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兄友弟恭

裴钰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明显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阴郁,失落有之,怨恨有之。他缓缓开口道:“白虚室,你给我个理由,我对你不好吗,我掏心掏肺的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裴钰转变的太快了,即使白虚室知道这才是他的本性,也不免要消化一会。

“你对我很好。但是,医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师父年纪大了,师弟们还小,师妹一个女孩子,我不能把医馆的事全都交给她一个人负担,自己在这里逍遥。还有很多看不起病的人,需要有人施以援手。裴钰,我得回去。”

裴钰语气阴森道:“这些人都比我重要,是吗?”

“是我太贪,想帮的人太多,我不能只顾着你高兴,一个你不够。”

一个你不够。裴钰可以只要白虚室一个,什么都不要,就要他一个,白虚室却说一个你不够。

裴钰心中恼怒,他很生气,他和白虚室的感情是如此不对等,他那么爱的人,把他看的如此珍重的人,可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呢?根本什么都不是。说不定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只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你是贪,你贪心不足!你要治病救人,救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满足不了你当活菩萨的念头。你要照顾老的小的,那我呢?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不是人吗。”

“你年轻力壮,身体健康,我看你做什么?”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白虚室,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

提到这个,白虚室便要恼了,“你对我的意思?你指什么,那些龌龊的心思吗!我们是师兄弟,可你竟然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你让我觉得恶心,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恶心!”对于这种触碰到伦理底线的事,白虚室不惜用他能讲出口的最恶毒的话来骂他,要是能骂醒他,那可太值了。

“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龌龊,我恶心?我就因为喜欢你我就罪大恶极!白虚室!”

“你再敢叫我名字试试!我是你师兄,给我放尊重点!”

“哈哈哈!”裴钰大笑,“师兄?实话告诉你,从我第一次想亲你开始就再也没拿你当过师兄,一天都没有!而且我还不止想跟你亲嘴,我想的多呢,全是见不得人的!那时候我还天天围着你,其实满脑子,都是想怎么扒掉你的衣服!”

他说到后面,咬牙切齿,然后凑得近了些,用气音在他耳边低语:“知道我拿你当什么吗?我拿你当媳妇,天天跟我滚被窝的那种。”裴钰说完,向后仰着放声大笑,满院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还没等他笑爽,便被白虚室一巴掌抡了上去!裴钰踉跄着后退几步,血腥味在他口腔迅速散开。裴钰捂着嘴角不怒反笑,看白虚室的眼神兴奋不已,这巴掌是实打实的给他打爽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混蛋!”白虚室揪着领子把裴钰从院里拎进屋子里,免得在外面打起来丢人现眼。门一关,果断就是一拳!这一拳直接把裴钰打倒在地,白虚室把他按在地上,骑在他身上一顿爆锤,可惜这屋子里没什么东西,连个趁手的物件都找不着,打得很不爽。

裴钰也不是就躺那挺尸给他打,他翻身把白虚室按在地上,压制住他,强制让他停手。

“怎么?你整天满口伦理纲常,拿这些狗屁理由来敷衍我!有本事,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说你不喜欢我,你说啊!”

“我不喜欢你,看不上你,根本懒得正眼瞧你!你配不上我一根手指头,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想跟你在一起,满意了吗!”裴钰被这番话轰的脑子嗡嗡的,虽然白虚室一直不搭理他,不回应他的心思,但他们从没有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过,裴钰总是报一点希望的。

白虚室趁热打铁,话毕又是一拳,他膝盖往上一顶正中裴钰的小腹,“是啊!我就是看不上你,你这个变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敢来觊觎我?!色胆包天,不知死活!”就在今天,他要把裴钰骂醒,打醒!

“你还没完了是吧!”裴钰被他打得不轻,他想揪着白虚室的领子质问他,问他凭什么这么贪心,有自己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他还不够吗?凭什么看不上自己?可说这些太丢人了。他脱口而出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人?真拿自己当救世主了,离了你,这个世界就不转了是吧!”

他气急了,钳住白虚室的脖子强吻他,他太嚣张了,不是骂自己是变态吗,那让他被变态按着强吻,感觉应该很不错。

白虚室看他整张脸离得越来越近,他不敢相信。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裴钰竟然还是这么一言不合直接上嘴啃.....实在是,实在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直到裴钰真的亲了上来,贴上了他的嘴唇,甚至疯狂的想撬开他的口腔,白虚室脑子里才五雷轰顶!太荒谬了!如果说他之前出手还悠着力气,现在便是下了狠手。

白虚室骂道:“你这个畜生!混蛋!师父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

裴钰也没再让着他,一拳一拳打在白虚室身上,“是!我该死,我他娘的因为喜欢你我就该死!我就不配活着!你不是善良正义博爱众生吗?现在竟然诅咒我死?你说我要是真死了,你舍得吗?你得哭死吧。”裴钰要是不还手,搞不好真会被白虚室打死,他得留条命在,要不然以后亲不到了。

白虚室奋力打他一顿,打一会便停下来问他:“还喜欢吗!?”裴钰答:“喜欢!”接着又是一场互殴。

“还喜欢吗!”

“喜欢!我喜欢你一辈子!这辈子老子就缠着你缠死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白虚室继续跟他打,两人都向对方挥舞着拳头,来来回回打成一团,往墙上撞,往地上砸,通通直响,一阵敲锣打鼓似的好不热闹。

过一会白虚室又把他拎起来问:“再说,还喜欢吗!”

