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惠妃案(七)

战青玄和阿禄就在衙役带过来帮忙的几个人中,宁清侯最先看到,但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

邹桑枝带着两位郎中给感染瘟疫的村民诊病,战容则和宁清侯在一旁指挥者人手有条不紊的搭建草棚,刘县令始终跟在他们身旁谄媚。

战容一直就看不上刘县令额,觉得他是个贪官,是个一颗老鼠屎,便不给刘县令好脸色,让他去看看焚烧尸体的情况,刘县令只能讪讪离开,略显尴尬。

宁清侯看出战容不喜刘县令,无奈的说道:“为父事先看过刘大人的履历,是个有些小才之人。”

战容不屑道:“可如今为何变成贪官走狗?鱼肉百姓。”

“容儿,你还小,不懂啊。”宁清侯说这话时有些伤感。

这时战青玄和阿禄抬着木头过来,战容也发现了他们二人,满眼的惊喜,想要上前帮忙,被战青玄眼神制止。

二人将木头搬到宁清侯和战容身旁,战青玄小声说道:“这么多年的银钱去向皆有明细记录,账本估计就在刘县令手中。”

战青玄随即大声道:“官爷,您看在这搭草棚可行?”

宁清侯配合道:“就这吧!”

眼下需要拿到账本,好在这个村子里县衙不算太远,连夜也能赶过去,但不知账本究竟藏在哪里,贸然去翻找怕是不太周全。

所以战青玄和阿禄二人才站出来要来瘟疫村,他们想接近刘县令,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

正午的太阳炙热,太阳越晒尸体腐烂的速度也越快,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三个人咽了气,亲眷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村子,衙役费力的将亲眷拉过来,禁止他们靠近,立即将尸体抬到后山焚烧掩埋。

这里不光有人的尸体,还有遍地家畜的尸体,可想而知洪水的无情。

战容毕竟一直在深闺,她见不得这种场景,只觉得阵阵恶心想要呕吐,宁清侯连忙叫来邹桑枝。

邹桑枝急忙赶过来正好看到在一旁搭草棚的襄王战青玄和阿禄,战青玄朝他看过来,邹桑枝搞不懂为何他们要过来,但宁清侯发话说郡主身体不适,他迅速到战容身旁为其搭脉。

宁清侯担心女儿被感染,忙急切的问道:“先生,小女可好?”

邹桑枝点点头,回道:“侯爷请放心,郡主身体无碍。”

宁清侯不放心要将战容带出村子,战容倔脾气上来了,怎么也不从,宁清侯只能再次妥协,战青玄觉得宁清侯在这万一被感染那可是要命的大事,于是不经意的走过来让宁清侯回城。

宁清侯的脾气也上来了,回道:“难道本侯还不如自己的小女?”

父女二人谁也不理谁,互相生闷气,最后宁清侯担心战容气坏身体,讨好一般的说道:“好了好了,父亲不说便是了。”

战容这时反过来让宁清侯离开这里,战青玄提醒的对,自己父亲年纪毕竟也大了,万一被感染瘟疫那可不好了。

宁清侯哪里肯啊,他不放心战容一人在这里,本就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可不能再有闪失。就这样众人拧成一股绳救百姓于水火。

到了下午,邹桑枝和两个郎中已经商议好具体的治疗之策,他们行动起来,让衙役搭起大锅,将草药倒入大锅中,慢火熬制。

衙役们纷纷去后山找干树枝,战容也不闲着,和一些未感染的妇人一同从泥土里挖出一些尚可使用的碗和汤匙,宁清侯呢则起到一个坐镇的作用,有他在,刘县令不敢有意思懈怠。

等药被熬好,战容和妇人们将一碗碗的药端给奄奄一息的病人,一直忙碌到深夜,战容累的全身酸痛,邹桑枝不觉对眼前的郡主有所改观,他上前将一碗药递过去,说道:“请郡主服用,可预防感染,其他人也都喝了。”

战容接过破损的碗,邹桑枝也看到碗破了一块,忙提醒道:“郡主小心碗。”

战容浅笑:“本郡主又不傻。”一饮而尽,草药的苦让战容姣好的面容扭曲,邹桑枝低下了头。

“你不会是在笑话本郡主吧?”

