,他意味深长的回道:“
战容情绪激动起来:“可若他不是明君,那宁清侯府的忠心被辜负,女儿的牺牲便是个笑话。”
“错!你错了!你不是为陛下牺牲,你是为了大宁国、为了百姓能免受战乱之苦而牺牲,父亲也从不觉得是效忠一人,我宁清侯府效忠的是天下百姓。”
听了父亲的一翻话,战容明白过来,她之前是钻了牛角尖,如果她能免于百姓之苦,再来一次她也是愿意的。
很快便到了被封的瘟疫村,百姓在村口苦苦哀求,看到有人过来,他们的声音更大了:“求大人救救草民娘子啊、求大人救救草民母亲…”
他们所求皆非为了自己,战容只觉得心惊,大受震撼,宁清侯拦住她让她不要进到村子里,只需在外面等候。
战容拒绝,但宁清侯看到村子的惨状,便不放心让战容进去,战容在一旁苦苦哀求:“女儿身为受百姓供养的郡主,理应前去。”
这时邹桑枝走过来,战容求救般的看向邹桑枝,邹桑枝说道:“侯爷,您放心,属下会保护好郡主。”
战容感激的看向邹桑枝,邹桑枝却当作没看见,依旧的漠然,宁清侯实在拗不过战容,只好让她戴上面纱跟在后面。
邹桑枝拿出两个药草包递过去:“里面放了草药,可保护郡主。”
战容轻轻的接过来,递给宁清侯一个,刘县令见了也尴尬的过来讨要:“那个…小兄弟…之前不知你是襄王的人,多有得罪,看你一表人才,定不会计较…”旁边的衙役也纷纷过来讨要。
邹桑枝回到马车中,拿出一大包的药草包,衙役们跟在县令身后,一一领取药草包,大家也对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客气了很多。
战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药草包,有抬头看着排队领取的衙役们,似乎心中深处的某种情愫在发芽。
刘县令站在前面对里面的百姓说道:“大家安静,这位是宁清侯和南安郡主,今日随本官前来救治大家,身为清平县的县令绝不会放弃你们。”
百姓连连下跪叩谢,战容让百姓起来,她虽说在突厥几年,但也是被困在突厥的王室里,对于外面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心酸。
刘县令又大声对百姓说道:“本官与尔等同进退,但尔等不可擅自离村,你们要为其他村的百姓想想,不可让瘟疫蔓延。”
说完刘县令一声令下让看守的衙役将栅栏打开,刘县令走在前面为宁清侯开路,周围的百姓鸦雀无声,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睛睁得大大的,皆盯着他们。
邹桑枝走到战容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战容会意,走到刘县令身旁说道:“刘县令,让衙役将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集中在一起,未感染的集中到一处,再由郎中挨个诊治。”
衙役看着刘县令等待发号指令,刘县令提了带头的衙役一脚:“还愣在这干什么?没听到郡主说的?还不去办!”
随着深入村子,景象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路也被洪水冲出深深的沟壑,可想而知这些人是如何过的。
到处堆积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大家纷纷捂住口鼻,邹桑枝也没想到里面的情况如此严重,他再次来到战容身边提醒战容要如何处理尸体。
战容会意,叫住刘县令,将邹桑枝告诉她的话将给刘县令听,刘县令笑道:“这种小事下官还是知晓的。”
随即马上命衙役将所有尸体抬到后山,全部焚烧,之后深埋到地下。
很快得了瘟疫的病人被全部带到空地,战容和邹桑枝环顾四周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可以遮挡风雨的房子,不禁担忧。
宁清侯也看出他们二人的担忧,便叫来刘县令,让他加派人手迅速搭建一批可临时遮风避雨的草棚。
刘县令突然想到正在修坝的人,马上让衙役将一半人手调来搭建草棚。
清点人数时,很多人不愿意去,皆担心自己被传上瘟疫,战青玄和阿禄自告奋勇站出来,这举动不禁让衙役大哥赞叹:“果然没看错你们兄弟二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