裴钰吼着,脖子上血管暴起,“喜欢!喜欢!我喜欢死你了!问多少遍都是喜欢!我就是喜欢,死也喜欢!”

裴钰快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无助的叫着:“白虚室!你对所有人都好,哪怕是路边一条狗你都要对它好,你什么都容得下,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就单单容不下我!我自己心甘情愿不行吗?!我不需要生儿育女不行吗?!我就是犯贱不行吗?!你为什么啊!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

裴钰知道白虚室想做的是什么,他心里有大爱,他要为操蛋的众生付出一切,但裴钰没那么无私,他想让白虚室就看着他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他必须是唯一的,是最重要的,他不要跟任何人分享!

可白虚室呢?白虚室知道,他决定一辈子一个人孤独一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曾经拒绝了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姑娘,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才想清楚,下定了这个决心,要说心里一点杂念没有是不可能的,但他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理想。

白虚室永远没办法回应裴钰,他不能让裴钰把时间都耗费在他身上。他只恨自己打得太迟了,打得太轻了,就应该在裴钰十八岁的时候把他打好,打到死心,而不是尴尬了一年又轻易放他走,让裴钰怀着这样的心思这么多年,白白浪费大好年华,把岁月蹉跎在对自己的妄念上。

白虚室手上又加重了力气,“没有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我问你,还喜不喜欢我!”

裴钰真的哭了,他还是没忍住,喜欢白虚室这件事有多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颤声道:“你就不能跟我试试吗,你让我死了这条心,我也想啊!我也想死了这条心,这样我就不会一个人这么痛苦,就不用再喜欢一个冷漠无情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人。可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死心,你不是喜欢讲大道理吗,你不是喜欢诲人不倦吗,你教教我啊?”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我以前我想你,但我不敢,我想再等等,等我长大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跟你表明心意。要不是那个女人出现,我都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你就要一个人,你他娘的一辈子都要一个人!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谁都看不上,谁都配不上你!谁都配不上你!”

“我当然想天天死皮赖脸的围着你转,我不过就是亲了你,又没有让你亲我,我是有多惦记你才会冒然地去亲你,才会想要贴上你啊.....可那天以后你正眼瞧过我没有?我要是继续留在那,你永远都是了不起的大师兄,我永远只能当你的师弟。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

“在外面没有人管我累不累,难不难过,没有人关心我,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能占到我的便宜,怎么能坑我,所有人之间都是利益交换。有时候我真的很委屈,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脆弱,可是这些都没有让我退缩,我就想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你面前,老子是裴钰,再也不当你的倒霉狗屁师弟!我要赚一座金山回来娶你!”

裴钰说完,便能专心的哭了,他还被白虚室按在地上,眼泪不听使唤的往外涌,滑落在两鬓浸湿了头发,他将身子缩了缩,体型看起来小了些,与其说是被白虚室按着,不如说是窝在他怀里。

裴钰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呜的哽咽,委屈道:“我十几岁的时候,明明觉得女孩子漂亮可爱的,我本来应该喜欢女人的,都怪你!天天让我围着你转,盯着你看,是你让我喜欢上你,是你让我变成这样,都怪你!你要对我负责!”

白虚室似乎没见过裴钰哭,他从小就倔,不听劝,爱打架,但也很坚强,很少露出柔软的一面,要是想他娘亲了,也就是一个人默默的想,忍不住了就只会说一句“师兄,你给我做皮蛋瘦肉粥”。

白虚室也要崩溃了,他见不得裴钰哭,他真的用尽全力在打了,可裴钰为什么就是......为什么就是不知悔改呢。

事已至此,他不能心软。白虚室把裴钰从怀里扯出来,不遗余力地揍他,泪水沾湿了他的拳头,他打在裴钰的身上,自己也觉得很疼。白虚室爱裴钰,很爱,但和裴钰对他的绝不是一种爱,两个人爱得再深,也爱不到一起去。

整个房间被他们打着滚了个遍,从地上打到床上,又从床上打到地上。两人互相把对方从地上拽起来按在墙上,拳头打累了就上脚踹,踢累了就上嘴咬,反反复复。白虚室打累了躺着歇会,裴钰就贼心不死的过来亲他抱他,白虚室这时候拼命挣扎也要凑出一股劲儿来给他一巴掌,要是裴钰累了,白虚室就抓住机会给他狠揍一顿。

白虚室可以跟裴钰互咬,咬他手,咬他胳膊,扒开衣服咬他肩膀,唇瓣与他肌肤相贴,严丝合缝地咬到留下一圈圈牙印,也能一时不慎叫裴钰给自己的脖子大腿咬得生疼,却怎么也容不下他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落下的一个吻。

最后白虚室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在固执的问他:“还喜欢吗?”

裴钰说:“不喜欢了,我恨死你了。”

裴钰说这话时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动弹,看着白虚室一双手不断往下滴血,全身上下各有各的伤口,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的喜欢带给白虚室的自始至终只有烦恼和伤害。两人衣服又撕又扯搞得破破烂烂,即使遍体鳞伤也都没有致对方于死地。只是这场架打得两人都很狼狈,狼狈极了。

白虚室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强撑着力气起来,把地上的裴钰扔到暖和舒适的床上去,转身走了。

裴钰望着天花板,他知道他拦不住了。装可怜,卖惨,情真意切的和盘托出,全都没用。他一个人躺在空旷的房间里,喃喃道:“白虚室,你最不该辜负的就是我。”

一句话说得气若游丝,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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