“不敢。”

“我父亲可有喝?”战容为了结束尴尬,马上转移话题。

“侯爷已经喝了,郡主无需担心。”说完便转身离开,战容静静的站在后面知道邹桑枝消失在夜色中。

战容来到村口,宁清侯也一直未休息,听出是战容的脚步声,马上掀开帘子关切的问道:“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父亲也累了一天了,怎么还未休息。”战容隔着马车回道。

“为父这不是担心你嘛。”随后有很欣慰的说道:“容儿,你是我大宁国建国以来最有有担当的郡主。”

“虎父无犬女嘛!”战容俏皮的恭维老侯爷,父女俩爽朗大笑。

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照顾病人,可算是暂时控制住了瘟疫蔓延,战容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小脸蜡黄,一直在咬牙坚持,自己的女儿这般能干,宁清侯也毫不示弱,时不时的搭把手,但毕竟长期养尊处优,再加上年纪确实大了,突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刘县令这几天也是累坏了,侯爷和郡主都在坚持,自己哪里敢偷懒,全身酸痛,看到宁清侯晕倒的那一刻,他突然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随即立刻跑过去,哭丧着脸道:“侯爷您可不能有事啊。”然后命令衙役将人抬到马车里送回城中,找郎中诊病。

战容吓得笑脸煞白,带着哭腔喊邹桑枝过来:“哎,怪人。”

邹桑枝放下手中的草药,赶忙过来,此时人已经被抬起来,邹桑枝跟着上了马车,仔细搭脉后,对一旁的战容说道:“郡主请放心,侯爷只是疲劳过度,好生休息便可痊愈。”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需要照顾父亲。”

邹桑枝点了点头,未再多说一句,随即下马车赶回去和郎中研究接下来的治疗之策。

战容心中涌出愧疚,要不是她执意坚持父亲也不会累倒,这世上只有父亲以为亲人了,他若是出事怕是自己也活不成了。

回到村子,百姓都一脸的担忧,他们本以为朝中来的侯爷和郡主不过是做做样子,但这几日看下来,他们误会了,这次是遇到好官了。

百姓七嘴八舌的问赶回来的邹桑枝:“神医,侯爷怎么样了,他可不能出事啊!”

邹桑枝安抚大家:“请大家放心,刚为侯爷诊过脉,只是疲劳过度,无性命之忧。” 听到邹桑枝这样说,大家这才放下心。

战青玄和阿禄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听到邹桑枝的话,战青玄也放下心来。

宁清侯和郡主离开了,刘县令可算是喘口气,在草棚下躺着休息,衙役殷勤的端来茶水,刘县令只觉得重活了一般,这么多年没如此辛劳了,喝了茶水优哉游哉的指挥着战青玄他们搭草棚。

刘县令半眯着眼睛,忽然听到读书声,他缓慢睁开眼睛闻声望去,发现是个七八岁的小少年郎,衙役也顺着县令的目光看去,他以为县令不悦,便抬脚过去让小少年郎噤声,莫要吵了大人休息。

衙役回来谄媚的说道:“大人,您可以放心休息。

到了晚上,城中留守的衙役照例送来吃食,百姓们井然有序的领取,每个人两个馒头和一碗清粥。

两个身份高的人走了,刘县令也胃口大开,吃了好些饭菜,突然吃这么,他感觉有些不消化,便趁着月色在村中散步,时不时碰到村民,大家也都心怀感激的打招呼,都说之前错怪刘大人了。

刘县令一路走过来不禁感慨万千,心中莫名的惭愧,这时又隐隐约约听到读书声,他闻声走过去,正是白天读书的小少年郎。

小少年郎全神贯注的看书,并未发觉身边有人靠近,为了能看清书,在前面弄了一小堆柴火,借着火光读书的样子让刘县令不免想起了自己读书时的样子。

“怎么这般喜爱读书。”刘县令出声问道。

小少年郎吓得一激灵,吓得把书扔到了地上,看到是刘大人,他礼貌的问好,然后立刻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拾起书,轻轻的擦拭。

刘大人见男孩如此珍爱这本书,不禁上前几步想要看看到底读的是哪本。

走近一看原来是千字文,小男孩目光如炬,十分崇拜的看着刘大人,稚嫩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长大也一定要成为像大人一样的好官。”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了刘县令的心,他有些尴尬并带着结巴的语气问道:“你父母呢?”

“他们在洪涝的时候死了,全家就剩我一个了,前年洪水淹死了阿婆…”男孩开始沉默,触动了残忍的回忆。

刘县令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羞愧袭来,他咽了咽口水,用蹩脚干瘪的承诺:“这…唉…日后有困难可来找我。”

小小少年郎察觉到刘大人愧疚的神色和语气,他故作坚强的反过来安慰刘大人:“县令大人,莫要为我忧思,我还有书为伴,爹爹在世时就总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登榜出人头地,好在这两本书一直在枕头下,发洪水时将它们揣起来了,不然连书都没得读了。”

愧疚、羞愧使得刘大人无法直视这个七八岁的少年郎纯净的眼神,转身仓皇离开留下一句:“莫要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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